第三十一章 書樓
一個國家的強大與否，往往能從各方麵看出來。
人們的精神樣貌，說話時的語氣，城市裏的建築等等，都能在細節方麵體現這個國家的實力。
硬土夯實，鋪上青石的道路，平坦得如後世馬路。
三丈寬的街道兩旁，被樓宇閣台占滿，此時的“樓”，不是後世的高樓，隻是三層建築的“矮樓”，但放在這個時代，仍然將人類的創造力體現得淋漓盡致。
沒有鋼筋水泥，純粹木石結構建成，給人的感受，卻比後世的樓房還要穩固！
平坦的街道上，來往的人流不多，不是賣吃喝用具的地方，這個專門賣筆墨竹簡的街道，幹淨的同時，卻顯得冷清。
“此樓是附近麵積最大的樓宇，我以將其買下，並按公子的要求布置，公子看看是否合意！”莫吾指著街道旁的一座三層閣樓說。
這個時代的高大建築都喜歡建造在高台之上，加上本身三層的高度，至少有著後世五層樓那麽高，王離仰頭，大致估算了下。
“阿娘可說了什麽？”
莫吾搖搖頭：“夫人對公子信任，並無任何不滿。”
一步步走上台階，站在台階之上，俯瞰著後來被項羽付之一炬的鹹陽城，王離麵露沉思。
這是一座偉大的城池，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無疑是華夏民族的損失。
居住在這座城池裏的人，亦是一群值得被銘記的人。
項羽？
劉邦？
王離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無聲的笑了笑。
十二根梁柱支撐起一片巨大的空間，超過十五丈方圓的地方，擺滿了書櫃，隻是此時的書櫃大多都空空如也，隻有一個書櫃有書籍的存在。
花了十多天的時間，百本詩經終於成型，而這些天，王離構造的書樓藍圖，由莫吾一點點將其完善。
隻有一本書的書樓無疑是失敗的，由於字模的原因，工坊的產量無法提升，但是可以預見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字模逐漸多起來之後，效率提升是肯定的。
沒有鞭炮，沒有剪彩，王家的書樓就這樣消無聲息的開張了。
這時候得到消息的人不多，除了蒙家和李家，估計也就間者遍天下的秦王政知道。
一上午的時間，也就這兩家的仆人和一位宮廷侍者光顧，一人拿走了十本詩經。
“公子確定任何人都可以進來翻閱？”
莫吾想起王離告訴他的經營模式，有些憂心的說道。
“一個金餅子一本書，這樣的價格隻有荀貴才買得起；書本為士而生，士又因書而出，本該是他們的東西，給他們一些便利是應當的！”王離點了點頭，說道：“派夥計照看著，隻要不出現偷盜和損壞的行為，由得他們去便是。”
“如此，就按公子的吩咐行事。”莫吾點了點頭。
從他的表情，王離可以看得出來，他還是不能理解這種經營模式。
王離笑了笑，對他說道：“一個人在麵對不同身份的人，就該有不同的態度和方式，比如麵對摯友，麵對百姓，麵對秦王，不可能始終態度如一。經商也是如此，以往你經商，所麵對的群體是百姓和荀貴，你的那一套自然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書”麵對的是一個特殊群體。
士人，是最不能得罪的。
想要長久做下去，書樓的名聲不能差，否則遲早要關門大吉，給士人一些便利，賺取的名聲卻會受用不盡，此間得失不可用金錢衡量！”
……
書樓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沒有後世的廣告，書樓想要被人知曉，隻能經過荀貴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網，口口相傳，這需要時間。
王離也不急，如今的產量太低，有一段緩衝的時間是好事。
回到家中，王離炒了幾個小菜，和母親小喝了幾盅。
“你一直不許我進你書房，就是因為藏了這東西？”
陽滋公主夾了一口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的同時，左手翻開王離帶來的硬皮書。
王離略帶歉意的笑了笑：“孩兒不能對娘親坦誠，是孩兒之罪。”
“都是虛話，娘兩說什麽罪不罪的。”陽滋公主給了王離一個白眼：“娘親就是想知道，你是怎麽成為魯班傳人的，別用那些虛話來敷衍我。”
王離放下筷子，無奈的笑了笑：“娘親知道了！”
“若不是阿娘在宮裏還有些熟人，恐怕此時還蒙在鼓裏。”
看著陽滋公主氣鼓鼓的樣子，王離有些無奈，隻能將早已編好的故事說了出來，這些故事本來是他準備用來應付秦王的。
故事很簡單，六歲那年，他在下房玩耍時，無意間挖到了寶藏，一個除了記錄魯班技藝，沒有任何其他東西的寶藏。
“紙和炕都是出自那些竹簡？”陽滋公主問。
王離點了點頭：“娘親既然得到了消息，想必那傳承之物的內容，娘親應該也知曉了，隻是這些技藝，孩兒還不能體悟多少，隻弄出來這兩樣東西。”
“你想多了，秦王偷了你的東西，本就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怎會到處宣揚。”
“娘親若是想知曉，可以去孩兒書房，北牆從左到右第三塊木板，就是藏那些竹簡的地方。”
王離想了想，說道。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時辰，和陽滋公主也交談了一個多時辰。
能說的，王離都說了，不能說的，則一個字都不說。
他這個來自科學發展達到了極高程度的後世之人，若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都無法接受穿越的事實，所以，穿越這種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別人，連最親近的人都不行，隻能埋在心裏。
未來的日子裏，他還需要用無數的謊言，來掩蓋這一事實。
書樓安排得差不多之後，王離在鹹陽陪伴了母親幾天，隨後告別了母親，再次前往頻陽。
自來水和抽水馬桶很好用，但是有一個很難解決的難題——閥門。
閥門這種東西，一直到橡膠出現之後，才逐漸被運用，沒有橡膠的世界，想造出一個合適的阻流閥門，很難。
為了一個閥門，去開采石油，將煉油技術弄出來……耗費多少，能不能成功不說，光想想就覺得麻煩。
思來想去，王離還是決定用這個時代已經擁有的條件，來完成這件事。
煉銅技術是這個時代華夏名族的巔峰技術，一直到兩千多年後，這項技術才堪堪被超越，王離能運用的也隻有這項技術。
一個銅片與水管一個整體，另一個銅片中間部位，則有著一根銅棍。
銅棍插入水管之中，兩個銅片閉合，在水壓的作用下，產生閉合原理，銅棍頂開銅片，水流就會從水管中流出。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簡單的設計，但是，對於銅片的要求很高。
這個時代的煉銅技術發展，始終離不開戰爭，因此，此時的合金銅，普遍擁有著“硬”的特質。
銅片太硬不適合做閥門，做閥門的銅片不單要求軟、平整、薄，還要有足夠的彈性。
聽完王離的要求之後，單泉一副心塞的模樣看著王離……
“公子，如此要求，某家從未見過，亦從未聽聞！”
“小子知道此事為難，因此，小子準備了十鎰黃金，作為老伯辛勞後的獎賞！”王離拱了拱手，說道：“並且，若是老伯有意，可成為王家家臣！”
單泉握著圖紙的手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