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意志
「小鬼。」
遭到王沈毫不留情的拒絕三連之後，虛空之中的聲響也逐漸變得不耐煩了：「我可是在為你著想，明明已經擁有了常人所不可企及的力量，難道你就甘願像現在這樣任人差遣？這個世界對你做的所有事，就是將你和自己的慾望割裂開來，那些人不但設計出了條條框框的規定來限制你，更過分的是他們還試圖讓你去理解並認同這些行為！」
「你……」
聲音變得越來越惱火，因為他注意到了王沈用雙手食指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很顯然他剛才的長篇大論王沈連一個字都沒聽到。
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
「我說，他在那個所謂的潛意識邊緣里，究竟會遇到些什麼？」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五分鐘了，自秦教官給王沈注射了血清之後，每一秒似乎都變得格外漫長。
她已經許久沒有產生過這種強烈的緊張感了，所以她忍不住開口詢問隔間外的陳曦。
「不知道。」
「連你也不知道？」
「天蠍遇到的她的『老師』。」
但實際上他們都知道，「老師」並不存在，存在於潛意識邊緣的，是在天蠍在永無止境的殺戮中孕育出的人格，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將那些天蠍所厭惡、恐懼的事物賦予正當性。
「聽起來就像是自我催眠。」秦教官接話道。
「沒錯，就是自我催眠。研究表明，自我催眠屬於人體的應急機能之一，不過王沈的遭遇應該和天蠍不同，他們的境遇不同，成長的過程天差地別，王沈不需要通過自我暗示來緩解外界的壓力，而且，雖然同為起源能力者，但他和天蠍的能力截然不同。」
「唉，你們這些科學家還真是麻煩啊。」秦教官感慨道：「你們一手製造出的怪物到最後，還是要我們這些人來幫你們收尾啊。」
「辛苦你了秦姐，整件事結束之後，我可以幫你申請退役的表格。」
「別！」秦教官說道：「你可別幫我立Flag了。」
如果是王沈的話……
他本身沒有積蓄多少負面情感，所以他需要抗衡的對象，應該並不來源於自己的內心。可是和生活在和平地區的王沈不同，他所吸納的能力，大多都來源於窮兇惡極的恐怖分子之手，那些人身上可是積攢了無比強烈的執念。
而潛意識邊緣和現實世界不同，在那個地方，決定強弱的，只有意志力。
……
「你小子不要給我得意忘形了！」
隨著聲嘶力竭的咆哮，虛空之中瞬間出現了無數道漆黑的雷霆，隱藏於黑暗之中的人影終於顯露出了他的真實面目——J-米隆的滿面猙獰，從虛空墜落之時牽引起了一片連鎖閃電，崩裂的電光甚至將空間劈開了數條裂縫。
「本來我還打算和你聯手，但是你這傢伙未免也把老子給看扁了！」
與秦教官一戰之後，J-米隆便覺得自己精神被捲入了無底深淵，他在黑暗中徘徊了很長一段時間，當最初的惶恐消退後，他卻忽然發現，在這個黑暗的世界里，他的力量似乎增長了數倍，他能操縱的不再僅僅是固體和液體，只要意念足夠強烈，他就能將這個世界改變成他想象中的樣子。
就連……
創造出記憶中看起來和王沈關係很好的那個女孩也不例外。
「知道嗎，小鬼！這個世界是靠精神力堆砌而成的，和我的執念比起來，你那孱弱的精神力簡直不值一提！」
「嘭——」
「厭倦了規則？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王沈加強了揮拳的力道，J-米隆雙目圓瞪，聲勢浩大的閃電也在頃刻間化為了虛無：「這根本就是你一個人的妄想吧！」
王沈右臂一振，J-米隆身體倒飛而去。
「你……你這傢伙——！」
「我不是說了嗎？我只想下次抽卡的時候能一發入魂，就只有這麼簡單的願望啊！」
「不可能！」
J-米隆的半個身子已經沒入了空間的裂縫之中，他伸著右臂，徒勞地試圖抓住什麼，好讓自己能在這個世界里苟延殘喘一段時間。
只有這一點他不認同。
這裡並不是真實的世界，決定強弱的，只有一個人的意志力，而他一直以來的執念竟然根本無法和王沈抗衡。
「至少不是這件事！」在徹底被拽入裂縫之前，J-米隆對著王沈咆哮著。
至少絕對不可能是因為抽卡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他絕對不會認同這一點！
「這裡，就是潛意識邊緣么？」王沈活動了一下被震得有些發麻的右手，重新打量起周圍的空間來。
這裡不是夢境。
因為如果是做夢的話，他應該能夢到一些美好的事物。比方說自己一發入魂，並在玩家論壇發帖群嘲，將那些海豹曾經傷害過他們的方式還施彼身，就算不是這種美妙的夢境，他也還有很多別的事可以想。
至少王沈敢確定，他絕對不會夢到J-米隆這種既醜陋又變態的傢伙。
對方創造出的紀明雪還站在遠處，她不言不語，似乎是在等著自己過去。
真是無聊的把戲，王沈感嘆著。
「喂，那傢伙已經消失了，你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了——我也要回去了。」
「真好啊。」
擦肩而過的瞬間，王沈似乎聽見了來自過去的，讓他熟悉萬分的聲音。
——「看來，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
『你知道么？他們說你擁有一個奇怪的能力。』
視線陷入模糊之時，王沈眼前又浮現出了他無數次看見過的景象。
他背頂一堵牆，紀明雪的右手強氣地抵在牆上，她的左臂處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彈孔。明明被狙擊槍打穿了肩膀，她卻咧著嘴，笑得十分燦爛。而在他們身邊，則是一地屍體，樓下的火勢蔓延了上來，整棟大樓不停晃動著，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
接著，紀明雪的右手緩緩移向了自己的肩頭，只是輕輕一抹，她的食指上就沾滿了自己的血液。
『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你就把它帶回去吧。』
在王沈的注視下，紀明雪沾了血的食指迅速地伸進了他由於驚訝而微張的嘴裡。
………………
『但是，這個人情，你遲早要還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