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認知障礙（其三）
Ken的能力非常古怪，而最詭異的一點，在於王沈壓根說不出對方究竟古怪在哪裡。防禦薄弱，也並未展現出多麼強大的攻擊手段，他站在不遠處似乎隨便一擊都能將他擊倒，然而這「隨便的一擊」卻偏偏無法打出來。
王沈甩了甩被震得有些發麻的拳頭，似乎是他發力的方式出現了問題，不但無法對Ken造成應有的傷害，反而讓自己陷入了十分被動的境地。
真正的問題在於，王沈無法意識到自己的認知鏈究竟是哪一環遭到了修改。
揮拳攻擊敵人、瞄準並動用力量和肌肉……
這些細微的環節又能劃分出無數細節，而只要其中的一個細節發生了變化，整個動作都會隨之改變。
這傢伙的能力，當真如同細微的病毒一般，已經深入了他的體內。
此時此刻，王沈理解了為什麼在東區的時候，那些人會毫無徵兆地對身邊的人發動襲擊了。
並不是思維遭到了控制，而是那些人的認知遭到了篡改，想要打招呼的行為因為認知鏈的變化成為了舉槍射擊抑或是揮刀砍人。
王沈選擇拉開距離，在遠處觀察Ken的行為。
自始至終，Ken都沒有回擊，他就站在原地，而對他造成的一切傷害，都是因為認知缺失造成的，換句話說，只要他不繼續貿然對Ken動手，他也不會再收到反作用力的衝擊。
Ken的能力一定存在著某種限制才對。
認知缺失絕對不是無敵的，如果他真的能完全篡改自己對於一切事物的認知，那麼便根本不需要改變他的攻擊方式，而是只要朝自己開一槍，並讓他選擇錯誤的躲避方式就能達到目的。
突然間，王沈似乎有些明白Ken一直不動手的原因了。
對方是想掩蓋自己能力的缺陷。
如果他輕易地躲過了Ken的攻擊，就會立刻意識到後者能力的局限性。
「如果我不動手的話，你的能力對我就失效了吧？」
「看來，你要比我預料中發現得更快啊……」Ken則十分坦然地回應了王沈的推測：「的確，雖然我能夠化解你的攻擊，但卻無法有效地攻擊到你，所以理論上而言，只要你一直選擇和我保持距離，這場戰鬥就會無休無止地繼續下去。」
Ken抬頭，看了一眼時不時搖晃一下的天花板。
他並不擔心這會演變成一場無休止的戰鬥，他有足夠的時間，也有足夠的耐心，並且他相信最終打破平衡的人也一定是王沈。
——「我搭檔製造出的機器人指令是毀掉整個城市，如果你無法打敗我，就無法去支援地表上的隊友，自然也無法阻止『鐵鴉』，此時此刻，你的隊友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你的支援。」
在這一點上，Ken擁有絕對的自信，這是來自災厄成員的自信。
災厄成員之間不會互相干涉，就算搭檔陷入苦戰，也絕不會施以援手，在組織之中每個人都是絕對的個體，從不需要被灌輸同伴、隊友的概念，所以，這是他一個人的戰鬥，他和王沈不同，沒有絲毫的顧慮。
「意識到了吧？這是屬於惡人的特權。」
一味的破壞，沒有任何牽挂，行動之時只需要為自己一個人考慮就已經足夠。
「而且，你的推測也並非完全正確。」Ken的食指挑了挑。
在他維持勾指動作之時，王沈的拳頭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攻擊會被大幅度削弱，並且還會被更加強烈地反射給自己，但是如果目標是鼻樑、太陽穴這類脆弱的部位，應該還是能造成應有的傷害，尤其是Ken的腦袋是拼接在脖子上的，就算不致命，至少也能打破Ken應對自如的狀態。
完全被Ken牽著鼻子走的感覺讓王沈心中不免有些急躁。
「剛才之所以不出手，是因為我認為逞一時的拳腳之快實在沒有什麼必要，但如果你執意要如此的話……」
「嘭——」
揮向Ken鼻樑的拳頭被對方抬起的胳膊擋住了，王沈意識到了他向上頂起的右腿，速度並不快，力道看起來也不強，學院里稍微接受過近戰訓練的新生都未必在他之下，即便不改變速度，這種程度的攻擊也能輕而易舉地抵擋下……
王沈微微一愣。
為什麼伸出去的是左手？
明明有無數種擋下或躲過這一擊的方法，但他卻偏偏伸出了最沒什麼用處的左臂，去抵擋根本不存在的攻擊。
頂在小腹上的膝蓋只是讓王沈向後退了一步。
力道並不大，疼痛也在承受範圍之內，可是Ken不但擋下了他的攻擊，甚至還作出了有效的回擊。
打向Ken鼻樑的那一拳使用了能力，速度已經遠遠超出了Ken的反應力才對……
不，並不是Ken的速度變快了，而是他的拳頭變慢了，慢到足以讓Ken作出反應。不僅僅是發力，現在就連對於快和慢的判斷、以及格擋攻擊的方式也遭到了影響。
一擊得手，Ken並不得意，他也覺得沒有任何值得得意的地方。
他的目的是徹徹底底地幹掉王沈，而像剛才那種程度的攻擊無論來多少次，都不可能達到目的。
「我的攻擊能夠命中你，只是拳腳的殺傷力畢竟有限，只是白白浪費力氣罷了。」
真是難纏的能力。
但是……
下一秒，幾條血箭從Ken的胸前飆射而出，碎塊狀的金屬徑直穿透了他的身體，如同子彈般砸進了地面。
突如其來的脫力讓Ken半跪在了地上。
這一擊就如同王沈預計般將Ken的身體打成了篩子，可即便被打成了篩子，Ken也並未倒下，他的右手撐在地面上，很快站了起來。
「原來如此。」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密密麻麻的傷口：「揮拳只是假象，你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將這些金屬塊加速。」
雖然暫時無法理解王沈究竟是如何操縱金屬塊的，但這等精細程度，不由讓他另眼相看——組織里的任何成員，在單對單遭遇這個小鬼時，都有可能敗北！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不死之身」。
「你剛才說了，你的能力無法影響到既定存在的事物……你的能力能誤導我的判斷，卻無法誤導這些金屬塊。」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王沈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的戰術成功了，但那只是再一次證明了即便身子被打成了篩子，Ken卻仍舊能以這種詭異的狀態存活下去。
他現在要解決的不是Ken的能力……
而是對方「不死之身」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