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四章：休止符
呼、呼——
白狼同黨劇烈地喘息著，從半空轟然墜落的巨型圓球落地后，教團終於陷入了一片沉寂的狀態。心跳的速度加劇，並不僅僅是因為方才劇烈的運動，還因為天蠍的能力給她帶來的劇烈的負荷。
將三分之一個教團浮上天空再狠狠砸下所需要的能量是難以想象的，即便僥倖成功了，也會對她的身體造成無法消除的後遺症……但是，既然決定了這是落幕之地，後遺症也無關緊要了，唯一的問題是，以消耗生命為代價的一擊，能否勝過王沈？
她不敢確定，四起的煙塵仍然讓她產生了些許的不真實感。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遠處的深坑中卻再無聲音傳來。
成……成功了？
雙臂脫力地垂下，繚繞於周身的念力風暴也幾乎消散了，她又情不自禁地向深坑的方向走了兩步，直到「咚咚」的聲響止住了她的腳步。
只見球體忽然間破開了一條小洞，浮動的鋼筋水泥形成了一條通道，而灰頭土臉的王沈甩了甩頭髮上的積灰，順著通道走了下來。
「呼，成功了。」落地之後，王沈嘀咕了一句。
當建築的殘骸向他聚攏之時，他操縱幾塊擋板，構成了一個狹小而堅固的空間。而饒是如此，球體落地之時，鋼筋外圍也刺穿了擋板，消耗殆盡的氧氣為他帶來了強烈的窒息感。
這應該是迄今為止，他心裡最沒有底的一次。
看著浮動而起的建築殘骸，他的大腦不可避免陷入了短暫的空白，如果說當初在京都賀茂道一利用自身能力的詭異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那麼白狼的同黨憑藉的則完全是力場的強度。
這傢伙，應該是他至今遭遇過的破壞力最強的能力者。
果然……
想要勝過優等生不是那麼容易的。
但不知為何，看著從廢墟之中走出來的王沈，她心裡居然有一絲喜悅。
她還沒有傾盡全部！
雖然剛才那一擊已經將她的體力消耗殆盡了，但她硬是憑藉僅存的精神以及意志力，握緊了拳頭，周身的念力風暴也再一次旋轉起來。
挪不開腳步，就用念力推動自己向前！
沈絡曾經說過，影響超能力的決定性因素是意志力，而只要她的意識還沒消散，這場戰鬥便會足以維持下去。
遠處的王沈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下一秒便已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來了！
雖然肉眼無法捕捉到對方的速度，但她卻能聽見破空而來的風聲。
「嘭——」
當她的視線移向聲源處時，卻只是看見面前憑空多出來的裂痕，在經受了剛才那一擊之後，王沈竟然還有餘力穿過念力形成的風暴，並在她的念力壁壘上打出了一條裂縫來。
不過這樣才有打倒你的意義！
剎那間，無數倒刺拔地而起，直接在她身前之處形成了一片尖刺的森林。在肉眼看不清王沈速度的狀況下，她只能依靠風聲判斷王沈的方位，而在這種短兵相接的戰鬥中，她已不可能再保有餘力——用盡一切能想到的手段，藉助一切可藉助的物體！
殷紅的血液飄散於空中，王沈沒有理會胳膊和腿部的刺痛，繼續保持高速移動的狀態。第三種能力能夠轉移的傷害終究是有上限的，他無法完全將那足以將地面撕碎的風暴完完全全轉移到別的物體上。
現在的攻擊也未必能對白狼的同黨造成有效的殺傷，但他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確保自己真正的殺手鐧能夠奏效。
視線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他也在咫尺的距離之下看見了對方的相貌。
和上一次在監獄島見到她的時候不同，不再刻意維持那妖異魅惑的神態，此刻她眼神堅定無比，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殊死一搏。
「嘭——」
第二下命中相同的位置，然而這一次依舊未能擊破念力壁壘，只是讓空氣中的裂痕變得更明顯了幾分。
白狼同黨立刻領會到了王沈的意圖，大範圍的攻擊方式陡然收縮至裂痕的位置。在精神和體力都嚴重消耗的狀態下，她已經沒有餘力修補念力壁壘了——那條裂縫，便是她最後的防線！
是她最後的防禦先被打破，還是王沈轉移傷害的能力先失去效果？
這已經逐漸脫離了技巧與力量的碰撞，她聞到了血腥味，這無形中傳達來了王沈受傷的信號，究竟……誰的意志會先開始動搖？
第三擊！
第四擊！
第五擊！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了，這讓她明白，自己的攻擊並非全然沒有起到作用，拔地而起的尖刺阻礙了王沈的攻擊頻率，而念力所形成的風暴正在不停割開王沈的皮膚。
她知道，當念力壁壘被打破，便是最終決戰到來之時。
她已無心再細數王沈發動了多少次攻擊，她的眼神一刻不離地凝視著不斷擴散開的裂痕，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受到了向自己襲來的強風，她看見念力壁壘猶如碎開的玻璃，與此同時，王沈的拳頭穿透壁壘，終於來到了她的面前。
電光火石之間，風暴停止了，而王沈的機械手臂，也懸在了她的面前。
雙方早已猜到了對方的目的，也採取了不同的應對之策。
念力風暴已經沒有繼續維持下去的必要了，戰局至此，雙方等待的，都是給予對方的致命一擊。
「抓到你了！」
即便身體已搖搖欲墜，白狼同黨還是耐受住了無盡的疲憊感，開口說道。
她感覺自己的雙眼隨時都要合上了，但右手緊握著的拳頭，那冰涼的溫度與觸感還提醒著她——她還活著。
她的意識，還真實存在著。
與此同時，腳下的地面傳來一片震動。
這場戰鬥……
結束了！
最後一道尖刺拔地而起，而她則用最後的念力死死鎖定住了王沈。
飄散於空中的血珠似乎在為這場漫長而艱辛的戰鬥劃上休止符，被摧毀了大半的教團，遮天蔽日的念力風暴，以及短暫懸浮於半空的「人造滿月」，這一切已如她所願，通過遠處的儀器傳達到了每個人的眼中。
而對於不知情的看客們而言，這場戰鬥的確讓他們想到了諸神的黃昏。
結束了啊……
遠在城市另一端的白狼關閉了電視，他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些許的訝異。
「沈絡先生。」
他背對著沈絡，緩緩開口：「人類的決心和意志力，當真是不可捉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