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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妖怪出世

  給孔令王轉過去兩千萬,老孔拍著胸脯保證,只要有他在,這個項目黃不了,張上就吃了定心丸。


  2008年9月1號。


  令人心驚膽戰的煤炭改制重組依舊沒來,煤老闆們還在最後的余光中狂歡度日,醉生夢死。


  如今的張家手下已有十九個小食品廠,全部是機械化式流水線,棗夾核桃,蛋卷,薯條,鍋巴……在淘寶上賣得很火爆,給幾乎沒打過廣告的長上食品帶來了一定知名度。


  這是張上第一次參觀自家的廠子,這家以前叫晉香記,被收購以後撤了原來的品牌。


  身為所有食品廠總經理的劉德順如今也換了容顏,再不見經營太谷餅廠時的邋遢和窘迫。


  一身汗衫換成整潔的白襯衫短袖,下頭西裝褲子,黑皮鞋,頭髮雖然有點發白,卻也是滿滿的老總范。


  「呦,劉大爺,可以啊。」瞅著急匆匆趕來會見東家的劉德順,張上笑著調笑。


  「你小子也可以啊,人模狗樣兒挺氣派。」


  老劉嘖嘖了兩聲,歲月不經年,許久不見,當初的小屁孩竟養了一身官威。


  「……」張上被損得噎了一下,我是人模人樣好吧,狗能跟我比么?

  被一幫人眾星拱月圍著,視察寬闊地廠房,張上:「咱廠子效益怎麼樣,還行吧?」


  「銷量不錯,趕上了網購的快車,光晉香記的棗夾核桃在網上每個月能賣九十萬,整個淘寶只有咱家賣,幾乎壟斷了。」頓了頓,感嘆說:「還是搞食品創新發財比較快。」


  「其他的呢?」


  「其他薯條、蛋卷什麼的就要差多了,網上銷量也就每月四五十萬吧,賣得人太多,這也就咱家開網店時間早,佔了先機,不然和那些品牌食品懟,銷量得完蛋。」


  「不要緊,用不了多久咱也能成品牌。」


  張上隨手拿起做好的棗夾核桃塞嘴裡,眨巴著,味道還行。「這棗是收咱太谷本地的,還是從外面弄的?」


  「從新僵阿克蘇進回來的大紅棗。」


  「嗯?」張上怔了怔問:「咱太谷棗大大有名,怎麼還得從外頭進貨?光運費也得多花不少錢吧。」


  「這……」劉德順尷尬了一下說:「採購是廠長管的。」


  然後指著人群後頭那挺帥的後生說:「杜奕你來給介紹一下。」


  張上見了這後生就是一愣,因為這人有點面熟,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被總經理點名,杜奕跑兩步過來,思索了一下說:「阿克蘇紅棗比咱太谷的大,最主要是裡頭蛆少,棗也乾淨,這幾年咱太谷每到收棗季節就下雨,價格是便宜,但收到庫里也得爛。」


  「嗯?」張上微微皺眉,瞄了杜奕一眼,人模狗樣兒滿嘴放屁,說:「這我不贊同。」


  指著流水線上頭的棗,「這也沒見比咱太谷棗大多少啊,至於蛆的問題,咱只收還沒變紅的綠脆棗,裡頭哪來的蛆?下雨只會使棗成熟得快,跟長不長蛆沒關係吧?」


  別看我張上年齡小,前世沒白活,基本常識還是懂的。


  他說完,場面詭異地安靜了一下,杜奕眼神慌亂,趕緊解釋說:「主要還是價格問題,阿克蘇紅棗比咱這兒的便宜。」


  「哦。」張同學撓了撓頭,「咱太谷棗幾錢,阿克蘇棗幾錢?」


  「咱太谷大棗三塊五,阿克蘇棗三塊三。」


  「那再加上運費,人工費,倉儲費,一堆人過去收棗得吃喝住吧,各種開銷,阿克蘇棗得多少錢一斤?」


  「這……」杜奕一下被噎住了,強行支支吾吾說:「這事是和董事長彙報過的,他批准進阿克蘇棗,我們只是執行命令。」


  「哦?」張同學呵呵一笑,你這是拿我爸來壓我?


  深深看一眼這年輕帥氣的小伙,張上突然想起點什麼,莫名其妙的問題:「你是不是離婚了?」


  「呃……」被人揭傷疤,杜奕臉色有點難堪,但還是老實說:「離了。」


  「哦。」張同學意味深長,總算想起來了,這丫是柳琴的前夫。


  他去過柳琴家,那時候倆人鬧離婚,打架來著,照片摔了一地,他草草看過兩眼。


  為幫柳琴了結這事,就把他前夫塞來當廠長,沒想這丫不是好貨,擺明了坐吃企業利潤,貪污廠里的錢。


  至於為什麼不收本地棗,當然是怕吃回扣被查到。


  都是本地人,一步近,隨便找一家棗農問問價格都清楚根底。


  而跑到阿克蘇,山高皇帝遠,進貨渠道又是杜奕自己找的,吃了回扣人家也不會告訴你。


  杜奕汗流浹背,抹了把額頭的汗,面對一小屁孩,不知怎麼滴,他有點懼。


  張上笑呵呵地裝作若無其事,接著視察其他食品廠。


  他眼界高,總能察覺一些劉德順發現不了的問題。


  曾經管理七萬人,雖說是被趕鴨子上架,可在架子上待久了,多少能積累些經驗。


  「我……」越到後頭,劉大爺臉色越紅,失了才見張同學時的輕鬆自如。


  「劉大爺,沒事,咱這也有一千多員工了吧,難免考慮不周到,管理也得慢慢積累經驗教訓。」張上安慰說。


  劉德順:「我月工資八千,愧對這麼多錢,罰了我這個月工資吧,給下面人做個榜樣,不然以後更難管。」


  「您覺悟高。」張同學笑著點頭,輕描淡寫說:「把那杜奕的廠長免了,以職務犯罪把他送牢里去。」


  「……」劉德順瞪大眼,「這……」


  說起坐牢,老實了一輩子的劉大爺覺得很膈應,很難受,一點機會都不給,直接把一小夥子送牢里,太狠。


  見他猶豫,張上依舊笑著,只是這笑里摻雜了將人「下土」的王霸之氣。


  劉德順打了個冷顫,「那我明天就報警,讓公家介入處理吧。」


  張上:「治理企業,不能心軟。」


  ……


  2008年,微博和各種直播平台才相繼出現,直播界老大歪歪語音才冒頭,網紅有多少粉絲難以統計。


  但柳琴肯定是很火的那個。


  張上在犯抑鬱症的時候,柳少婦去看過他,但礙於有家人在,他又犯著神經病,所以沒講兩句話就撤了。


  一個電話,讓正和劇組夥伴們笑著閑聊的柳琴一下變了臉,趕緊避開大家去接,看得夥伴們面面相覷……用詭異地眼神彼此看了看,接著閑聊。


  也只有好閨蜜李純媚似有所悟,不是杜奕就是張上。


  其實有些事她是心知肚明的,柳琴和張上瓜葛不清,說不準倆人已經滾了床單了。


  鄉村的傍晚,當晚霞消退,天地間就變成了銀色,乳白的炊煙和灰色的暮靄交融在一起,像給牆頭屋脊罩了—層薄薄的玻璃紙,使它們變得若隱若現,飄飄蕩蕩,很有幾分奇妙的氣氛。


  今天劇組在村裡拍攝,張上刻意避開賈嘟嘟,在小巷子里等。


  汽車後視鏡里出現一雙潔白美腿,充滿柔和的美感,誘人牛仔短裙,緊繃的白襯衫,領口上頭是白晰的粉頸,性感嘴唇,水汪汪的大眼睛,細長黛眉,少婦氣質令人迷醉,渾身散發著成熟女性的魅力。


  「咻……」


  張同學嘬攏嘴唇,留一個大約能將小指肚伸進的小孔,很流氓地吹了一聲口哨。


  「神經病又發作了吧你?」柳少婦在車窗外抱著臂,冷眼相對。


  「好久沒見,想我沒有?」張上嬉皮笑臉說。


  「沒有。」


  「……」好打臉啊,張上:「上車,你不是要去太原么,我陪你去。」


  少婦一怔,遲疑了一下,還是順從地坐上副駕駛。


  大概許久不見,也可能上次見他發瘋,不相信他病好了,不免多瞧幾眼,「聽說你這兩年當煤老闆去了?」


  「沒有,就是替人管煤礦來著,管著管著有感情了,結果正主突然回來了,一下不適應,就給抑鬱了。」自嘲地解釋。


  車窗開著,涼風吹得人很舒服,但風大,柳琴順著鬢角向腦後規整了一下飄逸長發,然後用手腕上的皮筋扎了個馬尾辮,一下將人顯得乾脆利索起來,說:「出去這兩年挺舒坦吧?連個電話都捨不得來。」


  「唔……?」


  張上愣住,真是開了齋了,柳少婦竟會跟他講這種掛心腸的話,「是啊,在外頭混得好,忍不住就飄了,現在不是落地了嘛。」


  「所以又想起來我們鄉下人了?」


  少婦習慣性譏諷,好在張同學比較豁達,「是啊,落地,就不會再飄了,你就一直在我心裡了,以後都抹不開。」


  「嘁。」柳少婦偏頭看窗外,不屑。


  兩人鬥了會嘴,張上說起正事:「你前夫還和你聯繫么?」


  一說這茬,柳琴當下斂起淺笑,眉心微蹙說:「你想表達什麼?」


  「就單純問問。」


  「我懶得理他。」


  「哦,那就是還糾纏你唄?」張同學偏頭注視那足夠誘人的紅唇,「是不是離婚了,現在有點小錢又後悔了?」


  柳琴沉默,有點傷感。


  張上轉頭繼續看路,打了兩聲喇叭,讓前頭的車讓路,說:「過兩天你就不用嫌他煩了。」


  「什麼意思?」


  「他不守規矩,貪我家食品廠的錢。」頓了頓,壞笑說:「提前跟你說,我可就等著你求情呢。」


  「他貪了多少?」語氣有點急。


  張同學很吃醋,果真一夜夫妻百夜恩,都他媽離婚這麼久了還挂念,老子很不爽,「最少貪了十來萬,夠判十年了。」


  「他怎麼能做這種事?」柳少婦有點氣急敗壞,手都捏緊了。


  張上:「是吧,他做得不對,所以你準備幫他求情?」


  車裡的氣氛安靜下來,一會兒之後,柳少婦還是沒忍住,顫抖著拿起手機,要給杜奕去電話。


  「想讓他提前跑路?」


  「沒。」眼神慌亂。


  張同學裝模作樣想了想說:「其實跑了也挺好,背上通緝,被抓到可以多判幾年。」


  「……」柳少婦整個人一下就頹了,眼瞅著身子骨就軟在座椅上。


  良久,「你怎麼樣才能放過他?」


  「看來你對他還有感情啊,那挺好的,求我吧,求我臨幸你,寵愛你,晚上對你多使點力。」張同學用火辣辣地眼光注視她豐滿性感的嬌軀,簡直惹火到極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其實張上的無恥柳琴很早就領教過了,只是沒想到年齡大了,不但沒收斂,反而越來越好厚,讓豬皮情何以勘。


  可是,讓她開口求人,給人當禁臠,任由別人蹂躪……


  她想了想,婚都離了,也回不去了,你的付出根本沒意義,何苦呢?

  難道杜奕一輩子不爭氣,你就一輩子替他擦屁股?

  佛說一念三千,人的思想總是在變化,很可能上一秒愛得死去活來,但下一秒事關己身,你就只是個過客……我轉身就跑了,至於被綁,被搶,你愛死不死。


  內心的掙扎令柳琴難受,想放下一個人不容易,但她今天真就脫離魔咒了。


  張上眼裡藏著笑,那是比狐狸還滲人的妖,像是靈異事件中的元兇顯現世間,吃了的人的愛情,斷了人的真情。


  「剛才不是還挺急的,這就不在意了啊?」見柳少婦表情陰晴不定了一會兒,又放鬆下來,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不是就想我這樣么?」借坡下驢,冷哼了一聲,用來掩飾心虛。


  「既然對他沒感覺了,就安心給我當小老婆吧。」開玩笑說。


  「憑什麼?」


  「你有別的選擇么?」


  「追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但是能把你約出來的就我一個。」


  「我可以不和你約。」賭氣說。


  「你有那膽量么?」


  「……」嘴巴張了張,努力想說出我不鳥你,這世界沒有誰都照樣轉,可愣講不出口。


  柳琴很難過,說來說去,終究逃不出他的魔掌。


  有美相伴,暢遊柳巷。


  柳琴很討厭與陌生人有肢體觸碰,人流太多,她又太誘人,只好被他摟著腰,護在懷裡,順便默默忍受那隻不規矩的手揩油。


  大概今天談心了,把話講開了,她不太介意和張上親近了,只是依舊看他不順眼,看不慣,又干不掉……好難過。


  抑鬱了一次,張同學像是變個人,有妖怪出世的味道,多了猥瑣,少了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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