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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勢頹休雲貴

  張上是個實幹主意者,雖然礙於情面不好直接對湯震東那些子女下手,但並不妨礙他整頓白龍煤礦。


  因為再不整頓,就不只是腐敗那麼簡單了。


  說不準會壞了朱新寧的名譽,連累這黑金帝國。


  人的功勞總是有限,功與過相抵,當造孽到一定程度,讓當權者看不慣,那就是朱新寧管教不嚴,過錯都要算在他頭上。


  大概豬哥也沒有想到生死兄弟湯震東的子女們會這麼「目無王法」,生生敗壞他的江山,還是往死里敗的那種。


  張上要來白龍煤礦視察,已經在公司內部網上發了通告。


  小半年,終於輪到他們,湯家兄妹齊聚一堂,討論如何應對。


  礦上兩個季度的收益全部失蹤,不用想都知道是他們幾人搞沒的。


  湯震海敢去和呂鐘樓章鑫名他們賭,沒有幾億資金,你哪來的資本上那桌子?


  「大姐,要我說,咱不理他就是,反正錢已經拿了,礦上也成了爛攤子,甩給他拉倒。」


  老三湯震河萎靡不振,眼窩深陷,皮包骨頭,彷彿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


  「屁話。」湯圓一拍桌子說:「沒這礦,你花完那些錢怎麼整,以後沒有收入來源,日子不過了?」


  湯大姐有一百八十斤,臉上肥嘟嘟地膘肉,往老闆椅上頭一坐,跟個肉球嵌進砂鍋里一樣。


  腿上穿著黑絲襪,那肥腸滿滿地腿肚子幾乎要把絲襪撐破,變形到簡直不堪入目,連親弟弟湯震海看著都覺噁心。


  真不知道大姐夫夜裡是怎麼過的……


  還有她在外頭養的那幾個年輕小夥子,也不怕被壓死。


  這要給了老子,你他媽就是倒貼我一百億都不跟你。


  湯震海想了想,自作聰明說:「他不是要來視察嗎,就這副爛攤子,礦工發不出工資,也沒錢買水泥,沒錢搞開採機器,他想整頓,好啊,他自己掏錢,等整頓好了,只要咱爸是礦長,收益還是咱說了算。」


  「你當人家傻?」老大湯震江面無血色,走路打擺子,一看就是縱慾過度。


  「他頂多就是來看看,掏腰包替你給礦工們發工資,腦子塞了狗屎才這麼干吧?」


  「也是。」姐弟齊點頭。


  「我前兩天在章鑫名那裡見過他,這小子有點邪門,贏了兩百多萬竟然一毛錢都不拿,眼不眨一下就全捐給希望小學,他是不是有毛病?」


  湯震海有點想不通。


  「兩百萬對人家算個毛線?」湯老三嗤笑說:「人家身上拔根毛都比那粗,在外人面前當然得表現得大義凜然,裝逼嘛,你不就被唬住了?」


  「少他媽扯淡,我是就事論事,給你贏二百萬,你捨得捐?」湯震海瞪眼。


  眼看兩人吵起來了,湯圓暗罵「一堆廢物」,除了瞎幾把扯,沒一句有用的。


  現在白龍煤礦是自己說了算,絕對不能讓張上搶去管理權。


  但只憑一個人終究勢單力薄,還得拉上這三個弟弟才行。「他明天過來視察,你們仨都得來,誰要關鍵時刻不在,以後別想要收益分成。」


  湯老三一臉刁鑽刻薄,「給不給錢可不是你說了算。」


  「那你不來試試?」湯圓臉皮子緊繃,肥碩身軀帶給她非同一般的威勢,往起一站,眼一瞪,活活一隻母老虎。


  湯老三弱不禁風,他這體量,大概湯圓一巴掌就能幹半死,甭管心裡服不服,當下是不敢頂嘴了。


  湯震東不在,三兄弟誰也惹不起這位大姐。


  ……


  為了不出意外,避免一些人狗急跳牆,張同學這次來白龍煤礦可以說是興師動眾。


  就像朱新寧到各煤礦視察一樣,直接帶著特種作戰小隊,甚至外圍還有大軍接應。


  這兩個月,退伍軍人事業部那裡又陸陸續續有上百人需要安排工作。


  把紅崖的護礦隊充滿,其餘煤礦各塞一些。


  其中有南疆退下來的特種小隊,張同學直接歸到自己的私人編製裡頭。


  但像古代那樣「你效忠於我」的把戲,現代是不流行的,除去國家,沒人能讓這些兵哥哥歸心。


  張上直接撂下話,如果我作惡,不行正義,大家可以不保護我,讓我接受正義一方的審判。


  這就定了性質。


  等於大家是朋友,你覺得我這人不錯,就拿這份工資。


  你覺得我是爛人,那沒必要保護我,讓我掛掉心裡也不會愧疚。


  這麼大的產業,敢把自己講得這麼乾淨,兵哥哥們覺得,這位小老闆大概是挺不錯的。


  張上一來,這架勢直把整個白龍煤礦弄得風聲鶴唳。


  時至今日,張同學不再像以前畏畏縮縮。


  一眼掃過牆上,連個「我們都要做好人」的大白字都沒有,淡淡地問副礦長:「總公司的規定為什麼不執行。」


  「礦上的事我說了不算,我就是個領工資的小員工。」副礦長滿臉苦笑,姿態低得可憐,訴說自己沒有實權,被湯家姐弟架空了。


  「你在礦上做工多少年了?」


  「十一年,以前還有點話語權,前幾年湯爺一來,我就是個領工資的。」


  「我會在白龍煤礦呆一段時間,你跟著我吧。」張上想了想說。


  「好好好。」副礦長大喜,能傍上張太子,魚躍龍門不遠矣。


  「你們為什麼會聽湯家姐弟的話?」


  張同學對這點很疑惑,聽老湯的沒錯,他是礦長,但湯家姐弟沒有職務在身,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

  「人家有他爸的授權,可以操控礦上的財務,我們都是領工資的,不聽話不給發工資,你怎麼辦?」


  「有拖欠你們工資?」


  「已經欠三個月了。」一聲嘆息,訴說這份工作朝不保夕。


  ……


  來到礦長辦公室,張上隔著玻璃往裡瞅,一眼看見老神在在地湯家四姐弟。


  見他在窗外,這姐弟幾個都懶得迎接一下,當他是透明人,該幹嘛還幹嘛。


  張同學笑笑,也不進去打招呼,直接在門外掏電話給史可打。


  「以總公司名義給銀行發通知,即日起凍結公司轄下白龍煤礦的所有賬戶,只許進,不許出。」


  小樣,跟我斗?


  螳臂擋車。


  這招他以前沒想到過,後來見了姚恩均才懂。


  老姚給他很多啟示,尤其是金融方面的,割韭菜,洗錢,炒房產,炒物價,怎麼做空上市公司……


  只這一句,宛如晴天霹靂,電得湯家姐弟外焦里嫩。


  凍結了賬戶,他們拿不到一分錢,甚至不能給員工們發工資。


  但這工資張上可以發。


  因為凍結的錢總要回到總公司賬上,不過只是拆東牆補西牆,換個銀行卡而已。


  但對湯家姐弟可就要命了,以後再想貪錢,除非你直接收現金。


  「你敢?」湯圓當下變臉,在裡頭扯開嗓子喊:「我爸的礦,你憑什麼指手畫腳?」


  「你爸的礦?」張上含笑問了一句。


  「朱新寧早想把白龍煤礦給我爸,是他沒要,但這礦是我家的所有人都默認了。」


  湯圓暴脾氣發作,拍桌子瞪眼,那股撒潑勁頭比村裡的潑婦還狠。


  「那你打電話問問你爸,礦上十幾億資金被你們姐弟私吞,該用什麼家法好?」


  「我們家的事用不著你指手畫腳。」橫眉冷對。


  「我確實不該多管閑事。」


  張上想了想說:「可是很可惜,白龍煤礦還在三晉總公司名下,所以我才有權利凍結賬戶,在其位謀其政,等煤礦什麼時候轉到你爸名下,你再來講吧。」


  頓了頓說:「你們借著總公司的名頭肆意妄為,橫徵暴斂,發生礦難事故,血腥鎮壓,如果沒有豬哥在上頭撐著,你們姐弟早都被下大獄了。」


  「那是他欠我爸的。」湯老大聽不下去了,直接反駁。


  「可是他不欠你們的。」張上齜牙說:「又想背靠豬哥,拿他頂缸,還不想守公司規矩,你們姐弟敢要點臉不?」


  「我勸你還是別多管閑事的好,不然我爸回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呵,我兜不兜著走不知道,但你們姐弟幾個一定兜著走。」張上冷笑。


  「你敢動我們試試?」湯老三發狠說。


  「會有機會的。」


  和湯家姐弟幾個鬥嘴,其實沒什麼意義。


  張上直接去人事科要到員工名單,給史可打電話讓準備兩千萬現金,當場給所有員工發工資。


  奪了湯家姐弟的大權,看他們還怎麼囂張。


  至於被貪的十六億,張上不準備要了,就當替朱新寧還人情。


  他到很想看看,子女們把煤礦禍害成這樣,還貪了那麼多錢,湯震東回來以後怎麼面對豬哥。


  辦公室。


  湯老三氣得臉都青了,張上前腳走,他後腳問:「咱們怎麼辦?」


  「給咱爸打電話收拾這小子。」湯老大接茬說。


  「你愣了?」湯圓瞪眼,「把他招回來,咱四個全都得廢了。」


  他們做地這些爛事各個心裡有數,但清楚歸清楚,能不能經得住金錢誘惑卻是又一回事。


  湯老三打個激靈……他可是才從醫院出來沒幾天,對家法深深地恐懼。


  湯圓想了想說:「咱爸廝混江湖這麼多年,還沒被人騎在頭上拉過屎,找幾個人綁了他老子,看他還怎麼囂張。」


  「這……」兄弟三個對視一眼,他們深受湯震東的影響,禍不及家人是底線,「不好吧……」


  「那你們說怎麼辦?」湯圓掃視三兄弟。


  其實這煤礦是她說了算的,大頭都她拿的,但此刻必須把三兄弟拉上,將來等湯震東回來也好有人一起背鍋。


  「你看著辦吧。」自張上進來,湯震海就一直沒開口。


  因為他想到了老姚的提醒,誰跟張上做對誰倒霉,心理暗示之下,人心思變。


  反正他已經拿了礦上三億,張上要白龍煤礦的控制權,給他就是,犯不著你死我活,反正這礦也不是我說了算。


  和朱新寧欽點的接班人對著干,死地永遠是你。


  干輸了是你趴,干贏了還是你趴。


  你干趴張上,得罪了朱曦,踩了朱新寧的面子,難道你還能幹得過朱黑金?


  乘現在得了便宜,趕緊賣乖才是正道。


  見有湯震海應了,湯老大和湯老三也點頭,算是同意了這個餿主意……


  湯圓當下就打電話安排。


  湯震海微不可尋地瞄了大姐一眼,夾著襠往門外走,「我去個廁所。」


  「我還有事,也先走了。」湯老三打個深深地哈欠,睡眼惺忪,伸懶腰時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左胳膊細,右胳膊粗。


  「我約了少婦,時間不早了。」見只剩下他,湯老大也起身,朝前頭的湯老三說:「你他媽少抽點料子,也不怕吸死你?」


  「那你少睡點姑娘,也不怕把你射成乾屍?」


  「去你大爺的。」錘了老三後背一拳。


  「我也去你姥姥的。」回手還了一拳頭。


  「……」


  倆人打鬧著走了。


  再看彼此不順眼,也終究是親兄弟,更何況都沒有成家,除去爭錢和搶財產,兄弟間沒那麼多成見。


  張上正在財務科,要看賬戶出入明細。


  這科長大概是湯圓的死忠,一口拒絕,好說歹說都不行。


  張同學沒那麼多耐心和他扯皮,只一個電話,「發下通告,免去白龍煤礦財務科長職務,三晉能源總公司轄下永不錄用。」


  一句話,令這位頗有男人味的科長同志當下獃滯。


  接著電腦里公司內部網彈出通告,令其面如死灰,灰溜溜地找湯圓做主去了。


  張上坐在電腦前,仔細看財務情況,回頭問了跟來的副礦長一眼問:「你叫什麼名字?」


  「邱龔。」恭恭敬敬說。


  「敢不敢兼任這個財務科長的位置?」


  「這……」他為難了,坐這位置必定得罪湯家人,可是人生能有幾回搏?


  想了想,一咬牙說:「敢。」


  「挺好,那你來當這個科長,先把偷稅漏稅的賬找出來,把欠國家的錢補上,再把他們姐弟挪用的資金做成明細,給我弄一份出來。」


  「好。」邱龔不廢話,既然上了這位置,也就沒什麼可猶豫的了。


  這時,張上正在看手機,突然來了一條簡訊,「你父危……海。」


  他只覺學心臟一涼,彷彿是被針刺了一下,然後細細地窟窿慢慢合上……


  編輯簡訊,回了一句:「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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