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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為因多退處 不敢問升沉

  朱新寧的古宅,除了薛金力等警衛,還有清潔工阿姨,古董維護人員,做飯大廚等等……


  工資待遇極高,但當初應聘進來的時候,比公務員的政審還要嚴格。


  家庭背影,有什麼人,務什麼工,都得調查得清清楚楚。


  牛紅麗伺候朱家有將近五年了,在後廚當幫灶工,給大廚打下手,等大夥吃完飯,把桌子擦了就能走。


  工作輕鬆,但工資卻有每個月2000塊。


  食堂很少有陌生人吃飯,張上和陳連尉的出現不免讓她多看了幾眼,嗯……年輕小夥子很俊,但另一個,好像死了爹媽一樣?

  臉甭那麼緊,擺給誰看呢?

  警衛們吃飯都很準時,而且各個素質高,桌上幾乎沒有任何殘渣,她象徵性擦了幾下,裝模作樣,就可以下班了。


  騎上嶄新的捷安特自行車,出了古宅,有三小時自由時間,可以回家洗衣服啊,看看孩子啊。


  只是。從鄉下到城裡有一段距離,荒郊野外。


  「吱……」


  一輛路虎擋道,車裡衝下來三個壯漢,不顧她的尖叫和掙扎,直接將人架車裡。


  「再叫,剁了喂狗。」


  副駕駛傳來雲淡風輕地話語,令驚恐地牛紅麗瞬間住嘴,嗓子里好像噎了雞蛋,硬生生把一口氣吞下去。


  副駕駛是個年輕人,他爸叫呂治鴻,前天橫屍礦下,但朱新寧也中了刀,臨昏迷前讓一個叫「張上」的人接班,他怎麼可能不關注一下呢?


  「朱家古宅出來的?」呂治歌回頭問,把玩著手裡的王麻子剪刀,咔擦咔擦響。


  整個剪刀比手掌還大,漆黑似生鐵鑄造,刃口雪亮,七八十年代,這玩意大概家家戶戶都有。


  這種兇器幾乎能把人的脖子剪下來,險些令牛紅麗大小便失禁……


  她只是個很普通的小老百姓,面對綁架,就好像當初張上被「下土」一樣,完全超出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回答我的問題,不然,先下一根指頭。」見她不回話,呂治歌用拇指肚子觸了觸剪刀刃口。


  「是……是朱家出來的。」牛紅麗瞳孔放大,趕緊說。


  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抬手打開前邊的手套箱,從裡邊撿了幾捆百元大鈔,晃了晃說:「好好回答我的問題,這些錢都是你的。」


  「我……我回答!」牛紅麗偷眼瞄了一下,瞳孔回收,吞了吞口水,人死卯朝天……


  「古宅最近來什麼陌生人沒?」


  邊問,邊從一沓大鈔里抽出一張,似乎覺得好玩,用剪子咔嚓咔嚓剪著玩,讓它們散落飄下,好像這些錢是紙一樣。


  牛紅麗心疼得直抽抽,這可是我的錢,您別剪啊,連忙應:「有陌生人,有陌生人……」


  見呂治歌剪完一張,作勢又要下毒手,牛紅麗故意頓了頓,令他住手才說:「昨天下午,老闆的親戚們都去古宅了,具體有些誰,我沒見著,我只是后廚打下手的,去不了前院。」


  「還有呢?」


  好像對這個回答不滿意,呂治歌拿起要給她的一沓鈔票,剪刀口在白紙條橫行封著的側面比劃了一下,似乎想把這一萬塊錢直接剪成兩段……


  牛紅麗霎時激動到臉充血,忘記自己身處險地,潑婦似的岔開嗓門吼,「你別動我的錢……」


  旁邊的大漢見她掙扎,抬手就是一巴掌。


  pia~

  臉上火辣辣的疼,終於讓牛紅麗回過神來,哪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

  「我耐心有限。」呂治歌很討厭潑婦樣的女人,沉吸一口氣,像要發怒的莽牛,一股暴躁氣浮上來,嘴皮子緊繃,露了狠,「再不好好回答,我就把你腦袋剪下來。」


  頓了頓,接著邪笑說:「還有十根手指,十根腳趾,都削了,把你剪成人棍,再活埋。」


  人要是邪性了,大概就像神經病人一樣,你會本能離他遠遠的,這種人不可猜測,說不準什麼時候發神經傷害你。


  可能是過於驚恐,牛紅麗嘴裡的唾液快速分泌,好像含了雞蛋一樣,說話都不利索了。


  「除……除了朱新寧的親戚,還……今天早上,我還見了三個陌生人。有一個以前來過一次,和朱新寧一起,看那模樣像領導的秘書,另外兩個第一次去食堂吃飯,不過他們三人坐一桌。」


  「領導的秘書?」呂治歌想了想問:「是不是四十來歲,戴著眼鏡,七分頭,斯斯文文的?」


  「是是是……就是這個樣子。」牛紅麗趕緊應。


  「那另外兩個什麼樣?」他已經可以確定,這秘書是苗克邦,跟他一桌的兩個陌生人,有一個肯定是他想找的。


  「一個看上去像剛成年的人,面相挺嫩,長相也不錯。另一個總是甭著臉,跟死了爹媽一樣,拽得很叻。」


  「具體形容一下,這兩人有什麼特徵?」


  呂治歌來了興緻,探身打開副駕駛前邊的手套箱,又揀了幾沓大鈔,砸牛紅麗懷裡問。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真不錯,更何況性命掌握在別人手裡。


  「那個年輕小夥子……」牛紅麗使勁回憶,「毛寸髮型,吃飯說話慢條斯理,一看就是挺有家教的那種,而且穿著不差錢,其他……」


  牛紅麗沒法描述了,張同學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你只瞅過兩眼,一時半會哪能想起來。


  除非是靠眼吃飯的那些人,慧眼如炬,不然哪能看到身上的特徵。


  眼見問不出什麼,呂治歌齜牙,浮躁情緒又上來了,只得耐著性子問:「知道他倆叫什麼名字不?」


  「離得遠,沒聽清。」


  似乎覺得這個回答不能令人滿意,牛紅麗也有自我覺悟,趕緊講有用的,「另一個很拽的那個,藏青色中山裝,衣領口那裡專門用了風紀扣,小平頭髮型,冷酷的很叻,拽得二五八萬,你要見了,絕對一眼能認出來。」


  說完,牛紅麗把懷裡的錢摟了摟,眼巴巴望著呂治歌……


  「滾滾滾滾……」呂治歌滿是不耐煩,懶得再廢話。


  隨著他的話,有個壯漢把牛紅麗一腳踹下車。


  砰~

  用力關上車門,發動汽車,這就走了。


  只留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牛紅麗,懷裡捧著七八萬,大喜大悲,容易令人精神崩潰。


  ……


  紅崖煤礦。


  張上是個實在人,既然要管理煤礦,最基本的東西必須懂。


  所以,他決定從基層做起。


  長龍似的拉煤卡車在坑坑巴巴的土路上顛簸,老牛拉車似的慢慢移動,拉到煤的人愉快交錢,塵土過後,留下黑煤面子在空中飛揚……


  本來想找狗蛋聊聊,再決定要不要當礦工,畢竟這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情。


  萬一死礦井下面,或者不走運,出點事故,缺胳膊少腿,殘廢了,這輩子就完了。


  結果來時狗蛋就已經下礦了,聯繫不上。


  礦上人事科。


  「你們這裡招礦工嗎?」張上問。


  「招,常年招。」袁艷注視張上,很詫異,穿著這麼光鮮亮麗,家裡大概是不缺錢的,怎麼會想當礦工?

  「我和他可以嗎?」張上指了指自己和陳連尉。


  「可以的。」善意地提醒說:「不過下礦可不是說著玩的,我們礦上經常死人……前天連礦長都死了!」


  似乎於心不忍,姑娘出言恐嚇,想把張上小哥哥嚇退。


  因為他跟礦工完全不搭邊。


  就像還在上學的豪門富二代,吃喝玩樂可以,但讓他下暗無天日的礦井裡挖煤,大概是個人都覺膈應吧,完全不是那塊料啊。


  「我想試試,不會勉強的。」張上很開心地說。


  這個小姐姐很好說話,儘管滿臉麻子,肉墩似的崴椅子上,其貌不揚,但張上覺得,這裡的人不像苗克邦講的那麼黑暗混亂啊。


  「這可不是試著玩的,礦下有很多突發情況,甚至你不清楚是什麼原因,也反應不過來,眼一眨就被埋了。」袁艷不死心,覺得如果讓他下礦,對不起良心……


  「我會注意的。」


  「……」你奶奶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想死,老娘成全你,從桌兜里掏出兩份表格,沒好氣地甩桌上,「填表吧。」


  張上有點靦腆地「嗯」了一聲,拿筆,和陳連尉填起來。


  除了個人資料,後邊有特殊的,礦難保險賠償金額20萬……


  得填由誰受益,以及與當事人的關係,還有聯繫電話。


  這有點像臨死之人立遺囑……


  想了想,張上寫個確定誰都不認識的名字,他不傻,寫真名是找死。


  受益人:段蓉。


  關係:夫妻。


  聯繫電話:131********

  這手機號碼是張上前世打了無數次,倒背如流的號碼,只是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人用。


  而陳連尉的表格,受益人寫了令張同學吹鬍子瞪眼的名字:「賈嘟嘟」。


  關係:暫無。


  聯繫號碼……


  把表格推給張上,示意你幫我填你姐的號……


  看到這個名字的剎那,張上心裡慌了一下,接著眯眼打量陳連尉,內心警惕十足,眼神詭異無比,似乎要把人的內心洞穿……


  「好你個陳連尉……」


  關係暫無,那就說明以後保不準會有關係,想勾搭我姐,先把老子撂倒再說!

  咬牙切齒地掏手機,找到賈嘟嘟的號,腦袋底到紙上,右手寫字,左手兜攏住腦袋,堵住視線,防止陳連尉偷看……


  袁艷看著眼前這倆人直搖頭,一個個都跟活寶一樣,等你下過礦就沒這種活泛勁頭了。


  見兩人填完表格,她收起來看了看,失聲喊出來:「你結婚了?」


  「是啊,去年才辦了酒席,只是還沒領證。」張上眼都不眨的吹牛逼。


  「……」袁艷徹底無語,不過這樣的情況很常見,還有十六歲就生孩子的呢,「身份證拿出來我看看。」


  張上早有準備,他和陳連尉都辦了假身份證。


  雖然國家2005年就開始了身份證換代,但好多人用地還是一代身份證。


  裡邊一張紙片,寫著身份信息,外邊用塑料硬膜密封著。


  這樣的身份證,辦假證跟玩似的……


  「章弓長?」


  「程車走?」


  袁艷瞪大眼睛,掃視兩人,覺得心裡素質受到極大考驗,這她奶奶都是些什麼奇葩名字?

  最近幾年的怪事都堆今天了……


  「下午進行體檢,如果合格,我給你倆安排宿舍,然後明天開始上培訓課,一定要注意聽安全知識,跟你小命掛鉤的。」袁艷叮囑。


  「好,謝謝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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