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物是人非

  當我從睡夢中醒來，我隻身一人，身上穿著我最愛的素布長衫，我奔向門外。


  不見一人。


  我光著腳，踩在木地板上，發出咯吱咯吱地聲響。


  我門前的那一株海棠樹終於開花了。


  在此之前，它從沒開過花的。


  我習慣地喊著：「來人吶！來人吶！」


  沒有知會我，不，我這一生從未有過這樣的清冷的時候。我回憶著，為什麼會這樣。


  我仔細地回想，我不是死了嗎？

  我走向我的家，曾經的丹楹刻桷如今已是殘垣斷壁，烏鴉飛滿天，發出嚇人的叫聲。


  我死了多久？

  我為何復活？

  誰來告訴我？

  我回到我居住的地方，還保留著我生前的模樣的地方便是我待的那個地方。


  不知何時，從海棠樹旁，有一位男子，他生得俊秀異常。陌生的臉，我不認識的人，可是，從他的眼睛中，我看出了，他好像和我很熟悉。


  我確實不認識這個人，今日，是初見。


  「你是什麼人？」我問。


  他抬頭望著我，淺笑。


  「你醒了。」


  我又問：「旁人呢？」


  「都死了。」他說得很是不經意，不知為何。


  「怎麼死的？」我問。


  「叛亂，能逃的都逃了，逃不了的，都被殺了。」


  我不禁流出淚來，難怪，我的家，到處都是烏鴉，烏鴉總出沒在有死亡的地方，因此，才被人視為不祥之物。


  「你為何在此？」我問他。


  他不回答，為難之色。


  這裡，除了我還有誰？對了對了，我是為什麼醒過來的？我記得，我病死了，在我十八歲那年，病死了。


  「是你，將我喚醒的？我記得我早就死了。」


  我望著他的眼睛，他有意躲閃了去。


  「你想知道，你的國家為何如此嗎？」他說。


  我當然是想知道的，眼前之事，太過神異，不問清楚，我怎知自己何去何從呢？

  男子告訴我，我死後的事情……


  話說，我生前是一位公主。


  母后在生產我時，難產死亡，父王一生只有母后一個女人，在她離世之後，他便再沒有新的子嗣。


  我還有個親生的哥哥，他叫百川。我叫做千島。


  我十四歲在我們的國家算是成年時，父王送了我一對兒鳳凰，雄為鳳，雌為凰。我早聽人說，鳳凰浴火重生，我想看它們是否真的會重生，於是，我下令來將鳳凰燒死，只想驗證浴火重生的傳說，是真是假。


  可是，那日，鳳凰並未浴火重生，鳳與凰在烈焰中，化為灰燼，可是，就在那時候，我因為殘害神鳥，被天神詛咒，患上重病。


  我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寒冷，一年之後，我碰過的地方，開始結冰，日日忍受著刺骨寒涼，終於四年之後，我被我身上結出的冰封封住。就這麼這，我死了。


  這是神的旨意，也是我咎由自取。


  之後的事情，是這個男子告訴我——


  我病死之後，父王傷心欲絕，在我離世之後的半年，他離開人世。傳位與我兄長百川。


  我沒有母親，自小是兄長帶著我玩耍，教我識字，教我背詩。在我心中，他是世上最善良溫和的人。在我和父親相繼離世之後，他性情大變。


  他遠離自己的王后，迷信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