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灰飛煙滅
送走了王林之後，黃三娘又拄著龍頭拐回來了。她坐回自己的座位，冷眼望向黃小翠。
「小翠，怎麼不吃東西？剛雙修結束，看來你還是不累吧？要不要再服侍一下你的幾個叔叔伯伯？」
黃小翠身體一顫，眼裡有一股驚恐之色。「奶奶……」
周正眉頭一皺，想不到這些妖物在這方面還真是夠亂的。但是黃小翠竟然叫黃三娘奶奶，看來這也是黃三娘的吩咐。以她這種活了幾百年老妖物的脾性，自然不想讓小翠的凡人親媽在輩分上跟自己平起平坐。
黃三娘一拐杖打在了黃小翠的頭上，黃小翠吃痛尖叫了一聲，但卻不敢說話。
「混賬東西，讓你好好伺候王大師，你竟然還哭哭啼啼的。你這個賤（和諧）人，不知好歹。要是不吃飯的話，就下去陪陪黃家的男人們！」
黃小翠趕緊驚恐地搖了搖頭，「我吃，我吃……」
她抱起盤子里的蒸雞，大口大口地啃著。眼裡卻有淚水滑了出來，似乎被噎住了。
黃三娘看到黃小翠這樣子，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但隨後又一把抓住她♂↙，的頭髮，猛地向後一拉。「給我吃得乾乾淨淨的，一點肉也不許剩下。吃完后好好學學怎麼伺候男人！」
話說完，她又舉起了龍頭杖，往黃小翠身上抽去。
「啪！」一道金光飛了過去，擋住了黃三娘的龍頭拐。黃三娘毫無防備，被震得連連後退了三步。
「不知道黃三娘伺候男人的本事又如何呢？要是技術夠好的話，自家的男人又怎麼會出去偷女人？嘖嘖，別說黃家家主了，我一看你這老妖婆的模樣都要吐了……」
黃三娘震驚地望向大廳後排，隨後「嘩」的一聲，滿屋的黃家族人也都是轉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位置。
在那邊，面帶笑容的周正跟神色陰沉的牛小強將耳朵上貼的狼毫撕了下來。
「一個道士！一個鬼魂！你們是怎麼混進來的？！」黃三娘忍不住失聲尖叫，握住龍頭拐的手也是劇烈顫抖著。
黃小翠低聲啜泣著，但在看到牛小強之後，眼裡卻瞬間湧起了十分複雜的神色。
「咬死他們！」黃三娘龍頭拐對著周正和牛小強一指，瞬間便有四個離周正最近的男人沖了上來。「噗！」令所有黃家人感到吃驚的是，這四人中卻有兩人直接用尖爪刺穿了同伴的脖子。鮮血汩汩流出，那兩人倒在地上，圓瞪小眼，死不瞑目。
其他的人見周正手持毛筆，身上金光大作。他們猶如見到了十分可怕的東西一般，往黃三娘的身旁蜂擁而去，再也不敢靠近周正。
黃三娘看到這離奇的一幕，小眼睛瞪得極圓，聲音也變了腔調。「這是……難道是王林大師的控魂術？你到底是誰？」
周正心下頓時明了，那個王林，果然也學了這種類似的邪術。這類邪術雖然名字各不相同，但原理相近。都是通過秘法，利用人類的靈力來控制其他鬼類或妖類。
「王林大師讓我收了你們的命。」周正笑著望向黃三娘，「這種事還不值得他親自動手。」
但黃三娘卻陰陰一笑，「小子，還想玩反間計？王林大師的控魂術，只有散修以上的級別才可以學。你一個中級道徒怎麼可能會？你學的只怕是一種跟控魂術相近的障眼法吧？」
隨後她又一揮手，這次又有十幾個人大喊著對著周正跑來。
「噗！」還是同樣的情景，又有一半人死在了另一半的手中。
周正握著手裡的毛筆，笑道：「黃三娘，要是你不信的話，儘管來試試。如果你不會算術，我可以幫你算一下。你這裡有幾百個人，按照指數爆炸的方式，每次減半。不出幾分鐘，你的子孫們就會全軍覆沒了。」
「別被他嚇到，給我上！」黃三娘尖叫著，隨後指揮著所有的族人對周正衝來。但她自己卻慌忙順著石洞逃走了。
「哼，好一個自私的老東西！」周正暗笑道。
假如黃三娘不逃跑，而是與自己正面對抗，他還真的要費不少勁。畢竟馭鬼術剛學成，要用它來控制比自己級別高的鬼怪，還是十分困難的。
周正望向尖叫著衝來的這群烏合之眾，一揚手，幾十張陽符在他頭頂形成了一個陽符陣，供他汲取陽氣。他手中毛筆飛速舞動著，畫出一道道金光，印在了當先衝來的那群人身上。
隨後這些人又面色驚恐地與同伴廝打在了一起，場面混亂不堪。一時間尖叫聲、怒吼聲不絕於耳，鮮血淋漓。這些人倒地后，都變成了一隻只不斷抽搐的黃鼠狼。
當周正施完法術、收起毛筆之後，整個大廳里也是杯盤狼藉，散發著一陣腥味與臭氣。地上躺了一地的黃鼠狼屍體。
周正走上前去，在那裡還剩下最後一個人。
牛小強只是安靜地跟在周正的身後，沉默不語。他面色複雜，不知在想著什麼。
「黃小翠，你可知罪？」周正來到黃小翠面前，揮了揮手中毛筆，一道金色籠牢將她籠罩了起來。黃小翠的惡值的確太高了，周正感覺她應該至少害死了十幾個人。
黃小翠搖了搖頭，卻笑容凄楚地看向跟在周正身邊的牛小強。
「我怎麼會不知罪呢？從我害死第一個人的時候開始，我就每天都寢食難安……」黃小翠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但我別無選擇，我這種異類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你要殺就動手吧。能在臨死之前見到故人，也算是一種安慰了……」
「閉嘴，你這個賤（和諧）人！」牛小強忍不住抬起頭來，眼睛紅紅地大罵道。「你害死了我，害死了牛建軍，害死了那麼多無辜之人！你還有臉說見到故人！我現在是故鬼！」
聽到牛小強的吼叫，黃小翠的眼淚流的更凶了。「牛小強，你說的沒錯。我無情無義，我骯髒不堪，我罪孽深重。一切都是我的錯……」
話說完，黃小翠的手憑空一招，掌中便出現了一絲火苗。
周正眉頭一皺，知道這是一種法術。輪迴經的法術篇里有記載相關的法術，無非是借用自然界中的各種元素來施出的。
只不過輪迴經里的法術需要周正達到散修境界之後才能學習。而很多妖族道行或許不高，但在法術這方面天賦卻要強於人族。黃小翠能使用一些簡單的法術也就不奇怪了。
另周正沒想到的是，黃小翠竟然直接將火苗丟到了腳下。很快，這一團明顯不同於人間凡火的火焰，就劇烈燃燒，隨後將她的身子包圍了起來。
在火焰的燃燒中，黃小翠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我自知罪孽深重，既然無法苟活，那就只有以火海來自我解脫了……」隨著火焰的燃燒，黃小翠的身影也逐漸變得虛幻起來。
「小強，如老祖奶所說，黃小翠也許真的不是有意加害於你。不然你不會在死後靈魂還能逃掉，早就被邪道抓去練功了。」周正心下不忍，對牛小強勸慰道，也是不想他太難過。
在黃小翠的身影即將徹底消散的時候，她突然露出了一個甜美而純真的笑容。
「牛小強，你猜，我有沒有愛過你？」
聽到這話，站在周正身邊的牛小強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小強！」周正猛然看到牛小強撲進了火焰之中，與即將消散的黃小翠緊緊抱在了一起。
這一幕看得周正鼻頭髮酸，忍不住嘆了口氣。「小強，你這是何苦啊……」
牛小強看著周正，露出了一個釋然的微笑。「大哥，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周正點了點頭，「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父母，即便你再也無法做梁雨嵐的保鏢了。只要你父母健在一天，我周正發誓，一定不讓他們吃一點苦。」
牛小強眼裡有淚光浮現，「大哥，你真是個好人。我還有一個請求，你可以答應我嗎？」
但周正略作思忖，便明白了牛小強的意思。他猛地陰下了臉，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我不答應！你想讓我不要替你們報仇，不去找王林那個王八蛋算賬，我做不到！」
牛小強終於忍不住大哭了出來，「大哥，求求你不要以身犯險，別去惹王林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好好珍惜嫂子……」
當牛小強跟黃小翠相擁徹底灰飛煙滅之後，周正的指甲已經深深地嵌入了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