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老祖奶的教誨
當那個風燭殘年的牛家村老祖奶來到周正和梁雨嵐身邊的時候，梁雨嵐卻腦袋一暈，再次軟軟地靠在了周正的肩膀上。
要不是周正看到老祖奶善惡比值高達三十多，而且沒有任何鬼氣的話，說不定真的就要上前好好質問一番。當然，還要再加一個前提，那就是她身邊沒有那隻被小強稱作「鎮山犬王」的大黑狗。
大黑狗圍著周正繞了一圈，周正強作鎮定地對著老祖奶笑笑，動也不敢動一下。
「小夥子，歡迎來到牛家村。你們是來遊玩的嗎？」老祖奶看了看昏睡過去的梁雨嵐，和藹地對周正笑了笑，滿嘴的牙幾乎掉光了。
周正看到大黑狗退回老祖奶身後，這才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老祖奶嗯了一聲，就要帶著大黑狗離開。「對了，好心提醒一下，這幾天牛頭山上不太平。你們想玩的話在村子里玩玩就好，一定不要上山。」
撂下這句話之後，老祖奶繼續帶著鎮山犬王向前走去。但這時周正突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脫口而出，「老祖奶……」話一說完，周正就意識到了問題。
果然【≈，老祖奶轉過頭來，笑容神秘地望向周正。「你是怎麼知道我是老祖奶的？」
到這份上，周正已經印證了自己的想法。看老祖奶這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周正猜測她的身份必定不是尋常人。
「你跟我來吧。」老祖奶見周正的反常神態，卻並未多說，而是當先對著前方走去。
周正把梁雨嵐背在背上，跟著老祖奶一起走了大概兩三分鐘就到了目的地。牛小強悄悄告訴周正，這裡就是老祖奶的家。
老祖奶的房子簡陋，但卻打掃得很乾凈。那隻鎮山犬王也回到了那個用紅磚砌成的狗窩裡，四肢伏地，大長嘴巴搭在前腿上就眯起了眼。
「小夥子，如果我沒看錯，你是個修道者吧？」老祖奶給周正倒了一碗白開水，笑著問道。「喝完這碗水，忘掉你來此的目的。然後儘快離開牛家村。」
周正端起碗的手一滯，隨後緩緩放下，眼裡的震撼神色無以復加。
「老祖奶莫非姓孟？」
老祖奶卻沒有在意周正的玩笑話，而是神色略有些莊重。她拐杖支地，雙手扶在上邊。
「牛小強，見了老祖奶還躲躲藏藏的，怎麼比活著的時候更沒禮貌了？」
聽到老祖奶的這番話，周正包里的那根柳枝一顫，隨後牛小強緩緩地飄了出來。恭謹地給老祖奶行了個禮。但看他眼裡的神色，似乎比周正更加震驚。看來連他都不知道他們村子里的這位老祖奶竟然還能看到鬼。
在牛小強飄出來后，院子里的鎮山犬王只是懶懶地抬眼看了一下他，隨後繼續睡覺。
「想不到老祖奶也是修道者，失敬了。」
老祖奶搖了搖頭，「我不是修道者，我只是具有一雙慧眼而已。」
周正恍然大悟，怪不得見到老祖奶的時候沒感覺她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周正本來還以為是她的實力太強，讓自己都察覺不出來。
「聽老祖奶的意思，似乎知道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周正抿了抿嘴，望了一眼安靜躺在老祖奶床上昏睡的梁雨嵐。
「我不是神仙，也不會掐算。」老祖奶嘆了口氣。「但你一個修道者來到牛家村，又帶來了牛小強的鬼魂。我又如何猜不到？你們來此，怕是跟黃小翠有關吧？」
周正臉上陰晴不定，心裡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遇到了老祖奶，似乎不用費多少勁就能知道一些關於黃小翠的事情。憂的卻是老祖奶對他的態度，她似乎不想讓周正參與到這件事中。
「老祖奶，您在牛家村，也是個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積德行善的大善人。如果我沒猜錯，黃小翠已經害死了牛家村至少兩名青年人。我這次來正是為民除害的，還請老祖奶行個方便，能將當年發生的事透露一二。」周正直奔主題，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老祖奶微閉雙眼，扶著手杖的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師從何門何派？」
「我叫周正。周易的周，正道的正，無門無派。」
老祖奶聽著周正的介紹，雖說眼裡有一絲不信，但也不好繼續追問。「周正，能告訴我你修鍊到什麼等級了嗎？」
周正點了點頭，「中級道徒。」
老祖奶眼裡有一股讚歎之色，「你年紀這麼小就修成了中級道徒，說明天賦極佳。但就因為這樣，你才不能來冒這個險。你所面對的危機，遠超你的想象。」
周正知道要說服老祖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也就假裝神色凝重地嘆了口氣。「既然老祖奶認為有危險，那我也不會不自量力，只好再做一下權衡了。只是不知道那個黃小翠到底是什麼來頭？老祖奶可以跟我講一下嗎？」
一聽這話，連小心地站在旁邊的牛小強也來了精神。他當年雖說跟黃小翠很熟悉，甚至都成了情侶。但很多事似乎一直被蒙在鼓裡，何況死後又失去了許多記憶。關於黃小翠的事情，他必然不如老祖奶了解。
「小翠，是個可憐孩子……」
周正一愣，似乎沒想到老祖奶上來就給了這麼個評價。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並不能成為她害死過人的免罪金牌。就像那些因為自己可憐就蓄意報復社會、殺人放火的罪犯，有什麼值得同情的地方呢？
「小翠是我親手接生的，她的媽媽在生下她之後就死了。至於他的爸爸是誰，當初村子里卻沒人知道。」老祖奶靠在椅子背上，重重地嘆了口氣。「這個可憐的孤兒是穿百衲衣、吃百家飯長大的。牛家村的所有村民，都可以稱得上是她的親人。」
「既然這樣，她為何還會害人呢？」周正看老祖奶這副惋惜的模樣，終於能夠確定這個黃小翠的確是害人的兇手了。
老祖奶沉默良久，卻並未直接回答周正的問題。「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真相最好。總之最近牛家村將有大災，我打算這些天就勸說大家陸續離開此地。」
一聽這話，周正忍不住站起身來。
「老祖奶，牛家村裡靈氣如此充裕，更有通靈的動物盤踞村中，實在是一方難得的修道凈土。實不相瞞，我都有打算以後常來此地修鍊。不管這個黃小翠是何方邪魔外道，我也會方設法組織人員將她滅殺，還牛家村的安寧祥和！還請老祖奶相信我。」
周正的確是心下不舍。日月星辰、山川大河，皆有靈氣。他不懂風水，但也知道牛家村中這麼充沛的靈氣絕不尋常。若是被鬼怪之物毀掉或利用，當真可惜。
「老祖奶，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牛家村有這麼充裕的靈氣，為何還會懼怕鬼怪呢？！」
「周正，雖然我知道有些話講出來會打擊你對修道的信心，但我還是要說。」老祖奶示意周正坐下，然後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生長了百年的老桃樹，能讓數百年道行的鬼怪避而遠之。你可知道？」
周正點頭，「知道。」
「活了十幾年的老黑狗，也能威懾住數百年道行的鬼怪，你可知道？」
周正再次點頭，「知道。」
老祖奶站起身來，緩緩開口，問出了一句讓周正感到猶如五雷轟頂的話。
「生長了近百年的一片老桃樹，不到一天就能被電鋸砍光，加工成木材；活了十幾年的一群老狗，一個晚上就能被黑心的狗販子麻翻，賣到桂西玉林參加狗肉節。你，可知道？」
想起剛進村時看到牛頭山的怪異感覺，以及村中無狗的現象，周正頓時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