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歷史軍事>哀家克夫:皇上請迴避> 118.你的肚子是怎麼回事?

118.你的肚子是怎麼回事?

  晚宴自然是熱鬧非凡的。


  清音池館新建的水榭,陸離親自挑選的戲班和舞姬,都不是凡品。


  這種場合,照例會有幾個老臣覺得「靡費太過」,但在新年這樣的大好氛圍之中,沒有人肯把掃興的話說出口。


  更妙的是,迂腐古板的定國公和專愛找人抬杠的崇政使都還在牢里關著,沒了帶頭人,那些不中聽的話就更加沒有人會說了。


  於是水榭之中,幾個拍馬溜須的小人一奉承、幾位才華橫溢的詩人一歌頌,這歌舞宴飲、這盛世繁華景象便更加真實而立體了起來。


  陸離很高興,重重地賞了幾個拍馬屁拍得比較新奇有趣的、以及寫詩寫得比較順耳的,於是頌聖之聲就愈加高亢了許多。


  昏君就是這樣養成的。


  蘇輕鳶在軟榻上靠著,腰後面墊了軟軟的靠枕,腿上蓋了厚厚的毯子,怎麼舒服怎麼來。


  歌舞確實很好看,她卻始終打不起精神。


  許是下午耗費了太多的心力吧。


  桃枝煮水,重點不在桃枝,也不在水。


  是她用半生不熟的巫術往那水中添了些東西,用來壓制念姑姑的那些手段。


  至於能不能壓得住,她自己的心裡也沒底。


  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幸好,從芳華宮奴才的表現來看,效果應該是有的。此時蘇輕鳶最放心不下的是延禧宮和毓秀宮兩處——若是晚宴上會出亂子,十有八九要與這兩宮有關。


  靜敏郡主已經來了,一如既往的活潑而放誕,似乎並無不妥。


  蘇青鸞還沒有來。


  當然,她本就不該來。


  蘇輕鳶看著池上那些舞姬翩若驚鴻的舞姿,心裡想的卻儘是些俗事,不免掃興。


  幸好這會兒倒也沒幾個人注意到她。


  酒至半酣的時候,夜色也已深了。


  蘇翊悄悄起身離席,身後立刻有小太監跟了上去。


  蘇輕鳶眼角瞥見,心頭一跳,忙向陸離道:「我爹出去了,會不會有事?」


  陸離連頭也沒回:「他鬧不出什麼大亂子。」


  蘇輕鳶並沒有因此而放下心來。


  一支舞罷,門口忽然起了一點小小的騷動。


  蘇輕鳶以為是蘇翊回來了,不經意地抬頭一看,卻嚇出了一身冷汗。


  蘇青鸞。


  蘇青鸞這個人不可怕,但她此時此刻出現在水榭,這就很可怕了。


  加派到延禧宮去的那隊侍衛,她親自看過並沒有問題的,怎麼會……


  蘇青鸞緩步走了過來,到了蘇輕鳶的面前,也不行禮,只微微一笑:「姐姐,沒想到我能來吧?」


  「他們怎麼樣了?」蘇輕鳶厲聲問。


  蘇青鸞笑得淺淡:「死了。」


  蘇輕鳶心頭一寒。


  陸離察覺到異樣,立刻站了起來:「朕記得你應該還在禁足,誰許你來的?小路子,帶人把她押回去!」


  蘇青鸞高高地昂著頭,全無平日卑微怯懦的模樣:「新春佳節,普天同慶,皇上連一場晚宴都不許臣妾參加么?您到底是忌諱見到臣妾,還是在怕一些別的東西?」


  「押下去!」陸離重重地擺了一下手。


  「誰敢!」蘇青鸞昂然站穩,竟頗有氣勢。


  五六個小太監圍了上來,卻無一人敢於上前。


  蘇輕鳶忙止住小路子,向蘇輕鳶伸出了手:「皇帝只是擔心你的身子吃不消,倒不是不許你來的意思。既然來了,就坐一坐吧。」


  蘇青鸞緩緩地走了過來。


  蘇輕鳶裝作不經意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來,坐在我這裡。」


  蘇青鸞遲疑了一下,果真坐下了。


  蘇輕鳶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我知道你是有所為而來,也知道我今日攔不住你、但是,青鸞,看在咱們的手足情分上,我拜託你聽我說兩句話。」


  「當然,看在手足情分上,姐姐的『遺言』,做妹妹的豈敢不聽?」蘇青鸞淡淡地笑著,說出的話卻令人毛骨悚然。


  蘇輕鳶連害怕的時間都沒有。


  她裝作不經意地在蘇青鸞的手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畫著些圈圈杠杠,口中嘆道:「青鸞,我實在沒想到咱們會走到這一步。我從小沒有娘,是阮姨娘無微不至地照料我長大,我心疼你,何嘗不是為了報答阮姨娘的恩情……我一直以為咱們姐妹可以相扶到老,誰知……唉,至親骨肉,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蘇青鸞完全不為所動,唇角的笑容十分涼薄:「姐姐,你說這些廢話是沒有用的,時間有限,我勸你還是揀重要的說吧!」


  蘇輕鳶咬了咬牙:「好,我說重要的。青鸞,我若想殺你,今日之前的每一天都可以下手,但我從未動過這個念頭。即使在地宮之中,我和孩子的命差一點交代在了你的手裡,我也從未對你起過殺心。我不是不知道你這段時日過得不容易——等孩子生下來,你和我都不必再演戲,我和陸離會原諒你所有的過錯,你依然是尊貴的淑妃娘娘……」


  她越說聲音越低,額頭上的汗水一道一道地流了下來。


  累,痛,精疲力竭。


  念姑姑用在蘇青鸞身上的,竟不是尋常的攝魂之術,而是秘術之中最麻煩的控魂大法。


  難怪一向懦弱的蘇青鸞,今日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連整個人的氣場都不一樣了!


  可以說,剛才的蘇青鸞,幾乎如同念姑姑親臨——她的言行舉止,大半都是念姑姑的意志!


  幸好,現在已經不是了。


  眼看著蘇青鸞的目光由銳利而漸漸地變得迷茫,蘇輕鳶鬆了一口氣,緩緩地放開了手。


  她雖然對秘術已經算是了如指掌,但畢竟修習時日尚短,心有餘而力不足。


  差一點就要失敗了。幸好,她終於還是贏了「一點點」。


  蘇輕鳶癱倒在軟榻上,再也不想說一個字。


  蘇青鸞迷茫地看著她:「姐姐?姐姐你怎麼了?」


  陸離快步走過來,當著眾人的面卻不敢太過親近,只得扶著蘇輕鳶的手,沉聲問:「母后可是倦了?叫丫頭們送您回去可好?」


  蘇輕鳶緩緩地搖了搖頭:「是有些倦意,一會兒就好了,不必管我。」


  陸離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心裡知道事情絕不是「倦了」那麼簡單。


  但蘇輕鳶此刻的狀態,顯然不是一兩個丫頭就能輕鬆攙扶出去的。若是貿然挪動,只怕會露餡。


  所以陸離只能壓下心中的憂慮,重新坐了下來。


  這時,服侍茶水的一個小宮女忽然抬起頭,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大笑:「皇上,您這樣自欺欺人,瞞得過誰?太后是因為什麼才會這樣容易倦怠,您是真的不知道么?」


  「哪裡來的賤婢在此放肆?拖出去掌嘴!」程若水站起來,厲聲喝道。


  小路子他們見勢不妙,早已沖了上去。


  誰知那宮女的力氣竟然極大,得空從小太監的手中掙脫出來,利索地縱身一躍,竟跳到了戲台上。


  「是要造反嗎?給我捆了!」陸離心頭亂跳,只得厲聲吩咐侍衛和太監們上去抓人。


  這時戲台上燈火輝煌,卻並沒有人在唱戲,只有幾個樂師坐在一角調弄琴弦。


  那宮女直衝到戲台中央,大聲喊道:「你們今日殺了我,就能掩蓋你們悖逆人倫的醜事嗎?當日皇陵延德殿中,蘇將軍本來已經揭穿了你們亂倫私通的事,被你們巧舌如簧地遮蓋了過去;今日天網恢恢,你們卻是再也遮不住了……」


  蘇輕鳶強撐著坐直了身子,眼見那宮女作亂,卻已無力再做什麼了。


  侍衛們衝上台去,七手八腳地扭住了那宮女的胳膊,卻因她掙扎得太厲害,一時沒有辦法捂住她的嘴。


  在場的武將都不是陸離的親信,連一個上去幫忙的都沒有。


  侍衛們慌手慌腳的,一時竟想不起可以直接把那宮女打暈了事。


  當然,他們也許是不敢。


  那宮女已經說了那麼多話,這會兒若是把她打暈,幾乎等於明著承認心裡有鬼了!

  「妍兒,你不要說了!」蘇青鸞慢慢地站了起來,神色有些惶急。


  那宮女已經被踩在了地上,卻仍然努力地仰著頭,厲聲道:「淑妃娘娘,您替她們隱瞞了幾個月,辛辛苦苦地假扮了幾個月的孕婦,難道就不累嗎?您當真甘心為他人作嫁衣裳嗎?您的衣裳裡頭塞的是枕頭,您當奴婢不知道嗎?當今皇帝確實有一個孩子,可那孩子到底在誰的肚子里,大家只看看是誰坐著不敢起身,真相就一目了然了……」


  話說到這兒,終於有一個手腳麻利的太監把汗巾子塞進了那宮女的嘴裡。


  那宮女「嗬嗬」地笑了兩聲,竟沒有再掙扎。


  水榭之中,文武百官、宗室皇親、各國使臣,齊齊把目光投向了陸離和他身邊的蘇輕鳶。


  侍衛們押著那宮女正要從戲台上下來,冷不防那宮女猛地甩了一下肩膀,竟闖出門外,一頭鑽進了池水之中。


  「拿人!別叫她跑了!」侍衛和太監們再次忙亂起來。


  水榭之外,池岸之上,到處都亮起了燈光。眾侍衛和太監們舉著火把,四處尋人。


  水榭之中反而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一聲低低的嗚咽響起,聽得人心頭一緊。


  是蘇青鸞。


  「姐姐,那個奴才不是我教的……我什麼都不知道!」蘇青鸞抬起頭來,哭得梨花帶雨。


  程若水慢慢地走過來,沉聲道:「妖言惑眾,其罪當誅!皇上,那奴才若是抓到,可萬萬不能輕恕了!淑嬪妹妹雖然不知情,可是事情出在延禧宮,這個『御下不嚴』之罪,妹妹恐怕是逃脫不掉的了!」


  「不是我……」蘇青鸞抽噎著,低聲辯解。


  靜敏郡主氣得拍桌子跳了起來:「不是你還能是誰?分明就是你授意的!我就知道你不安分,見不得皇帝哥哥好!你今日是打算魚死網破是不是?那就別當縮頭烏龜了,站出來咱們打一架啊!我們都知道你那肚子是假的,你還扮什麼柔弱?真當自己懷裡揣著寶貝啊?」


  她語速極快,一口氣叭叭叭說完了,陸離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這番話有些不對勁。


  這下子,陸離更加百口莫辯了。


  禮部尚書何正儒緩緩地站了出來:「皇上,貴妃娘娘和方才那奴婢都說淑嬪娘娘有孕是假,此事實在蹊蹺!事關國本,臣斗膽請娘娘略站一站,傳穩婆來驗過,查明真相。」


  陸離攥緊了雙拳,久久不語。


  蘇輕鳶靠在軟榻上,苦笑起來。


  她果然還是太笨了。


  她只知道念姑姑幾乎掌控了宮中所有的奴才,卻想不到那只是一個障眼法。


  念姑姑對宮中秘事了如指掌,真正要做大事的時候,只需要掌控幾個人就夠了。


  蘇青鸞,靜敏郡主,再加上一個小宮女。


  只需要投下一顆石子,這一潭池水自己就會翻起滔天巨浪!

  「皇上?」何正儒皺緊了眉頭,目光灼灼地看著陸離。


  靜敏郡主忽然衝到蘇青鸞的面前,硬是把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伸手往她腰間用力一扯。


  程若水忙撲上來阻攔,無奈靜敏郡主是野慣了的,身手十分利落。


  眨眼之間,一隻布袋已從蘇青鸞的腰間滑了下來,落到了地上。


  高高隆起的肚子立時就癟了下去。


  蘇青鸞捂住臉,大哭起來:「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蘇輕鳶的臉上原本便已慘白如紙,此時倒看不出什麼變化了。


  她扶著軟榻的靠背,慢慢地坐直了身子,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陸離瞪著蘇青鸞,咬牙怒問:「原來,你有孕是假的?」


  「皇上,您是真的不知情嗎?」何正儒抬起頭,忽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陸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朕應當知情嗎?」


  何正儒遲疑了一下,沒有接下去。


  蘇輕鳶緩緩地站起身來,啞聲開口:「何尚書,你關心皇族血脈固然有理,可是似這般咄咄逼人地審問皇帝,是不是有些放肆了?一個糊塗的嬪妃假孕爭寵,再加上一個居心叵測的宮女指桑罵槐,居然就能把你堂堂禮部尚書變得這樣沒高沒低、猖狂到這等地步嗎?」


  禮部尚書遲疑片刻,低下了頭。


  不是他怕了蘇輕鳶,而是作為一個臣子為尊者諱的本能,讓他意識到自己不該再說下去了。


  他甚至已經開始為自己剛才的冒失而後悔。


  雖然後悔也沒什麼用。


  群臣心中已生出疑慮,即使他不問,旁人也會刨根問底的。


  水榭之中再一次安靜了下來,只有蘇青鸞低低的抽泣聲和靜敏郡主跺腳的聲音低低地迴響著。


  群臣在等一個答案,而陸離在等一個挽回局面的機會。


  僵持了一會兒,誰都沒能如願。


  在朝中一言九鼎並且對陸離忠心耿耿的定國公不在,一心想把陸離踩在腳底讓他永世不得翻身的蘇將軍不在,不管碰見什麼事都要尋根究底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崇政使也不在。


  在場的都是最擅長明哲保身的人,平時一個個猖狂得不得了,這會兒卻又開始縮頭縮腦,假裝自己人微言輕了。


  陸離十分擔心蘇輕鳶的身體,此時卻連看都不敢向她多看一眼。


  蘇輕鳶咬了咬牙,不著痕迹地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劃了幾下,邁步向人群之中走了過去。


  陸離見她幾乎站也站不穩,下意識地就想伸手去扶,小路子忙拉住了他。


  這時,使臣之中忽然響起了一聲輕笑,秦皎拍著巴掌站了起來:「一場好戲,一場好戲啊!我們北燕蠻荒之地,竟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熱鬧,今日也算是長了見識了!見過假的綢緞、假的銀錢,倒是頭一次見到假的肚子,有趣啊有趣……」


  蘇輕鳶緩步向他走了過去,強打精神露出微笑:「世間萬物本來虛妄,真即是幻、幻即是真。豈止肚子可以是假的,就連這水榭、這歌舞,乃至你我這些人,是真是幻,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秦皎聽著她的聲音,神色漸漸有些茫然。


  片刻之後,秦皎重新露出了笑容:「想不到,南越太後娘娘對玄學居然頗有心得。只是小王對這些虛虛實實的東西並無興趣,小王只想知道,方才那丫頭說南越皇帝有一個孩子——那孩子到底是在誰的肚子里?」


  蘇輕鳶抬頭向眾人環視了一圈,笑容淡淡:「賤婢胡言亂語,哪裡當得真?除淑嬪之外,眾嬪妃入宮時日都淺,哪裡便那樣容易有福分懷上皇嗣了?諸位都是皇親國戚、朝中棟樑,竟然這樣容易被奴才牽著鼻子走嗎?」


  她這番話說出來,誰也沒辦法反駁。


  秦皎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當然也存著幾分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至於南越的那些宗親和朝臣——他們當日在延德殿中就險些信了蘇翊的話,此時被那小宮女意有所指地喊了一陣,眾人心中早已認定了問題出在蘇輕鳶的身上。


  尤其是,蘇輕鳶這幾個月不常露面,即使露面也往往從頭至尾都坐著,腰身又實在臃腫得厲害……


  眾人這樣想著,目光落在蘇輕鳶身上的時候,卻又疑惑了。


  這位太後娘娘的身段雖然不算纖細,卻實在也稱不上「臃腫」,與他們前幾日洗塵宴上所見到的全然不同。


  再細想想那一日,太后真的臃腫嗎?

  明明是腰上的緞帶太寬,遮住了一部分腰身……


  眾人越想越覺得,或許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狐疑的目光在蘇輕鳶的身上轉了一圈之後,又陸續地移到了別處。


  蘇輕鳶扶著落霞的手,慢慢地走了回去,仍舊在軟榻上坐下來。


  腰腹位置傳來一陣刺痛,她的冷汗又下來了。


  天知道,一個小小的障眼法,已經把她原本便所剩無幾的力氣完全榨乾了!

  她只能瞞過那一瞬間,這會兒若是再有人質疑,她便徹底無能為力了。


  蘇輕鳶靠在軟榻上,閉上了眼睛。


  秦皎一時沒能挖出什麼有趣的事來,只得不甘心地收回了目光。


  這時,西梁百里昂駒卻又笑了起來:「南越太後娘娘真是女中豪傑,昂駒佩服!」


  蘇輕鳶沒有力氣理他。


  陸離抬頭橫掃了一眼,緩緩地坐了回去:「一場小小鬧劇,讓眾卿見笑了。良宵佳夜,大家還是看歌舞吧!」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冷笑:「出了這麼大的事,皇上打算就這麼含混過去嗎?」


  陸離心頭一凜。


  蘇輕鳶卻已經連「心頭一凜」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只能無力地靠在軟榻上,心裡絕望地想著:完了。


  來的是念姑姑,蘇輕鳶的母親。


  她依然是尋常的宮女裝束,可她走過來的時候,蓮步輕移、芳華萬千,輕而易舉地就將所有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這才是真正的巫族秘術的力量!

  蘇輕鳶努力仰起頭,怔怔地看著她。


  念姑姑走了過來,在蘇輕鳶的身旁站定,低聲笑道:「你的天分果然不錯。我已對你的能力作了最高的估計,還是險些低估了你。」


  蘇輕鳶只是瞪著她,完全沒有說話的力氣。


  念姑姑俯下身來,在她耳邊低聲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像上一次你父親吩咐你的那樣,把罪責全部推到陸離的身上,我保你不死!」


  蘇輕鳶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念姑姑猛然攥住了她的手腕:「陸離今日必死無疑,你再怎麼執迷不悟,也不過是多搭上你自己的一條命而已,你何苦?」


  蘇輕鳶充耳不聞,癱在軟榻上繼續裝死。


  念姑姑等了片刻,緩緩地站直了身子。


  在場的太監、侍衛、嬪妃,人人都知道應該立刻把這個女人抓起來,可是誰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過來,看著她俯下身去同蘇輕鳶說話。


  陸離從一開始就想過去擋在蘇輕鳶的前面,可是靜敏郡主抱著他的胳膊,說什麼也不放手。等他終於擺脫靜敏郡主的時候,念姑姑已經到了蘇輕鳶的身旁,隨時都可以出手了。


  投鼠忌器,陸離不敢動。


  念姑姑緩步走到戲台前,輕飄飄地跳了上去:「南越太后,蘇輕鳶?你的障眼法學得不錯,可惜不能維持長久。此時此刻,你敢不敢重新站出來,告訴滿朝文武、告訴全天下的人——你的肚子是怎麼回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