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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沖著皇后的位子來的

  醒來時只見滿窗瑩白,卻又不像是日光,一時竟看不出是什麼時辰了。


  陸離走過來,將一塊浸了熱水的帕子覆在蘇輕鳶的眼睛上,柔聲命令:「再躺一會兒。你的眼睛腫了,若不好好敷一下,怕是要疼幾天。」


  蘇輕鳶翹起了唇角,啞聲問:「你不上朝么?」


  陸離握著她的手,在床邊坐了下來:「這幾日沒什麼事,雪又下得大。禮部派人到城外迎接北燕使臣去了,我就乾脆偷個懶,叫他們散了。」


  「下雪了?」蘇輕鳶抬了抬頭,打算起身。


  陸離忙伸手按住她:「雪還沒停,別急。等它停了,我帶你出去玩。」


  蘇輕鳶「嗤」地笑了:「又拿我當小孩子哄么?」


  陸離笑著,揶揄道:「已經哄了你一宿,又是拍背、又是擦眼淚、又是唱小曲……好容易哄得你睡了,醒來又不承認自己是小孩子了?你見誰家大人一哭哭一宿的?」


  蘇輕鳶氣得用指甲掐著他的掌心,拽著他的手不住地搖晃。


  陸離愉悅地笑了起來。


  蘇輕鳶忽然翹了翹唇角,拉長了聲音:「話說——你的小曲兒唱得還挺不錯,以後哄孩子睡覺的差事就交給你了,可以省一個教養嬤嬤的錢。」


  陸離的臉上不由得一紅。想到蘇輕鳶看不見,他又放了心,坦然笑問:「連這份錢都要省?咱們窮成那樣了嗎?」


  蘇輕鳶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樣子:「成由勤儉敗由奢,能省一點是一點。」


  陸離拉長了聲音「哦——」了一聲:「這麼說,以後孩子你自己喂,還可以省下乳母的錢。」


  蘇輕鳶委屈地扁了扁嘴。


  陸離忽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還是算了,我捨不得。」


  「什麼啊?」蘇輕鳶沒聽明白。


  陸離湊到她的耳邊,啞聲低笑:「我的東西,不許那小傢伙跟我搶。」


  蘇輕鳶想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氣得她「呼」地一聲扯下了眼睛上蓋的帕子,坐了起來:「你要不要臉?」


  陸離低低地笑著,意味深長。


  蘇輕鳶忙又扯過被角遮住身子,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只可惜,腫得像桃子一樣的眼睛,實在沒有什麼威懾之力,看上去只覺得好笑。


  陸離替她擦了擦眼角,嘆道:「今兒怕是不能出門了。這個樣子,旁人看見會笑話的。」


  蘇輕鳶起身走到妝台前,看見鏡中自己滑稽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陸離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從後面攬住她:「當然,在自己的院子里走走還是可以的。我剛剛看見廊下的幾樹梅花都開了,後面雪亭風景正佳,待會兒去那裡坐坐?」


  「你當真要在這裡陪著我,不忙正事了?」蘇輕鳶有些疑惑。


  陸離頷首微笑:「這陣子,該是旁人忙正事的時候了。」


  蘇輕鳶覺得他這句話大有深意,卻不打算多問。


  於是草草地梳起了髮髻,胡亂裹了幾件厚實的衣裳,啃了幾塊點心,便往雪亭去了。


  這亭子稱名為「雪」,果然是賞雪的好地方。目之所及,亭台花木素淡如水墨,正是一片琉璃世界、冰雪乾坤。


  但蘇輕鳶卻不是個愛好賞雪的雅士。


  她急著出來玩,圖的是一個熱鬧。


  梅枝上如玉般瑩白的積雪,被她毫不留情地搖了下來,同欄杆上的攥到一起,團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雪球,「嘭」地一聲砸到了陸離的背上。


  陸離吃了一驚,回過頭來,看見那張得意洋洋的笑臉,只得無奈地自認倒霉。


  蘇輕鳶拍著手笑道:「咱們兩個人玩,有什麼趣處?應該把丫頭們都叫出來,熱熱鬧鬧地打一場雪仗才好!」


  陸離不說話,眯起眼睛盯著她的肚子。


  蘇輕鳶知道他的意思,只得悻悻地走到亭子里坐了下來:「一點都不好玩!」


  陸離拿她沒辦法,只得陪著她坐下,笑問:「不如改天再傳一個戲班子進宮,給你解解悶?」


  蘇輕鳶悶悶地搖了搖頭:「算了,還有正事要做呢……」


  正說著話,旁邊的花枝上忽然來了一對喜鵲,「喳喳」地叫得歡快。


  蘇輕鳶立時站了起來。


  陸離笑著牽起了她的手:「喜上梅梢,好兆頭。」


  蘇輕鳶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邊低聲問:「你想法子把它們兩個抓下來給我好不好?」


  「你要做什麼?」陸離有些緊張。


  蘇輕鳶笑得眉眼彎彎:「烤喜鵲吃啊!」


  陸離立時黑了臉:「喜鵲也是能吃的?」


  蘇輕鳶認真地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吃!特別有嚼勁!」


  落霞帶著幾個小太監過來送爐子,聽見這話腳下一滑,險些把手裡的茶盤給摔了。


  陸離強拉著蘇輕鳶的手把她拽回亭子里,回頭吩咐小太監:「拿兩隻野雞過來——要拔了毛掏了內髒的。」


  蘇輕鳶悶悶不樂地靠著爐子烤著火:「拿野雞過來做什麼?」


  陸離白了她一眼:「野雞總比喜鵲好吃吧?」


  蘇輕鳶也承認這一點,但還是有些委屈:「那為什麼要拿拔了毛掏了內髒的?」


  陸離湊低頭湊到她的面前,微笑著問:「你還記得前年冬天,你請我們吃的叫花雞嗎?」


  蘇輕鳶的臉色慢慢地黑了下來。


  她當然記得了,不就是忘了掏內臟嘛……


  為什麼要記得那件事?很丟人好不好!


  再說,她不也就失敗過那麼一次?平時烤的螞蚱什麼的,還是蠻好吃的嘛!


  陸離這個沒良心的,吃了她那麼多好吃的,到頭來還要嘲笑她的廚藝,不能忍!

  蘇輕鳶氣鼓鼓的,甩開陸離的手便要出門。


  陸離忙拉著她不住地道歉,唇角卻怎麼也忍不住笑。


  靜敏郡主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詭異的場景。


  蘇輕鳶看到這個不速之客,原本便有些發黑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陸離臉上的笑容也微微地僵了一下。


  隨後,他若無其事地牽著蘇輕鳶回到爐邊坐了下來,閑閑地招呼靜敏郡主道:「你怎麼來了?」


  靜敏郡主自己入了座,笑嘻嘻的:「這樣的天氣,一個人呆著多沒趣!我估摸著你多半在這裡,正缺人一起打雪仗呢吧?我不等人請就自己來了,不歡迎么?」


  「說實話,確實是不太歡迎的。」蘇輕鳶在心裡答道。


  陸離轉過臉去看著爐子,淡淡道:「要打雪仗,你怕是只能到別處去了。」


  靜敏郡主扁了扁嘴巴,很快又笑了起來:「不打就不打嘛,賞雪也是不錯的!我好容易來一回,太后不會趕我走吧?」


  「那要看你乖不乖了。」蘇輕鳶勉強打起精神,微笑道。


  靜敏郡主忽然又直起身子,伸出了手:「你的眼睛怎麼了?腫得這麼厲害!」


  蘇輕鳶慌忙往後仰了一下,避開她的「魔爪」:「風太大,吹得太厲害了就這樣。」


  靜敏郡主顯然不信。


  蘇輕鳶也沒指望她信。恰好這時小太監提了兩隻野雞,快步走了進來。


  靜敏郡主的眼睛立刻亮了:「你們要烤雞吃嗎?」


  「沒你的份。」蘇輕鳶瞥了她一眼,扭了扭脖子。


  「喂!我是客人吶!」靜敏郡主不樂意了。


  陸離在旁坐著,有些頭大。


  知道靜敏喜歡雪,越是下雪天氣越喜歡亂跑,到處往人堆里扎——他就應該防著這一出的!


  現在怎麼辦?

  陸離忽然有點想逃。


  小太監把收拾乾淨了的野雞用簽子串了,蘇輕鳶便接過來給了陸離一隻:「看著點,別烤糊了!」


  「我也要!」靜敏郡主厚著臉皮伸出了手。


  陸離遲疑了一下,把自己手中的那一隻遞了給她。


  蘇輕鳶頓時覺得沒趣,隨手把自己手中的那一隻丟進了爐子里:「懶得吃了!還不如烤喜鵲呢!」


  陸離忙撿了出來,看看蘇輕鳶的臉色又覺得不對,忙順手又遞給了靜敏:「你拿著吧。」


  靜敏郡主糊塗了。


  陸離往蘇輕鳶的身邊靠了靠,低聲道:「靜敏跟你是一樣的脾氣,你從前尚肯讓她幾分,如今怎麼越發耍起小孩子脾氣來了?」


  蘇輕鳶悶聲不語,倒是靜敏郡主抬起了頭:「喂,誰要她讓了?」


  陸離忙笑著提醒她:「烤雞糊了。」


  靜敏郡主重重地將簽子丟進爐子里,站了起來:「讓奴才們來烤不好嗎?我又不是來做苦力的!」


  「你們玩吧,我累了。」蘇輕鳶站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陸離忙跟著站起來,急追出門。


  靜敏郡主寸步不離,也跟著跑了出來。


  陸離分明覺得頭大了幾圈,一時簡直無所適從。


  一個已經夠他哄的了,再來一個這不是要命嘛!


  蘇輕鳶不管旁人,徑直沿著長廊快步走回房中,重重地關上了門。


  若是靜敏郡主不在,陸離可以死纏爛打、軟磨硬泡,總有辦法進去的。


  可是這會兒,他還得要臉吶!


  陸離鬱悶了。


  靜敏郡主追過來,拉住了他的手:「她說累了,你就讓她休息嘛!咱們去打雪仗好不好?」


  陸離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悶聲道:「朕還有些事,要到御書房去一趟——你去找嫻妃她們玩吧。」


  「才不要,嫻妃只會勸我多讀書……」靜敏郡主委屈地噘起了嘴。


  陸離卻沒理她,轉過身徑直走了。


  靜敏郡主不服氣,邁開大步又追了上去:「御書房我也不是沒去過,這次憑什麼就不能帶我?」


  蘇輕鳶聽著廊下的腳步聲走遠,便悶悶地爬上了床。


  落霞在旁邊伺候著,想笑又不敢笑。


  蘇輕鳶抬起頭來,橫了她一眼:「有什麼想說的?」


  落霞開門招呼小太監送了兩盤烤肉過來,笑道:「貴妃娘娘還是小孩子心性,皇上對她又沒那個意思,娘娘何必跟她置氣呢?」


  蘇輕鳶看見吃的,立刻便跳了起來:「我什麼時候跟她置氣了?我這不是瞧著她來了,怕烤雞不夠吃嘛!」


  落霞給她倒了薑茶,看她胃口還好,估摸著心情多半也不錯,便放下了心。


  一轉眼,淡月又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我剛剛在外頭聽見人說,西梁和北燕的使臣同時進京了,為了驛館的事,險些打起來呢!」


  「結果怎麼樣了?」蘇輕鳶漫不經心地問。


  淡月似乎有些掃興:「北燕的那位皇子有點兒不依不饒,不過西梁的六皇子一直在退讓,唯唯諾諾的。本來雙方已經說好了互換驛館,不知怎的北燕那邊忽然又改了主意,這會兒已經住進去了。」


  「這倒有趣了。」落霞抿嘴笑道。


  蘇輕鳶一邊啃肉,一邊笑道:「沒打起來,就不算有趣。不管怎麼說,這事兒已經跟咱們南越沒關係了,他們住哪兒都不重要——看見西梁的那位公主了嗎?」


  淡月皺了眉頭:「我沒看見。聽人說是挺漂亮的,西梁放出話來,明說是沖著南越皇后的位子來的。北燕那邊恰好也帶了一位公主,這可就熱鬧了!咱們這位皇上,搶手得很吶!」


  蘇輕鳶一邊啃肉一邊含混不清地笑道:「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南越的公主皇子們十六年前就死完了,人丁凋零,關鍵時候陸離連個分擔壓力的皇弟皇妹都拿不出來,可不都得親自上陣?」


  「你就不擔心?」淡月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蘇輕鳶笑道:「擔心什麼?該來的總會來——對了,我派你出宮去辦差事,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查出什麼來了沒有?」


  淡月頓了一頓,神色有些苦惱:「問倒是問出來了,我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蘇輕鳶放下了手裡的肉,抬起頭來。


  淡月遲疑著:「我沒進去將軍府,就找到了在將軍府後巷住了三十多年的那戶人家的老太太——你知道,夫人仙逝以後,將軍府里服侍的人多半都已經打發走了,這會兒府里恐怕也找不出什麼舊人來。」


  蘇輕鳶點了點頭。


  淡月便繼續道:「那老太太說的話很奇怪,說夫人是……是個很可怕的人,懂妖術的!」


  「還有嗎?」蘇輕鳶平靜地問。


  淡月有些詫異,忙解釋道:「那老太太的兒子攔著不許她再說了,我覺得一個瘋婆子的話當不得真,就沒再追問。再找旁人又打聽不到,我就到驛館那裡湊了個熱鬧,然後就回來了。」


  蘇輕鳶點了點頭,端起薑茶一飲而盡,伸出手來讓落霞給她擦乾淨了,起身回到了床上。


  「娘娘,無稽之談,您不要放在心上……」落霞跟過來,擔憂地勸道。


  蘇輕鳶抬起頭來,抿緊唇角擠出一個笑容:「只怕也未必是無稽之談。」


  落霞不敢再問,蘇輕鳶便維持著唇角的笑容,低低地嘆了口氣。


  妖術。


  巫族的秘術,在尋常人看來不就是妖術嗎?


  這樣一來,也就能解釋蘇翊為什麼會在十五年前把府中舊人全部遣散了。


  一個身份成謎、去向成謎的夫人,怎麼可能不成為府中的忌諱呢?

  那個念姑姑所說的話,十有八九竟是真的!


  那是她的母親。


  一個為了所謂的「復仇」,不惜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煉成傀儡的母親!


  蘇輕鳶摩挲著那幾本書,除了苦笑,實在也作不出旁的表情了。


  「落霞,陪我去一趟延禧宮。」蘇輕鳶站起身來,沉聲吩咐。


  落霞垂首應了,淡月卻伸手攔住,急道:「好端端的,你到狼窩裡去做什麼?」


  蘇輕鳶笑著拍了拍她的肩:「你也別太緊張了。就算青鸞是屬白眼狼的,她如今也不過是一頭病狼罷了!我去去就來,無妨的。」


  淡月料定阻攔不住,索性搶在落霞前面跑去拿了斗篷來替蘇輕鳶披上,低聲道:「我也要去。」


  蘇輕鳶拍拍她的手,默許了。


  延禧宮內清冷寥落,在這樣的落雪天氣更顯得無比寂寞。


  因為主殿已被燒毀,蘇青鸞暫時住在西偏殿,更加不成個樣子。


  蘇輕鳶走進去的時候,看見蘇青鸞正靠在爐邊,不住地咳嗽。


  「姐姐……」看見蘇輕鳶進門,蘇青鸞的眼淚立刻就下來了。


  蘇輕鳶皺了皺眉:「怎麼又病了?」


  蘇青鸞抬了抬頭,艱難地道:「許是前日受了些寒氣,不礙的……姐姐別過來,沾了病氣就不好了。」


  蘇輕鳶略一遲疑,果然在門口站定,不再向裡面走了。


  秀娘忙搬了一把椅子來,又貼心地替蘇輕鳶準備了一隻手爐,連椅子上的墊子都換了新的。


  「這丫頭倒是細心。」蘇輕鳶微笑著讚歎道。


  蘇青鸞神色黯然,許久才點了點頭:「是。」


  蘇輕鳶把丫頭們都攆了出去,思忖良久,終於嘆道:「這樣對你,確實有些不像話了。你貴為淑妃,這些奴才……」


  蘇青鸞伏在床沿上咳了一陣,抬頭笑道:「無妨的。這點兒苦,我還受得住……只要姐姐能得皇上愛重,我就有盼頭。」


  蘇輕鳶用力拍著椅子的扶手,沉聲道:「話雖如此說,可是你這個樣子,能撐多久?若是我的妹妹沒了,我要那虛無縹緲的好日子來做什麼?趕明兒我就跟陸離說,叫他無論如何也要多來看看你!」


  蘇青鸞急得坐了起來:「姐姐,不要!小不忍則亂大謀,咱們爭寵固寵只是手段,最終的目的……您可不要忘了啊!」


  「最終的目的……」蘇輕鳶苦惱地擰緊了眉頭。


  「怎麼了?姐姐真的忘了嗎?」蘇青鸞跳下床,似乎想要過來,又在爐子旁邊站定了。


  蘇輕鳶緊擰著眉頭,似乎遲疑了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青鸞,不瞞你說,前些日子我總覺得迷迷糊糊的,忘了許多事……我恍惚記得是很喜歡陸離的,可是後來爭寵卻似乎不是因為喜歡他。如今我見到陸離,心裡常常覺得生氣,卻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我說給淡月她們聽,她們都說我疑神疑鬼,可是……」


  蘇青鸞回到床邊坐下,一臉驚詫:「原來你真的忘記了,難怪……可是姐姐,好端端的,你怎麼會忘了呢?」


  蘇輕鳶低下頭避開她的目光,許久才低聲嘆道:「落霞她們不許我跟外人說,可是……我如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芳華宮的奴才私底下偷偷管我叫『傻子』!我跟她們生氣,陸離還說我小題大做……我的日子,也未必就比你好過多少了。」


  蘇青鸞細細地嘆了一口氣:「這麼說,姐姐雖然忘了許多事,心裡卻還是清楚的。你先前曾經對我說過,皇上待你好,不是因為喜歡你,而是為了你腹中的孩子——你自己怎麼反倒忘了呢?」


  「我沒忘。」蘇輕鳶坐直了身子,臉色冷了下來。


  蘇青鸞露出了笑容。


  蘇輕鳶發出一聲冷笑,低低地道:「孩兒降生之日,就是我殞命之時——我都記得!」


  「那麼,姐姐現在記起咱們最終的目的了嗎?」蘇青鸞有些不放心,又似乎十分期待。


  蘇輕鳶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當然記得!前一段時日,有人曾對我說過……唉,我怕是要把命豁出去了,只怕會連累了你。」


  「你我手足至親,說什麼『連累』不『連累』?難道姐姐把我當外人了嗎?」蘇青鸞坦然地看著蘇輕鳶,笑得很真誠。


  蘇輕鳶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蘇青鸞終於還是走過來,牽起了蘇輕鳶的手:「明日是各國使臣的洗塵宴,姐姐必定是要去的。這是一個絕佳的時機——姐姐一向聰明,到時候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蘇輕鳶思忖良久,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懂!」


  蘇青鸞露出了笑容,又背轉身去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蘇輕鳶皺了皺眉,站起身來:「我改日再來看你。」


  蘇青鸞應了,忙叫秀娘來送客。


  秀娘陪著蘇輕鳶走到廊下,壓低了聲音道:「淑妃心機頗深,娘娘一定要小心。昨兒御膳房那個奴才來喜已經死了,只是這延禧宮的人也未必個個靠得住,所以……」


  蘇輕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皺眉道:「你們只管好好服侍淑妃就好,平日不必刻意苛待她。」


  秀娘應了,蘇輕鳶又補充道:「如今她解了禁足,出門的機會就多了。她要跟什麼人來往,你們都不必攔著,只記得及時告訴皇帝和我就好——對了,淑妃過節的衣裳做了沒有?若是還沒做好,記得囑咐他們用心些。好歹是南越的淑妃娘娘,可不能敷衍了事!」


  「奴婢正要跟娘娘說,」秀娘急道,「淑妃昨兒叫小丫頭收拾衣裳的時候,隨口說是改日要見蘇將軍,不能穿得太寒酸……」


  蘇輕鳶駐足想了一想,笑道:「這也不奇怪。明日洗塵宴上不就見著了嘛!父女兩人多日未見,做女兒的重視些也沒什麼不對。」


  「可是……」


  秀娘仍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想不出是哪裡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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