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金屋藏嬌
最後,陸離還是帶著小路子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鑽進了地道。
不是不擔心蘇輕鳶的安危,而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地道裡面陰森森的。小路子提了燈籠,跟幾個侍衛一起小心翼翼地護著陸離,生怕遇到什麼未知的危險。
幸好,一切平安。
眾人沿著地道走了約有百丈,前面便看到了一扇精緻的木門。
在這樣的地方,出現這樣的木門,顯然是十分不協調、甚至是十分詭異可怖的。
小路子打發了兩個侍衛進去探看,回來報說裡面沒有人。
陸離快步走了進去。
門內,是一個精緻的房間。
六顆碩大的夜明珠鑲嵌在牆上,照得房中綠幽幽的,色調有些詭異。
桌子上、柜子上、木架子上都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擺,只有一張似乎是妝台的小矮桌上放了一個食盒,幾碗飯菜擺在旁邊,還在冒著熱氣。
床帳倒是十分精緻,緞面的被子隨意地鋪在床上,一角垂落下來,幾乎要碰到地面。
陸離推開小路子,快步走到了床邊。
段然在後面拍掌大笑:「這屋子顯然是女人的閨房啊!我說長離,你闖進人家的香閨,這麼不客氣嗎?」
陸離沒有理他。
這屋子裡的擺設,已經與昨夜夢中蘇輕鳶的介紹重疊了起來。陸離十分堅信,這就是他的阿鳶住過的地方!
段然沒有得到回答,有些不甘心,便又繼續笑道:「看這屋子的方位,分明就是在你的寢殿下面——養居殿的地下竟然還有這樣的好地方,這可不像是外人能搞出來的事!我說……該不會是你自己偷偷在這裡金屋藏嬌了吧?」
陸離從枕頭底下找到了蘇輕鳶的一支發簪,還有一隻耳環——跟掖庭宮地道口那裡找到的那一隻,剛好湊成一對。
再也沒有任何疑問了。
這就是阿鳶住過的地方!
這幾日,他寢食難安,發了瘋似的四處找她;而她卻在養居殿的地底下,飽受折磨!
陸離緊緊地攥著那支發簪,心中揪痛不已。
隨後,他又在褥子下面找到了那一紙祭文——順手撕了個粉碎。
跟著進入地道的侍衛首領沖了進來,跪在地上:「皇上,地道已經到了盡頭,暫時沒有找到出口。」
「該死,又被他們搶先一步封住了!」小路子捶胸頓足,大呼可惜。
陸離的手上緊了緊:「加派人手,繼續找!」
侍衛忙答應著去了,陸離便攥著那支簪子,快步走了出去。
小路子和段然等人慌忙跟上,便看見陸離沿著地道快步向前面走去。
侍衛們手裡的燈籠已經將地道照得很亮,但這地道的設計十分精妙,跟前幾次一樣,極難發現洞口的。
走到地道的盡頭,陸離靠在壁上站定,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小路子忙在旁安慰:「至少如今知道了娘娘的去處,不用再到處亂撞了。咱們快些找洞口,總能找到的!」
「又晚了一步……」陸離苦笑了一聲,直覺得眼中發酸。
早上過來的時候,他就該抓了念姑姑,然後叫人在地牢之中挖地三尺尋找洞口的!
只因一時失算,他又要跟阿鳶擦肩而過嗎?
他已經等了這些天,當然不怕再等幾日。可是這些地道縱橫交錯,即使找到了下一個洞口,他又如何能保證對方沒有再次逃到別處?
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錯過、一次又一次的懊悔,他還能承受幾次?
陸離甚至有些疑心:對方有沒有可能是在故意牽著他的鼻子走,為的是替旁的陰謀作掩護?
他一時想不通。
只是想到他心心念念想著的那個人就在這地道之中的某一個地方,他便覺得心中像是被貓抓到一樣,又癢又痛,十分難受。
段然走過來拍了拍陸離的肩膀,安慰道:「別難過了,反正你跟她名不正言不順,一向聚少離多,這一次其實也沒分開幾天嘛!這會兒她沒準只跟你隔著一堵牆,有什麼可傷心的?再說了,你們不是還可以在夢中相會嘛!」
陸離黑著臉,努力忍住了揍他的衝動。
他緩緩地站直了身子,拖著雙腿慢吞吞地回到了先前的那個房間。
桌上擺的是她愛吃的飯菜、床上鋪的是她睡過的被褥,這屋子裡有她的氣息,他捨不得走。
重新坐到床沿上發了一會兒呆,陸離忽然抬起了頭:「先前在這屋子裡,你說什麼『金屋藏嬌』?」
段然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是在問他,又笑得眯起了眼睛:「怎麼,你真的動了『金屋藏嬌』的念頭?還別說,這地道、這房間,分明就是為金屋藏嬌所設的!你和那個女人不是見不得光嘛,不如你以後就假稱她死了,偷偷地把她養在這裡——只要關上養居殿的大門,任你們兩個怎麼胡天胡地,外人也不會知道,你說妙不妙?」
陸離靠在床頭,枕著蘇輕鳶的枕頭,若有所思:「你說得沒錯——這樣錯綜複雜的地道,許多出口又建在宮殿之中,確實不像是外人所為。」
段然輕敲桌面,沉吟著:「你是說,這地道可能是某一代皇帝偷偷建的?也是哈,你看這屋子裡的夜明珠,隨便哪一顆都是價值連城,在這裡卻只當照明燈用,不要說還有這些考究的桌椅床帳……也只有你們家的人才能這樣闊氣!沒準兒讓我給猜中了,這地方說不準真是你的哪一位老不修的老祖宗金屋藏嬌用的呢!」
陸離翻了翻眼皮,賞他一記白眼。
段然捏著自己的下巴,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皇帝是天下之主,居然也要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的女人藏起來,怕人知道么?難不成,你那位老祖宗也和你一樣,玩了一場不為天下所容的不倫之戀?」
陸離「呼」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段然吃了一驚,向後趔趄了兩步,「咚」地一聲跌在了地上:「你你你……你幹什麼?我開個玩笑,你不是要動手吧?」
陸離完全無視了大呼小叫的段然,徑直從他身旁繞了出去,快步走掉了。
段然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快步跟上。
只見陸離徑直出了地道,回到殿中,召來了小英子。
「皇上,今日免朝的事,朝中的幾位大人頗有微詞……」小英子一進門便跪了下來。
陸離煩躁地打斷了他的話:「先不用管他們!朕來問你,這宮裡有沒有什麼積年未曾動過的地圖之類、或者有沒有什麼抽屜箱籠是打不開的?」
小英子臉色一變,欲言又止。
「還不快說!」陸離急了。
小英子抬起頭來,遲疑道:「確實是有的。朝乾殿的龍書案下面有兩個暗格,只有將手伸到桌案下面才會發現……」
陸離立時站了起來,緊緊地盯著他。
小英子忙俯首道:「這件事除了帝王,只有歷代秉筆太監知道。但打開暗格的方法只有君王一人知曉,並有第二個人可以越俎代庖。」
陸離二話不說,立即起身趕赴朝乾殿。
歷來帝王上朝都是正襟危坐,陸離也從未想過伸手去摸一摸桌子底下。
此時他將案上蓋著的明黃錦緞掀開,火急火燎地往下面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有發現。
氣急敗壞之下,他乾脆運足力氣大手一揮,將整張桌案掀翻了。
果然,在極隱蔽的角落裡,他看到了兩處凹凸不平的地方。
這應該就是小英子所說的「暗格」了。
找是找到了,可是如何打開這兩個暗格,又成了問題。
小英子苦惱地道:「這暗格的秘密是歷代天子口耳相傳的,奴才卻不知道。」
陸離冷笑:「是呢。那老賊從未做過儲君,火燒未央宮篡奪了皇位,這暗格的秘密自然也就失傳了——話說回來,即使未曾失傳,他也不會甘心傳給我。」
歷代帝王口耳相傳的秘密,自然非同凡響。
陸離想了一想,沉聲吩咐:「你悄悄地叫幾個人過來,把這桌子劈開!」
小英子遲疑著搖了搖頭:「聽乾爹說,這暗格裡面都是精鋼所鑄,恐怕不是刀斧所能劈開的。」
陸離的臉色難看起來:「好容易找到了線索,難道望洋興嘆不成?」
跟著過來的段然忽地拍了拍腦門:「陸離,你們家的人也不算聰明啊!這麼隱秘的東西,難道就沒想過失傳的可能?有暗格卻沒有鑰匙,還不如沒有呢!」
「鑰匙?」陸離眉梢微動。
鑰匙是沒有的,代代相傳的東西倒是有幾件。
比如——
陸離伸手摸到懷中,將一隻做工粗糙的荷包掏了出來。
段然見了,忍不住撫掌大笑:「我說——當皇帝那麼慘嗎?連一隻好的荷包都沒有人給你綉?」
陸離當然沒心思理會他。
於是段然抱著肚子痛痛快快地笑了個夠。以致陸離從荷包中取出一個黑乎乎的石頭似的東西的時候,他已經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塊黑乎乎的「石頭」,是一枚燒壞了的玉佩。
上面的龍紋已經有多處斷裂,但大致的形狀還是有的。
陸離在暗格的位置上摸索著,終於找到了一處十分不起眼的凹陷。
將玉佩放上去,並不嚴絲合縫,卻又似乎恰到好處。
陸離將手按在暗格上,輕輕一推。
開了。
「哇!還可以這樣!」段然覺得自己長見識了。
陸離心中微動,神色有些複雜。
他對自己的生父昭帝爺並沒有太多的記憶,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子,沒想到這樣重要的東西,竟早已到了他的身上!
一向對親情頗為淡漠的陸離,此時忽然生出了一種來自血脈的厚重的使命感。
他收攝心神,緩緩地伸出手,將暗格之中的東西取了出來。
那是一卷沉甸甸的羊皮紙卷。
陸離的呼吸立時急促起來。
他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幸運——這算是柳暗花明嗎?
他顫抖著雙手,一點點將那幅紙卷展開。
隨著紙卷的展開,陸離唇角的笑容卻緩緩地消失了。
段然在旁邊跺著腳大叫起來:「傳說中的萬里乾坤圖!竟然真的有這種東西!天啊……有這東西在,咱們還怕什麼北燕、怕什麼西梁!陸離,你好好看看,南越、北燕、西梁,還有那些零零散散的小國都在這上面!全天下的山脈、河流、城鎮、礦藏……這幅地圖上全都有!有了這幅地圖在手,就算你要稱霸天下,恐怕也不是難事!」
陸離只粗粗地看了一眼,便煩躁地扔到了旁邊。
他要這地圖做什麼用?稱霸天下又有何益?他要的,是他的阿鳶啊……
現在,還有一個暗格沒有打開。
陸離的心臟狂跳起來。
他只有一點點希望了。
如果最後的這個暗格中依然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這一個暗格,卻沒有那麼容易打開。
與這個暗格上的凹紋相吻合的,是玉佩的另一面。
可是另一面的龍紋斷裂得十分嚴重,明明已經放了上去,卻始終不能達到恰到好處的狀態。
陸離手忙腳亂地鼓搗了好一陣子,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還是不行。
陸離煩躁地站了起來:「乾脆找巧匠來鋸桌子算了!暗格下面是精鋼,上面總不至於也是……」
這個想法實在沒什麼可取之處,段然和小英子都沒有附和他。
陸離拿著那塊玉佩,反反覆復地摩挲了許久。
忽然,他福至心靈似的,想到了一個似乎挺荒唐的主意。
他拔出佩劍劃破了自己的指尖,滴了幾滴血在斷裂的龍紋上。
龍紋當然並沒有恢復原狀。
雖然自古有「以血養玉」的說法,但「養玉」並非朝夕之功,何況是一塊已經燒壞了的病玉!
這種做法雖然很不靠譜,但鮮血滲進去之後,那斷裂的龍紋畢竟還是比先前潤了幾分。
陸離屏住呼吸,試探著再一次將玉佩放到了先前的暗紋上。
沒有動靜。
陸離將手按了上去,久久不動。
希望明明就在眼前,最後一步偏偏是難上加難,這滋味實在不好受!
他急切地盼著打開這個暗格,心裡卻又有些發怯,就這樣被矛盾煎熬著。
不知過了多久,暗格之中忽然「咔」地輕響了一下。
陸離大喜過望,顫著雙手用力向前一推——打開了。
他的雙手實在顫得厲害,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將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羊皮紙卷。
陸離心裡的憂慮加重了——該不會又是什麼乾坤圖、社稷圖之類的東西吧?
段然見他猶豫不決,很乾脆地伸手將紙卷搶了過來,飛快地展開了。
這張紙上,只有一些彎彎曲曲的線條,連一個字都沒有。
三人聚在一起細細地看了很久,小英子忽然拍手叫了起來:「這八成就是了!皇上您看,這幾筆像不像一個龍頭?旁邊的這幾筆像不像鳳尾?」
段然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們在找密道的地圖,誰教你找什麼龍頭鳳尾!」
小英子拍手急道:「您再看看這個位置!假設龍頭的位置是朝乾殿,鳳尾的位置是翊坤宮,中間這兩個圓圈的位置就是永安殿……」
陸離眼前一亮,沿著線條的位置細細地向下面找了過去。
這些線條與宮中的道路完全不相同,可是線條交叉處的那些奇怪的符號,卻跟每一處宮殿和園林的位置奇迹般地吻合!
「沒錯,這一定是了!」陸離狠狠地拍了一下巴掌,大叫起來。
段然撫掌笑道:「妙極!不繪地面建築、不著一字標註,要不是我們心裡想著地道的事,只怕猜上十年也猜不出這是什麼東西!」
陸離站了起來:「既然這個龍頭的位置是朝乾殿,那麼——朝乾殿中應當也有一處洞口才對!」
「龍頭?」段然捏著下巴笑了,「有龍頭的地方是哪兒?」
三人齊齊將目光投向了旁邊的龍椅。
陸離走了過去,在龍椅旁邊蹲了下來,細細查看。
在這個位置上坐了數月之久,他卻從未留意過任何細節。如今放低了視角,他才知道龍椅上的花紋精雕細琢,竟是下足了功夫的。
一道道紋路查看下去,足足耗了一盞茶工夫,竟然真的讓他看出了門道。
其中一邊的扶手,與整張龍椅是分開的,中間有一道細得幾乎看不見的縫隙。
發現了這個細節之後,他坐上龍椅,用力攥緊扶手,向上提了起來。
只聽「轟隆隆——」一聲巨響,眼前的地面上生生地裂開了一個大洞。
段然正站在那個洞的位置,險些跌下去,嚇得他「哇哇」地大叫起來。
陸離笑了。
將地面的洞口恢復原狀之後,他隨手將紙卷丟給了段然:「召集所有金甲衛,照著地圖把每一處洞口都找出來,所有人同時下地道,朕就不信揪不出耗子來!」
「喂,你說太後娘娘是耗子?」段然接過紙卷,笑嘻嘻地問。
陸離一腳踹了過去。
段然大笑著,衝出門去:「小的們,召集金甲衛,今夜咱們鑽洞捉一隻美麗的耗子精去!」
「段然,別讓朕捉到你!」陸離咬牙怒罵,面上卻怎麼也收不住笑。
也許還會有波折,也許還會有危險,可是——這畢竟是他多日以來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希望!
金甲衛數目龐大,一向只受帝王調遣。
此時夜色已深,段然忽然傳陸離的命令急召金甲衛,聽見動靜的人不免都有些心驚。
各處宮殿的宮人太監都被控制了起來,整座宮城燈火輝煌,人心惶惶。
幾乎每一處宮苑裡都有哭聲,那自然是一些膽小的宮女被嚇到了。
毓秀宮靜敏郡主又急又怕,死活鬧著要出來找陸離,都被身邊的嬤嬤攔了下來。
延禧蘇青鸞睡在寢殿,眼睜睜看著金甲衛闖了進來,將她最喜歡的檀木架屏轉了幾轉,露出一個大洞來,鑽進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蘇青鸞嚇得直哭。
身旁服侍的宮女面色沉穩,像是泥塑的菩薩一般:「娘娘不必擔憂,萬事順其自然就好了。」
「順其自然?」蘇青鸞冷笑:「我就是她們掩人耳目的幌子、虛晃一招的障眼法……等他們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會被無情地廢棄掉——你讓我如何甘心順其自然?」
那宮女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並不接她這句話。
陸離回到了養居殿,圍著爐子轉來轉去——他是想坐下等消息的,可是每次坐下,他都在下一秒鐘立刻又站了起來,繼續繞著爐子轉圈子。
心急如焚。
他急切地盼著金甲衛傳來消息,卻又害怕金甲衛傳來消息。
畢竟,「狗急跳牆」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他害怕自己的急躁冒進會給蘇輕鳶帶來災難。可是除了這樣做之外,他實在想不出第二種辦法了。
人事已盡,餘下的大半要聽天命。
那幅地圖上,不僅標註了每一個洞口的位置,也標註了地道之中每一處拐角的位置和形狀——所以,天亮之前,金甲衛一定能將所有的地道打通。
到時候,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秘密,就再也無所遁形了!
丑時初,終於有消息傳了過來。
是在離翊坤宮不遠的那處地道里。
因為考慮到那些人帶著蘇輕鳶是從養居殿的地下逃走的,所以陸離叫他們著重留意了養居殿附近的地方,比如翊坤宮和永安殿之類。
如今看來,所料似乎不錯!
傳信的士兵跪地稟道:「屬下等人趕到翊坤宮的時候,發現洞口附近有動過的痕迹,侍衛說有人從翊坤宮逃了出去……」
「逃了?!」陸離的臉色變了。
士兵忙道:「屬下已經派人去追了——一部分人進了地道,發現那裡的一處密室門是從裡面關著的,想來其中必定有人,屬下們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皇上聖裁!」
「帶路,朕去看看!」陸離快步出了門。
小路子忙帶著十來個小太監跟了上去:「皇上三思,恐怕有詐啊!」
陸離非但不停,腳下反倒越走越快了。
有詐?
想到的他的阿鳶可能正在那密室之中,別說「有詐」了,就算要把他「油炸」了,他也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