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陸離是什麼?好吃嗎?
「什麼祭文?」蘇輕鳶一臉懵懂。
念姑姑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來丟給她:「昨日我叫人試探陸離一下,看他肯不肯為你捨棄江山。你看看他回的是什麼?他當天就叫人擬好了祭文壓在養居殿的桌上,故意通過咱們的暗線傳過來!你想想看,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蘇輕鳶完全聽不懂這番話的意思,只覺得「養居殿」三個字莫名地有些熟悉。
她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念姑姑,順著她的話頭追問:「目的是什麼?」
念姑姑冷笑:「他想告訴我,他根本不在意你的生死,絕不可能為了你而答應我提出的任何條件!當然,他或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她看了蘇輕鳶一眼,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臉色愈發難看了幾分:「他的第二層意思是在提醒你:你應該為了他的江山作出犧牲,為了避免被我利用,你現在就應該死了!」
蘇輕鳶一字一字認真地讀完那篇祭文,並沒有讀到念姑姑所說的那些內容。
她苦惱地想了半天,不確定地問:「這難道不是一個孝子祭奠他母親的文章么?跟我有什麼關係?難道祭文中的『皇太后』是我?」
念姑姑黑著臉點了點頭。
蘇輕鳶忽然跳起來,衝到鏡子面前:「我已經那麼老了嗎?我的兒子都會寫文章了?」
念姑姑尚未答話,蘇輕鳶又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鬼!鬼啊——」
鏡子里的她滿臉血痕,形貌確實十分可怖。
念姑姑將她拽到一旁,冷著臉道:「你現在還不是鬼,但已經有人希望你變成鬼了,你該怎麼做?」
蘇輕鳶雙手捂住臉,從指縫裡偷偷向外看了一眼,又尖叫起來:「鬼!你也是鬼!吃人的惡鬼!」
念姑姑黑著臉:「你休想裝瘋賣傻,我不吃那一套!」
蘇輕鳶看見她一臉厲色,鬧得更厲害了。
念姑姑只得叫小李子將蘇輕鳶按在床頭,自己快步走到桌旁倒了一碗水,念念有詞地祝禱了幾句什麼,然後走過來給蘇輕鳶灌了下去。
蘇輕鳶終於不鬧了,卻驚恐地盯著小李子,一臉警惕。
念姑姑強行將蘇輕鳶拽了起來,拉回正題:「陸離希望你死,你應該怎麼辦?」
蘇輕鳶迷茫地仰起頭來看著她,許久才道:「他沒有『希望』我死,他說我『已經』死了。」
「對,他說你已經死了,所以你應該怎麼辦?」念姑姑順著她的話,循循善誘。
蘇輕鳶苦惱地皺緊了眉頭,忽然翻身從枕下摸出一支簪子來,對準自己的脖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鳶兒不要——」小李子大驚失色,忙撲過來攔阻,卻還是遲了一步。
尖銳的銀簪刺進去足有一寸多深,觸目驚心。
小李子呆住了,怔怔地在床沿上跪了許久。
這時念姑姑已沖了過來,毫不猶豫地抓著蘇輕鳶的手,將銀簪拔了出來。
幸運的是,傷處雖然在流血,但不是那種大量鮮血噴涌而出的情況。
「萬幸,沒有傷到要害……」小李子鬆了一口氣,從床沿上滑了下去。
念姑姑冷笑著,揚起巴掌重重地扇在了蘇輕鳶的臉上:「為了一個野男人尋死覓活,你還真不嫌丟人!」
蘇輕鳶仰起頭,依舊懵懂地看著她:「你說他是我的兒子,那我就是他娘了……兒子說我死了,我卻沒有死,他豈不是會很丟臉?雖然我已經不記得他了,但我不能讓他丟臉……」
念姑姑黑著臉盯了蘇輕鳶很久,終於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盒藥膏來,念念有詞地幫她塗了傷處。
這時她自己被蘇輕鳶咬傷的地方也已經不再流血了。她胡亂地挖了一點藥膏塗上,把剩下的丟給了小李子:「治一下傷吧。」
小李子跪地垂首道:「未得太后允准,奴才不敢治傷。」
念姑姑發出一聲嘲諷的冷笑:「這會兒又是『太后』了?你剛剛喊她什麼?」
小李子低垂了頭,不敢答話。
念姑姑抬腳將他踹到一旁,冷笑著:「一條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騸狗,寸功未立,倒學會給自己換主人了!你也不想想,等她清醒過來,第一個想殺的人會是誰!」
「奴才不敢背主。」小李子慌忙叩頭,一臉惶恐。
念姑姑的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已經不適合當這份差事了。從現在起你滾回去,換你師兄來!」
小李子臉色大變:「不……奴才知錯,請姑姑再給我一次機會!」
念姑姑的臉色更加難看:「怎麼,捨不得她?你該不會以為睡過她就是她的人了吧?你應該很清楚修習媚術的規矩……」
「奴才不敢逾矩,只是……太后此時的狀態,不適合換人。」小李子拚命磕頭,額角很快就腫了起來。
蘇輕鳶跳下床,走到小李子身旁蹲了下來,伸出手墊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小李子再次磕下頭去的時候,額頭觸到了蘇輕鳶的手。他愣了一下,抬起頭來。
念姑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鳶兒,你是不是真的不記得陸離了?」
「陸離是什麼?好吃嗎?」蘇輕鳶依舊一臉茫然。
念姑姑眯著眼睛,笑得很愉快:「不好吃。他是個人——你先前說過一定會殺了他的。」
「我為什麼要殺他?他是壞人嗎?」蘇輕鳶歪著腦袋,認真地反問。
念姑姑走過來,向她伸出了手:「不錯,他是壞人。你沒有做錯過任何事,他卻折磨你、欺辱你,現在還想殺了你。你先前是十分恨他的,現在怎麼忘了呢?」
「我沒有忘!」蘇輕鳶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有些不樂意了。
念姑姑終於抓住了她的手:「是,你沒有忘。現在我來教你對付他,你一定要用心學。」
「可你也是壞人啊,你還打我呢!」蘇輕鳶甩開她的手,憤怒地道。
念姑姑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又恢復了笑容:「你不是餓了么?我叫人準備了你愛吃的飯菜和點心,現在要不要?」
「要!」蘇輕鳶立刻興奮起來。
這時,房門忽然響了兩下,一個小太監的聲音在外面急急地道:「皇上即刻要到地牢來,請姑姑快些準備!」
念姑姑微微一驚,立刻快步走了出去。
蘇輕鳶想也沒想,拔腿便追。
念姑姑立刻站定腳步,沉下了臉:「你跟著做什麼?」
「我餓了!」蘇輕鳶理直氣壯。
念姑姑的臉色緩和了幾分:「小李子會留下來服侍你吃飯,你不必跟著我。還有,若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出這道門!」
「為什麼?」蘇輕鳶不服氣。
但念姑姑已經不肯回答她,打開房門急沖沖地走了。
蘇輕鳶想要追出去,小李子卻在後面拉住了她:「太后請留步——不要惹姑姑生氣。」
「可是,我想出去玩!我一點都不喜歡呆在這裡!」蘇輕鳶立刻哭鬧起來。
「您出不去的。」小李子低下頭,目光黯淡。
蘇輕鳶鬧得越來越厲害。抓扯撕咬已經不解氣,她又隨手抓起桌上的花瓶、茶盤、鏡子、架屏之類的東西,沒頭沒臉地往小李子的頭上、身上招呼了過去。
精緻的房間很快便只剩了一片狼藉。
小李子一次也沒有躲閃,任由那些東西把他砸得遍體鱗傷。
蘇輕鳶終於累了,靠在床邊「呼哧呼哧」直喘粗氣。
小李子抹了一把額頭上流下來的血,黯然開口:「太后請息怒,鳳體為重。」
蘇輕鳶抱著肚子在床沿上坐了下來,莫名其妙地掉起了眼淚。
她只知自己生氣傷心,卻不知道這是什麼緣故。
眼前這個怪人很討厭,剛剛出去的那個女人似乎更加討厭。蘇輕鳶很想離開這個地方,卻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一個小太監提了食盒進來,小李子忙伸手接過。
房門又從外面鎖上了。
小李子默默地把食盒裡的飯菜和點心取出來擺到桌上,然後小心地把椅子扶正:「太后,請用膳。」
「我忽然不想吃了,你替我吃了吧!」蘇輕鳶悶悶地道。
小李子果真拿起筷子,每樣菜都吃了一口,然後垂首站到了旁邊:「沒有毒,請太後放心。」
蘇輕鳶忽然跳了起來,衝過來「啪啪」賞了他兩巴掌:「誰讓你搶我的飯吃?!」
小李子沒有說話,默默地在一旁跪了下來。
蘇輕鳶忿忿地坐下,看著那一桌色香味俱佳的飯菜,卻沒有什麼胃口。
她的心裡有些詫異。
莫名地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的。可是到底應該什麼樣,她卻又說不上來。
飯菜勉強吃了幾口,她便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那扇房門,她已經看不順眼很久了。
外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她,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
陸離帶著小路子,在一眾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出現在了地牢的門口。
他一直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卻並不太想把它利用起來,直到蘇輕鳶把念姑姑關到了這裡。
事實上,陸離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或許是因為實在無事可做了吧。
把念姑姑關進來之後,他的阿鳶沒有來得及處置就出事了,於是念姑姑和當初那件咒術的案子一起被遺忘了。
可是陸離不會忘。
借著那件案子的由頭,他已經把朝中那些陽奉陰違兩面三刀的牆頭草揪了出來。如今朝中局勢穩定,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順。
如果不是宮裡空了一處地方、他的心裡空了一處地方……這幾天的日子其實可以說是很平和的。
這幾日陸離反覆思量,總覺得許多事都跟念姑姑有一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所以他更加不得不來了。
看到念姑姑的時候,陸離的心中隱隱地有些失望。
這個女人好端端地關在這裡。當初跟她一起關進來的那幾個小太監也都在。
一切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樣。從地牢傳遞消息出去也不太可能。
這麼說,後來的事情確實與她無關了?
雖然早已猜到這個答案,陸離的心裡仍然難免焦灼。
他能想到的最後一種可能也被否決了——阿鳶到底去了哪裡呢?
地牢里的念姑姑看見陸離,立刻尖叫著沖了過來,隔著鐵欄伸出手,向他怒吼。
像這些年來的每一次一樣,癲狂、憤怒、目光兇狠。
陸離卻忽然皺了皺眉頭。
他敏銳地注意到了念姑姑脖子上的那處傷痕。
那是咬傷,而且已經塗了葯。
可是這地牢中跟她關在一處的幾個小太監都對她畢恭畢敬,哪一個像是會咬傷她的?治傷的葯又是從何而來?
注意到了這一點之後,陸離心中驚疑,很快又發現了新的疑點:這個女人的衣服,似乎太乾淨了些!
地牢之中雖然不算骯髒,可是念姑姑已在這裡關了四五天,衣裳竟依然整潔如新,這正常嗎?
陸離的心臟「怦怦」亂跳起來。
念姑姑察覺到了陸離的目光,心下有些慌亂。
這幾分慌亂,也被陸離從她的眼睛里看了出來。
「念姑姑,我們很多年沒有好好說過話了。」陸離定了定神,平靜地開口。
念姑姑嘶吼著,拚命伸出手去:「你該死!我要殺了你——」
陸離皺了皺眉頭,卻不肯再向後退。念姑姑的手臂努力伸出去,甚至能碰到他的衣襟。
地牢中的小太監們跪伏在地,並不過來阻攔。
當然,隔著鐵欄,陸離也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
直到念姑姑的嗓子都快要罵得啞了,陸離才又沉聲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恨我,但是——不管有多恨我,你都不該對我在意的人下手。」
念姑姑並不答他的話,只管照著自己的節奏嘶喊怒罵。
陸離靜靜地站了很久,終於嘆了一口氣:「我敬重你,是因為你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幫過我兩次。如今想來,你當時應該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吧?我還記得,你第一次抓咬我的時候,韓嬤嬤正在絮叨一些陳年舊事,似乎無意間提到了,我其實是昭帝爺的皇子。」
「你該死!我遲早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念姑姑的咒罵還是那樣毫無新意。
陸離冷冷地看著她:「如果我沒猜錯,你恨的是我的父皇,對吧?我對陳年舊事並不感興趣,但時間已過去了這麼多年,我對你的容忍已經耗盡了。念姑姑,將來我若有恩將仇報的時候,你不要怨我。」
說完了這番話,陸離叫侍衛打開牢門,制住了念姑姑和那幾個被關著的小太監。
然後派了一隊侍衛闖進地牢,細細搜尋。
陸離自己也走了進去,看著他們一寸一寸地敲擊、一寸一寸地挖掘。
小小的一方囚室,足足搜了一個多時辰。
一無所獲。
陸離從一開始的滿懷期待、滿心緊張,到後來只剩了滿滿的失落。
居然……猜錯了嗎?
最後一個角落搜查完畢之後,侍衛們退了出去。
陸離低著頭慢慢地走出地牢,猶自不甘心地回頭看了兩眼。
被放回去的念姑姑依然雙手抓著鐵欄向外掙扎怒罵,小太監們依然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一切都很正常。
小路子搖了搖頭,一臉不解:「怪了,今日那幫小猴兒們可真安靜,一個喊冤的都沒有!往日奴才過來的時候,他們可恨不得吵翻了天呢!」
陸離忽然頓住腳步:「把小鍾子帶出來!」
小路子忙帶著侍衛們去辦了。
陸離走出地牢門口,等侍衛們帶了小鍾子出來,便叫人將通往地牢的暗門關了,封死。
「安排一隊可靠的人守住這裡,不許放任何人進去。」陸離冷聲吩咐。
小鍾子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沒有開口。
陸離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刁奴害主,早就該讓他們死了。朕念著往日的恩情,不忍對念姑姑下手,就讓他們在裡頭自生自滅,你認為如何?」
小鍾子遲疑片刻,跪了下來:「奴才不敢妄言。」
「朕若准你『妄言』呢?」陸離追問。
小鍾子抬起頭來:「奴才以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皇上應當免了念姑姑的死罪。」
「朕若是不肯呢?」陸離繼續追問。
小鍾子的神色依然平淡:「皇上是天下之主,生殺予奪,自然無人敢說什麼。」
陸離勾起唇角,露出了笑容:「你倒是個明白人。可是你要知道,朕若不許人再進地牢,用不了三五天,裡面的人就活不成了。當然,如果他們自相殘殺、生食人肉,或許還會活得久一點,你怎麼看?」
「皇上既生雷霆之怒,必定是奴才們罪有應得,奴才不敢多言。」小鍾子態度恭謹,言語周全,竟是一幅不卑不亢的態度。
小路子冷哼一聲,抬腳踹在他的肩上:「你的嘴巴倒是伶俐!看樣子,你對念姑姑的忠心也不過爾爾!既然這樣,你就把先前跟著那刁婦做過什麼傷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樁一件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吧!」
「念姑姑並未做過任何錯事。」小鍾子沉聲道。
「你還嘴硬?給我掌嘴!」小路子惱了。
陸離沉聲喝住,冷笑道:「掌嘴又有何益?這一陣子咱們抓到的人也不少,你見哪一個肯招了?」
小路子遲疑道:「不如請段公子來?他審問犯人很有一套,上次映月池的事,就是他審出來的。」
陸離苦笑著,搖了搖頭。
映月池的事,哪裡是「審」出來的?分明是段然早已認定了念姑姑是主使,抓到那幾個小太監之後隨便弄了一份口供栽贓的!
這也是陸離最為頭疼的一件事——凡是在替念姑姑做事的,不論宮女還是太監、不論性情溫順還是桀驁,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嘴巴夠緊,寧死不招!
這個小鍾子顯然也並不例外,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幸好,陸離把他帶出來,原本就不是為了審問什麼。
他叫人把小鍾子帶到一處空置的宮殿里,關著。
然後便揭過了這件事。
小路子有些不解,便追著他問:「小鍾子若是什麼都不做,咱們真的要把念姑姑他們餓死在地牢里嗎?」
陸離冷笑:「你猜一下,念姑姑會不會當真餓死在地牢里?」
小路子不敢回答。
陸離自己也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但他就是莫名地相信,那女人不會死的。
在地牢里雖然沒有搜到什麼東西,但僅憑他剛剛注意到的幾個小細節,已經足夠確定地牢里有鬼了。
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然後再跟著那條「蛇」,找到更大的「洞」。
雖然艱難,但陸離已經隱隱地看到了某種希望,這讓他沉鬱多日的心重新又雀躍了起來。
同時,他不免又生出了新的擔憂。
昨日桌上的那篇祭文果然被拿走了。他不知道阿鳶有沒有看到,更不知道她能不能從那些冰冷的文字之中,體會到他的言外之意。
他希望她能懂,當然就更加害怕她不懂。
她若是不懂,這會兒一定既憤怒又傷心吧?
但願她平安無事——這是陸離此刻唯一的希望了。
如果她傷心生氣,他希望她平安出來之後,打他、罵他、罰他……只要還有重逢的那一日,怎樣都是好的。
「皇上,良嬪娘娘來了。」門口的小太監忽然喊了一聲。
陸離擰緊了眉頭。
小路子立刻快步走了出去,攔住了門口:「皇上政務繁忙,良嬪娘娘請回吧。」
良嬪站著不肯走。
小路子只得補充道:「娘娘每日差人送來的點心飲食,皇上都吃過的,只是這兩日確實繁忙——皇上說了,等改日得空,一定去娘娘宮裡說話。」
良嬪低下頭,小心地道:「本宮今日來求見皇上,是因為父親傳話過來,說是有了太后的消息。」
陸離立刻開門走了出來:「什麼消息?京兆尹為什麼不來稟報朕,卻要大費周章地傳信給你?」
良嬪的神色有些慌亂,隨後又抬起頭來,綻開了笑容:「奴婢聽聞皇上愛吃甜的,今日特地做了甜甜的太師餅,請皇上品嘗。」
「不必了。你若真有太后的消息,比一車子太師餅都讓朕高興。」陸離站在門口,並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
良嬪攏了一下斗篷,怯生生地問:「皇上,外面冷,可否恩准臣妾到殿中詳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