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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傳諭:徹查將軍府

  「血書?求救?」陸離心下一沉,臉色大變。


  蘇輕鳶澀澀地笑了一聲,低頭從他身旁繞過去,走到了窗前。


  陸離亦步亦趨地跟著,見蘇輕鳶站定,便伸手抓住她的雙肩,強迫她轉過身來:「說清楚!你何時向我求救了?血書又是怎麼回事?」


  蘇輕鳶呆了一呆,許久才訥訥地問:「我被困柴房時曾經託人傳書向你求救,你沒有收到?」


  陸離怔忡著,緩緩地搖了搖頭。


  蘇輕鳶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同時落下。


  「阿鳶。」陸離抓著她的雙肩,遲疑許久,終於重重地將她攬進了懷裡。


  蘇輕鳶咬住他的衣襟,起先只是無聲地落淚,後來漸漸地有些喘不上氣,便揪住他的衣裳低低地嗚咽起來。


  她越哭越傷懷,從低泣到嗚咽,最終還是聲嘶力竭地嚎啕起來。


  陸離只覺得胸中一陣一陣地發緊,有心勸她幾句,卻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蘇輕鳶緊緊地揪著陸離的衣襟,心中昏昏沉沉的,幾乎什麼也想不起、什麼也不去想,只有無盡的委屈爭先恐後地化作淚水從眼中洶湧而出。


  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在陸離的衣襟上撕咬了多久。等到最後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的時候,蘇輕鳶覺得自己彷彿把這一輩子的委屈都哭完了。


  陸離幫她拍背順氣,也不知拍了多少下,連手臂都累得麻了,也不敢停下。


  蘇輕鳶努力平復了呼吸,伏在陸離的胸口低聲泣道:「我被關在柴房裡,飯也不給吃、人也不讓見……我每天等著、盼著,夜裡都不敢合眼,生怕一合眼就錯過了……三天、五天……我等得眼淚都流幹了,可你一直沒有來、一直沒有來……」


  陸離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了,痛得他只想蜷縮起來。


  蘇輕鳶咳了兩聲,似哭似笑:「終於有一天,我在門縫裡看到你的回書,我以為你終於要來了,我興沖沖地跑過去拿那張紙,絆倒了柴草、摔傷了膝蓋,可是我還在傻笑……陸離,我真的以為你會救我的!我真的沒想到……我滿懷希望地撿起那張紙,卻看到上面明明白白地寫著『恭賀娘娘瑞徵鳳鸞,母儀天下』!陸離,那時候我的心裡……真恨不得自己已經死了!我不明白,你不打算救我也罷了,為什麼要寫那樣的一封賀表來刺我的心!我只差沒有把心捧給你,一直以為你的心也同我一樣,誰知這一片痴心,最終竟不過是一個笑話!」


  「對不起,阿鳶。」陸離澀然輕嘆。


  蘇輕鳶忽然重重地推開他,依舊背轉身去。


  陸離沉默地走了回來,從後面抱住她:「阿鳶,除了求救的血書之外,你有沒有給我寫過一封信——信上說,你是將軍府嫡女,生來便是母儀天下的命,不可能嫁予一個旁枝入嗣、註定沒有前程的閑王……」


  話未說完,他自己已哽住了。


  他不該問這句話的。


  他當初就應該意識到不對的!


  相知多年,她是什麼樣的性情,他如何會不知道!她生性疏闊,霽月光風,深宮之中那些可笑的榮華富貴,如何能入得了她的眼!


  「阿鳶,我糊塗了!若是我當初清醒一點,就不會……」他的喉嚨里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眼睛也酸痛得厲害。


  蘇輕鳶怔了許久,訥訥地問:「你是說……有人冒充我,給你寫過一封信?你是因為看了那封信,所以才——可是我的筆跡,你認識的啊!」


  陸離嘆道:「就是因為筆跡沒有問題,我盛怒之下才會輕易上當。但是……那時我若肯多想一想,就不會做那麼蠢的事了!阿鳶……我的阿鳶怎麼會是一個貪戀富貴的女子!我早該想到……」


  「陸離,我累了。」蘇輕鳶閉上眼睛,軟軟地靠在了他的懷裡。


  陸離喟嘆一聲,小心地將她抱起來,送回床中放好。


  蘇輕鳶扯過被角把自己遮了起來。


  陸離遲疑許久,從旁邊搬過一隻錦凳,坐在了床邊。


  蘇輕鳶很安靜,在被底一點動靜也沒有。


  可是陸離知道她沒有睡。


  他攥著她的手,喃喃低問:「阿鳶,你心裡一定恨我,是不是?」


  蘇輕鳶沒有動。


  她的眼前飛快地閃過一些畫面:柴房之中的苦等、看到回書之後的絕望、洞房之夜的強佔、以及之後那麼多次摧心折骨的屈辱……


  她希望自己可以大氣一點,一聲「不恨」說出口,一笑泯恩仇。


  可是,她做不到。


  她恨他。而且,此刻知道真相之後,這種恨意絲毫沒有減少,反而似乎更多了些。


  他不懂她、不信她——這個事實,比他的冷漠、他的嘲諷、他的瘋狂折辱,更讓她心寒。


  世上哪有「重新開始」那樣容易的事?

  這一路走過來,闖過多少泥濘、摔過多少跟頭,那些污跡和疤痕仍在,如何能夠一笑而過!


  「你出去吧,我想安靜地歇一歇——好久好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蘇輕鳶從被底探出頭來,淡淡地道。


  陸離遲疑著不肯走,在她床邊啞聲低問:「阿鳶,當日你向我求救的那封信,交給了誰?把我的回書交給你的人,又是誰?你被關在柴房裡的時候,周圍守著的人是誰、送飯的人又是誰?」


  蘇輕鳶悶悶地想了很久。


  陸離以為她睡著了,卻聽她終於淡淡地開口道:「不外乎是父親的人罷了,我記不得那麼多。」


  陸離見她有意迴避,心裡有些惱:「你求救的書信,不可能隨意交給不熟悉的人!我的小廝把那封假書信送給我的時候,說是沒有認出送信之人,你心裡總不至於——」


  蘇輕鳶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平靜地看著他:「事已至此,再追究那些舊事又有何益?你便是把當日換我書信之人剁成肉泥,你我之間這個『母子』的名分也已經不能改變了。你想要光明正大地同蘇輕鳶廝守,且等來世吧。」


  陸離在床前站了許久,最終還是黯然轉身,走了出去。


  廊下,落霞和小路子一干人等都在,倒是疏星淡月兩個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陸離憑欄站了許久,澀然苦笑。


  今生已經過得一塌糊塗,他如何敢奢望來世?


  「小路子。」他轉過身,沉聲開口。


  小路子慌忙躬身上前。


  陸離抬頭,看著遙遠的天邊:「傳段然速速到養居殿來見我。」


  小路子有些為難:「皇上,段公子剛剛出宮,這會兒再去傳他,只怕……」


  陸離想了一想,收回了目光:「既然如此,就叫人傳朕的口諭給他。命他嚴查上將軍府奴僕,尤其是曾受阿鳶信任之人……另外,查一查府中有無擅長仿冒他人筆跡的,比如賬房先生之類。一有消息,即刻回報。」


  殿內,蘇輕鳶睜開眼睛,怔怔地看著窗欞上的日影。等窗外安靜下來之後,她便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心裡只覺得沉悶,一時卻又似乎並沒有在想什麼。


  這殿中,實在太過於寂靜了些,就像將軍府的柴房一樣,冷冷清清的,連個人影也見不著。


  宮裡的規矩本來不是這樣的。只因最初的那些日子,陸離不管白天黑夜時時過來攪擾,蘇輕鳶不願被人看見自己受辱的慘狀,這才下了「宮女未受傳喚不得進殿」的命令。  如今,她卻又忽然有些害怕這樣的寂靜了。


  疏星淡月兩個丫頭最近也不知在忙些什麼,似乎不那麼喜歡往她的跟前湊了。這會兒,她們在哪裡呢?在東偏殿照顧鈞兒,還是在延禧宮陪伴青鸞?

  蘇輕鳶是愛熱鬧的,一向最怕的就是孤獨。


  這一刻,尤其害怕。


  她迫切地想知道那兩個丫頭去了哪裡,潛意識裡卻又不想問。


  最後,她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喚來了落霞。


  「娘娘,有何吩咐?」落霞站在屏風前,恭敬地問。


  「你叫我什麼?」蘇輕鳶皺眉。


  落霞笑道:「皇上說,『太后』兩個字聽著太疏冷,還是叫『娘娘』親切些。」


  蘇輕鳶抿了一下唇角,淡漠地笑了:「有意義么?」


  落霞陪著笑了兩聲,又問:「娘娘可是想吃什麼?淡月姑娘正在外頭摘桂花呢,說是要釀什麼桂花酒。大夫提醒過娘娘孕中不能飲酒的,那丫頭怕是忘了!」


  蘇輕鳶想了一想,淡淡地笑道:「不是忘了。青鸞愛喝自釀的桂花酒,可是釀酒的手藝不敢恭維。淡月疏星自幼跟著我鬧慣了,別的長處沒有,釀酒倒是常出佳品,所以我每年都要叫她們釀一些給青鸞送過去——等過些日子她釀好了,你們別跟她客氣,最好全給她喝光才好,誰叫她又瞞著我做這種好東西!」


  「娘娘吩咐,奴婢們一定不辱使命!」落霞爽快地應著,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蘇輕鳶的心裡似乎鬆快了些,便繼續笑道:「這會兒桂花酒還沒有,你們先去她那裡搶些桂花來做糕點吧,記得少放些糖。」


  「奴婢遵命!」落霞高聲應了,立時便要退下去。


  蘇輕鳶叫住了她,遲疑片刻才嘆道:「天涼了,叫丫頭們別在廊下站著——還照宮裡的舊規矩,到殿里來伺候著吧。」


  落霞一一應了,果然出去叫了幾個小宮女進來,空蕩蕩的殿中立時便有了幾分人氣。


  蘇輕鳶漸漸地安下心來,但很快又覺得無聊了。


  細想想這一陣子,無聊的時候她都是直接蒙頭大睡的。可是今天,註定睡不著。


  百無聊賴之下,她隨手往枕頭後面摸了一把——掏出了一本書。


  還是那本《風塵豪俠傳》。


  京城裡的公子小姐之中,程昱是最會講故事的人。先前蘇輕鳶為了多聽故事,不免厚著臉皮拍了他幾次馬屁,一來二去就與那位世子爺混熟了。


  說是「朋友」,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程昱在說故事,她在聽。


  這套書也是程昱送的。他說這些野記雜談讀來甚是有趣,猜想她多半會喜歡。


  蘇輕鳶雖然一向不愛讀聖賢書,這些野記雜談倒確實是她的心頭所好。


  得到這套書之後,她如獲至寶,廢寢忘食地捧著讀過好多遍。


  尤其是這一本《巾幗篇》,她更是手不釋卷地捧了許多天,恨不得一字一句都反覆咀嚼,看到得意處還順手作了許多批註題詠,害得丫頭們險些以為她要用功讀書考狀元去了。


  她對這套書的喜愛,不僅惹得丫頭們驚奇不已,也驚動了她那個愛書成痴的妹妹蘇青鸞。


  於是,這本書被蘇青鸞借走了多日,直到她進宮以後,才被那傻姑娘揣在袖子里拿來還了她。


  蘇輕鳶本以為青鸞應當是不喜歡這類書的。但是,誰知道呢?


  哪個女子沒有做過拋卻世俗浪跡天涯的夢?即使是最中規中矩的千金小姐,只怕也未必當真甘心困於高牆之內吧?

  蘇輕鳶漫無邊際地胡亂想著,隨手翻開一篇,一字一字地看了下去。


  書中的故事早已看過幾遍了,閉上眼睛也能回想起來。但今時今日,她希望能把自己藏進書里,藉以避開那些煩心的、可怕的往事的困擾。


  彤雲過來添茶的時候,見蘇輕鳶看得入神,便抿嘴笑道:「素日只當娘娘是不愛看書的,今兒才知道您跟皇上一樣,不看則已,一看便放不下!這旁邊的批註,是娘娘自己寫的嗎?」


  蘇輕鳶有些赧然,下意識地把書合上了。


  她看書的時候滿腦子裡天馬行空的,鬼才知道信筆批註的時候會寫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來!

  等彤雲走開之後,蘇輕鳶重新翻開書,決定細看一看自己先前寫過的批註,卻忽然皺了皺眉頭。


  她在閨中的時候,攤紙磨墨一向是疏星的差事。那丫頭心細,磨出的墨汁濃淡適宜,十分潤澤——照理說,那樣的好墨,不該出現積墨或者暈染才對!

  蘇輕鳶的心頭莫名地一跳,下意識地把書捧了起來,湊到眼前。


  這一頁上,出現暈染的字只有一個,看上去像是意外。


  可是蘇輕鳶分明記得,剛剛在前兩頁的時候,也有兩個字模糊了。


  這個發現,讓她捧著書的雙手驟然變得冰冷,微顫的指尖幾乎已經沒有辦法翻動書頁。


  她很想把書丟到一旁,卻咬緊牙關忍住了。


  呆坐許久之後,她緩緩地俯下身,將書本重新放到桌上,一頁一頁地翻看起來。


  出現問題的字並不多,有時候幾頁都沒有一個。但整本書翻下來,不對勁的字少說也有三四十個。


  全部出現在她的批註之中。


  她細細看了那些字,確定墨跡是有問題的——或者說,可以確定那些字上面出現了多餘的墨跡。


  如果整本書曾經泡過水,出現這種現象或許不足為奇。但這本書沾過水的地方只有寥寥幾頁,所以這種解釋是說不通的。


  蘇輕鳶所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個。


  還記得幼時習字的「描紅」嗎?


  描紅所用的紙,因為質地太薄,所以常常會有墨跡滲下去,弄髒下面的字。


  道理很淺顯,答案卻令人心驚。


  她並非書法名家,自然不會有人拿她的字來學書。出現這樣的現象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要仿冒她的筆跡!


  蘇輕鳶以為自己會很震怒、或者很傷心的,可是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她反而平靜了下來。


  那封書信的事,她原本不想查的。


  誰知隨便翻一翻書,答案卻自己送上了門。


  偽造書信的那個人究竟是太過於自信,還是根本就沒打算瞞她?

  既然仿冒她的筆跡做了壞事,還在書上留下了證據,就不要再把這本書拿來還給她啊!

  為什麼要讓她知道?


  就讓她假裝相信所有的壞事都是父親一個人做的,不好嗎?!

  青鸞。


  青鸞啊!

  蘇輕鳶合上書,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娘娘,您要的桂花糕做好了!」落霞捧著一碟子糕點,笑著進了門。


  蘇輕鳶走到桌旁坐下,一臉輕鬆愉快:「淡月沒哭?」


  落霞笑道:「點心剛做好,她就跑來搶了一半去了,要哭也是奴婢哭才對!」


  「晚飯不給她吃,就該換她哭了!」蘇輕鳶拈起一塊桂花糕吃著,出了個很壞的主意。


  落霞大笑著應了一聲,又問:「疏星姑娘也是同謀,要不要一起罰不許吃飯?」


  「疏星嗎?」蘇輕鳶輕笑:「那麼好的姑娘,我怎麼捨得呢?」


  ***

  天色漸晚,路上已經有幾分寒意。


  宮中某處,高牆古樹,苔痕斑駁,比別處格外幽靜幾分。


  高高的門樓下站著一個宮裝女子,正是新進宮的淑妃蘇青鸞。


  「小枝,這裡是什麼地方?」她攏了攏肩上的披風,回頭向小宮女問道。


  宮女小枝低頭回稟:「娘娘,這裡是掖庭宮,裡頭都是些罪奴、賤役,沒什麼好看的——咱們走吧!」


  蘇青鸞邁步跨進門檻,順著哭聲,找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


  一個身段纖長的小宮女正靠在一棵大槐樹上,抽抽噎噎地哭著。


  「你哭什麼?」蘇青鸞走上前去,柔聲開口。


  小宮女抬起頭來,看見蘇青鸞的妝扮,立時「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小枝挺了挺胸膛,朗聲道:「淑妃娘娘有話問你,起來回話吧!」


  「奴婢不知娘娘在此,無意衝撞,還請娘娘恕罪!」小宮女端端正正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然後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垂首侍立。


  蘇青鸞抿嘴一笑:「你倒是伶俐,也懂規矩,不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我在外頭聽見哭聲,就順便進來瞧瞧,是有人給你氣受了不成?」


  小宮女略一遲疑,哽咽道:「奴婢賤名喚作『紅兒』,是新來掖庭宮的的,先前在外頭伺候過先帝的蘇賢妃,後來又在於貴人那裡服侍了幾天。被罰到掖庭宮以後,管事的嬤嬤們瞧著奴婢先前是服侍過主子的,就黑了心格外作踐些。奴婢心裡委屈,所以……」


  「你是為什麼被罰到掖庭宮的?」小枝替蘇青鸞追問道。


  紅兒擦了擦眼角,低聲道:「先帝駕崩以後,於貴人——那時已經是於太貴人了——要搬到興慶宮去,帶不走那麼多人。奴婢心裡惦記著在蘇賢妃娘娘那裡伺候過的小主子,就想去求求太后,調到芳華宮去。誰知太後身邊的姐姐們硬說宮裡的謠言是從奴婢的嘴裡傳出來的,太后聽了生氣,隨便給奴婢定了個『造謠生事』的罪名,就打發到掖庭宮來了……」


  「這麼說,你竟是平白受了委屈,也難怪你心中不平了!」蘇青鸞輕嘆一聲,憐憫地道。


  紅兒重新跪下:「奴婢不敢委屈。」


  蘇青鸞想了一想,笑問:「你可願意到我身邊伺候?」


  「多謝娘娘垂憐,奴婢願意!」紅兒想也不想地道。


  蘇青鸞笑著招呼她起身,回頭吩咐小枝道:「你去跟管事的說一聲,紅兒我帶走了。」


  「可是太后那裡……」紅兒有些擔憂。


  「四姐姐不會怪我的。」蘇青鸞微笑道。


  見紅兒露出疑惑之色,蘇青鸞便牽起她的手,柔聲解釋:「也難怪你不認識我。長姐在宮中十多年,我只前年進來探望過兩回,還都是四姐姐帶我進來的——我是庶女,豈能像四姐姐那樣時常進宮呢?」


  紅兒愣了一下,隨後展顏笑了:「原來娘娘就是京中盛傳『貞靜如蓮』的蘇五小姐!掖庭宮消息閉塞,奴婢竟然半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蘇青鸞微微一笑,轉過身去:「走吧。四姐姐那裡我替你去解釋,必定不讓你蒙受這不白之冤就是了。」


  紅兒快步跟了上來:「冤不冤的,奴婢倒不放在心上。奴婢是娘娘身邊的人,只要娘娘相信奴婢就好了。」


  蘇青鸞邁出門檻,回頭一笑:「果真是個精明通透的丫頭!我問你,憑著你在宮中侍奉多年的眼光,你覺著本宮的兩位姐姐為人如何?」


  紅兒邁著小碎步跟在蘇青鸞的身後,不慌不忙地道:「旁人為人如何,那都是旁人的事。娘娘只需要知道咱們自己處處不遜於人就是了!」


  「不遜於人么?」蘇青鸞抬起頭來,遙遙看向芳華宮的方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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