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無所畏懼
「老四。」
席銘叫住了欒子林。
欒子林沒想到她們也來了，不禁微微攏眉，猶豫了一下咬牙朝著他們走去。
他想要阻止老爺子見到木禾，但是看現在這個情況是來不及了。
「老大，你們怎麼來了？」
「木禾一個人擔心，叫來了林染，我自然跟來了。」
他讓人帶著林染先進去，明顯有話要和欒子林說。
欒子林目送林染遠去，才焦急的開口：「老大，現在可怎麼辦？我根本不想和木禾在一起，我和她在一起完全是因為……」
「因為木禾和她有些相似，正好聊以慰藉，而且還能有一個擋箭牌是嗎？」席銘接話說道。
欒子林張了張嘴巴，原本滿肚子的話語，此刻突然一個子都說不出來。
席銘說的，他根本無法反駁。
他最後苦澀一笑，面容是那樣的落寞。
「老大，你還有一點不知道。因為我在外面胡作非為，沾花惹草，而他一點都不在乎我，我都懶得演戲了，所以才故意找了木禾。」
「可是你到底辜負了木禾，也對不起她。」席銘微微攏眉，要是以前他可以理解欒子林這種行為。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痛苦的，他需要找個平衡點處理自己的痛苦，而木禾就是那個平衡點。
可是他自從有了林染過後，就覺得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是最美好的，男人對於女人就應該有擔當要負責。
欒子林做法肯定是錯的，但是卻又讓人覺得可憐，席銘也無話可說。
這畢竟是感情的事情，就算欒子林錯了，而木禾也知道他不愛自己，偏偏還將錯就錯。
真的分個對錯，估計也分不出來吧。
他拍了拍欒子林的肩膀，道：「老爺子脾氣一向火爆，你要是忤逆了他的意思，他一定不會給你好果子吃的。我能幫則幫，不能幫我也愛莫能助。家事難管，不論你我。」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有些意味深長。
家事難管……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欒子林點點頭，現在也只能如此了。
讓他和木禾在一起，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真正的目的是……
他捏緊拳頭，深呼吸一口氣，看向正門。
沒有任何猶豫，大踏步進去，就像是勇士一般。
屋內，老爺子正招呼木禾和林染坐下。
他自然知道林染的身份，覺得木禾這孩子不錯，身邊的朋友能得到席銘的青睞，那就證明木禾也是個好姑娘。
外貌無所謂，品行端正就好了。
老爺子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站在了現如今的高位，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一般女人耍小聰明，故弄玄乎，他可是看不上的。
本本分分，知書達理就好。
「聽說你父母是讀書人，一個是大學教授一個是醫生？都是文化人，不像我們家，都是粗俗掉錢眼裡的。你說你這小姑娘如此優秀，怎麼就看上我們家那二世祖，是我們家子林有福氣啊！」
「林小姐，老頭子聽聞你和席家那傑出的小子在一起了，能被那刁鑽的小子看上，小姑娘福氣也不小哦！」
正說著，欒子林和席銘進來。
席銘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爺爺。
其實他的輩分只需要叫一聲叔叔，但是他和欒子林稱兄道弟，再加上他心中也很敬佩老爺子，所以這一聲爺爺也叫的謙卑有禮。
欒正國撫著花白的鬍子，笑的眼睛都快要眯起來了。
「今天家裡熱鬧，正好可以好好坐下吃頓飯。我和席銘小子上次的棋局還沒有下完呢！子林，你陪著木禾和林丫頭四處轉轉，你爸媽很快就回來了。」
欒子林原本還想說點什麼，但是卻被席銘阻止。
他用眼神示意，讓欒子林按照老爺子的吩咐做。
老爺子現在正高興著，一旦忤逆，欒正國肯定怒不可遏。
他打算探探口風，也好知根知底。
而欒正國見孫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隱隱猜到了什麼。
那看似渾濁的雙眼，閃過一抹精光，很快就消失不見。
書房內，一老一少正在下棋。
棋局還是上次僵死的局面。
老爺子的黑子分明已經被白子圍困的那也走不了，棋盤上都已經被席銘的白字佔據了大壁江山。
黑子不論落在哪個地方，都能被吃走一大片。
老爺子就摸索著那光亮的黑子，遲遲不出手。
而席銘也表現的非常有耐心，也不催促，就那麼耐心的等著。
最後老爺子咬咬牙，落下一子。
席銘修長如玉的手指捏住白棋，放在了一邊，堵住了黑子的出口，吃了一片。
局面上，黑子更少了。
老爺子知道再下去是自己輸了，和一個晚輩較真也沒什麼意思。
他索性將棋子一丟，捋了捋花白的眉毛，笑著說道：「小子，你知道老頭子最欣賞你哪一點嗎？」
「不知。」
「你沉得住氣，不驕不躁，能成大事。不像子林，毛毛躁躁心性不定，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婚姻大事還要我來做主！還是你小子好，什麼都自己解決，讓人省心。」
「我母親可未必這樣想，興許會認為我是個大麻煩。爺爺，你了解子林，應該知道子林想要的是什麼，何必這樣阻攔呢？」
「我怎麼阻攔了！我讓他娶妻生子，要他清清白白，我為難什麼了？」欒正國的面色突然變得有些陰鬱起來，明顯有些生氣了。
他脾氣就像是炮仗一樣，很容易點著，也就席銘無所畏懼了。
席銘清冷抬眸，不卑不亢的說道：「你越是壓抑子林的感情，他越是無法忘懷。他是真心喜歡……」
席銘還沒說完，沒想到欒正國怒喝出聲：「閉嘴！」
話音落下的瞬間，大手揮在了棋盤上，那黑白相間的棋子瞬間零零散散的掉落在地。
玉石棋子落在木地板上，聲音格外的清脆。
席銘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
「爺爺，要不我們打個賭吧，如果我輸了，我下次再和欒家談合作，絕對讓利百分之五十。」
欒正國聽到這話，花白眉毛往上一挑，明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席銘。
席銘能力通天，在生意上從不吃虧，而現在竟然願意讓利一半，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你想要賭什麼？」
317
等老爺子和席銘出去的時候，欒子林已經帶著木禾熟悉了環境，欒父欒母也都回來了，看著木禾就像是瞅著準兒媳一般。
木禾心中自然是歡喜的，她本來就愛慕欒子林，自然希望他們修成眷屬。
「準備洗手吃午飯吧，秀兒也該回來了。」
正說著，欒秀從門口走來。
她是被叫回來吃飯的，聽爺爺說欒子林帶女朋友回來了。
她聽到這句話也不知道該鬆口氣，還是提緊心臟。
一進門，她便看見欒母拉著木禾和欒子林的手交疊在了一出，正語重心長的交代著什麼。
這完全就是認可的態度。
這一幕，有些銳刺，讓欒秀趕忙撇開目光，低聲說道：「爸媽，我回來了。」
「秀兒回來了，正好一家人還有二少都在，一起吃飯吧！」
很快飯菜上桌，席銘和老爺子就坐。
飯桌上，老爺子詢問木禾家裡有什麼打算，希望婚禮是什麼樣的，改天約親家見面之類的……
欒子林聽到這話，心臟都在顫抖。
他下意識的看向欒秀，她無動於衷，還在吃飯。
而就在這時，欒正國朝著欒秀說道：「秀兒，你也是服裝設計師，你就給你弟弟弟媳做兩件喜服吧？木禾，你喜歡什麼款式的？」
「怎麼讓秀姐幫我做呢？」
「應該的，你嫁入我們欒家，我們總不能虧待了你！」老爺子眉眼慈祥的說道。
欒秀揚起嘴角，淺淺一笑：「應該的，你以後就是我弟媳了。你們要是能穿上我做的喜服，我也會很開心的。」
「那可就真的麻煩秀姐了，等我和秀姐一樣厲害的時候，我也給秀姐設計婚紗！」在木禾心中，欒秀就相當於自己的偶像。偶像給自己設計衣服，她自然開心不已。她看向欒子林，道：「子林，你覺得怎麼樣？」
欒子林造業遮掩不住，瞬間爆發。
他直接將椅子一推，捏著拳頭站直了身子：「爺爺，我不答應結婚，我根本沒有想過娶妻！」
此話一出，整個餐桌萬籟俱寂。
最後一雙筷子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打破這寂靜。
是木禾。
木禾上一秒還沉浸在歡喜的殿堂里，下一秒就落入深淵。
寒冷……
遍布全身的寒冷。
老爺子最先反應過來，憤怒的拍著桌子，怒吼出聲：「你這個混賬，你再跟我說一遍！「
要是以前，欒子林絕對沒膽子說第二遍的。
甚至，都不敢反駁。
可是現在，他實在忍不住。
他捏的拳頭咯吱作響，咬著牙關，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說，我根本沒有想過娶妻！你要是想讓欒家多點喜事，爺爺大可以去娶！」
「混賬——」
欒正國呵斥道，氣得身子顫抖，直接抓著湯勺就狠狠的砸了過去。
而欒子林也不偏不倚，硬生生的砸中。
那湯勺砸在了額角，額角瞬間打出了淤血。
「子林！」
木禾驚呼出聲，撲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欒秀也站起了身，神色慌張，但是看到木禾衝上前的那一刻，心臟都在狠狠的疼著。
她有什麼資格過去關心他？
她只是她的姐姐，敗壞了欒家的家風而已。
她站定在原地，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怎麼也挪不開步子。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木禾去捧著他的臉，只能聽著木禾去關心他，而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欒子林見她淡漠無視的那一刻，一顆悸動的心緩緩跌入冰窖。
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疼的有些無以復加。
老爺子還在震怒中。
「逆子，混賬東西！木禾這丫頭有什麼讓你不滿意的？你跟人都相處了半年了，外人都知道你們是男女關係，你竟然都不考慮結婚？」
「那又如何，我本來就是風流浪子，和女人在一起很疑惑嗎？我一向喜歡騙人感情，別人只是騙了一個星期半個月什麼的，我騙了木禾半年怎麼了？你以為你孫兒是個情種嗎？實際上我只是個廢物！」
欒子林積壓到現在的怨氣瞬間爆發。
因為得不到而狂躁，就像是一頭困獸，就算是怒吼咆哮也無法紓解心中的痛苦。
因為心愛的女人從來不給他一絲一毫的鼓勵，他一個人前進奮鬥，真的是太苦太苦了。
「你……」欒正國氣得步子都站不穩，還在欒父欒母的攙扶下才面前站著。
欒父焦急的讓兒子低頭認錯，但欒子林確實吃了秤砣鐵了心，倔強的昂著腦袋。
他從未覺得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勇敢過。
「你到敵人不認錯？」欒正國順了氣，聲音嘶啞的問道。
「我沒錯，我一直都是這樣的。這輩子我都不打算娶妻生子，就等著欒家斷後吧！」
「你……我打死你這個不肖子孫，這樣混賬的話都能說得出來。我打死你！打死……」
老爺子一點都不心慈手軟，拐杖一棍子一棍子的落下。
欒子林打的面色通紅，冷汗淋漓落下，卻沒有喊痛，沒有躲開。
其餘人想要攔著，都被傭人拉得遠遠的。
熟悉老爺子的人都知道，欒正國要是真的動起怒來，那就是發瘋的雄獅。
如果你敢攔著，必然是要一起遭罪的。
林染心急如焚，木禾被傭人牽制著，哭的可傷心了。
她求救一般的看向席銘，希望席銘出面阻止一下。
席銘輕輕搖頭，將她攬入懷中，不讓她看這樣的畫面。
「我無能為力，這是他們的家務事。」
席銘幽幽的說道，心裡卻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家務事……
屬於他的家務事幽會是什麼樣子的。
老爺子一棍勝過一棍，最後欒子林實在忍不住，跪倒在地，胃裡氣血翻湧，一口腥甜就吐了出來。
「爸，爸！不能再打了，我可就只剩下這一個兒子了！我已經失去了子木，我不能失去子林了啊！」
欒母撕心裂肺的哭著。
欒子林還有一個胞兄，只可惜出生就體弱多病，最後年紀輕輕就死掉了。
欒母自然寵愛這個兒子。
欒正國聞言狠狠眯眸：「這樣混賬東西，今日我要是不打死，簡直就是愧對欒家的列祖列宗！」
說罷，全身蓄力，朝著欒子林的後背狠狠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