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好大的架子
「真是抱歉呢。我自幼與娘親相依為命，除了娘親之外無親無故。至於您老人家是否是我祖父，我不敢冒失認之。」
范婉婉期待著看見林酒娘那粗俗無禮又狂妄傲慢的模樣，然而，她哪裡料到，林酒娘竟然微微一笑，略帶著羞澀的對林家主說道。
這丫頭也是在演戲不成？！
「你娘親呢？」
林酒娘所說的話，皆都在情理之中。林家主倒也沒有怪她，只是開口問道。
「娘親體弱多病，昨夜院子里闖進幾個黑衣人又打又鬧，令娘親又受了驚嚇。故而，娘親卧病在床。」
「既然如此，那便讓她休養兩日再起程吧。」
林家主說道。
「起程？去什麼地方？」
「好孩子，祖父這是來接你回家了。」
范婉婉在一旁溫柔的笑道。
「回家？我與娘親已經無家可歸。我家那個又破又爛的小茅草屋，住了十五年，本已不能再住。卻不想又被一場大火燒了個乾乾淨淨。如今我們母女已是無家可歸。莫非你們是想讓我們住在冰天雪地里不成？」
「什麼？這些年你們母女兩人住在破爛的茅草屋中？」
林家主大吃一驚。
「老太爺，你在進漠北鎮時，見到的那一堆殘破的被燒焦的破爛東西，便是她們昔日的破屋子。這個地方是我的家，我可是一番好心收留了她們母女的。不過，她們每個月賣酒賺來的銀子都必須交給我九成九才可以。」
小鮮一臉木然的扶著方梨絡走出門來，又同樣面無表情，迷迷瞪瞪的對林家主說道。
「無極！這是怎麼一回事？」
林家主看向了林無敵。
「這……這……」
林無敵說不出話來。
「我林家向來宅心仁厚，便是在路上遇到窮人都要接濟一番。她們雖無修鍊根基，但到底是我們林家的人！你這豈不是在打我們林家的臉？！」
林家主呵斥著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的林無極。
「父親大人，您千萬不要動怒。事情並不是這樣的。」
范婉婉八面玲瓏，立刻走上前來勸說著林家主。
「是她們母女對我們心懷怨恨，怪我們當初把她們送走。其實她們哪裡了解，我們所作所為，全都是為了她們好。是以，這些年來，她們一直躲藏著，不肯與我們林家打交道，更不肯接受夫君給她們的銀錢。」
「當初夫君將她們送往的明明是江南富饒之地，是她們私自躲在了這漠北鎮。若不是夫君多年來苦心尋找，今日哪裡知道她們竟是藏身在漠北鎮呢？」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小鮮又一臉木然的開口。
「我年輕，自然沒有發言的資格。不過，我家中請的張嬤嬤，如今已經五十五歲。張嬤嬤，你有什麼話想說？」
正在掃地的張嬤嬤拿著掃把走過來說道：「說來挺巧，十五年前，這對母女被人扔在漠北鎮時，我正好路過。我記得很清楚，十五年前，一個大雪紛飛的下午。這對母女被人丟在了漠北鎮的雪地上。」
「當時，方夫人已經昏迷不醒，身下滿是鮮血。她懷中的女嬰已經渾身冰冷，臉色發紫。若不是我和幾個姐妹救了她們，她們哪還能活到今日？對了，那位左眉上有顆黑痣的大兄弟，當年我曾見過他。」
張嬤嬤指了指林無極身國的一位隨從。
「老媽媽，你可千萬不要信口雌黃！你可知道我們林家是什麼門第？你血口噴人，後果可是你負擔不起的！」
范婉婉面上做出來和善的神色，但那語氣之中，卻是飽含著威脅之意。
那張嬤嬤頓時便低下了頭，默默的走到一旁繼續掃她的地去了。
然而林家主的心中，卻已經有了判斷。
「方氏，你病情如何？」
林家主抬眸打量著方梨絡。
「這位是？」
方梨絡看著林家主，眼眸之中閃現過幾許迷茫之色。
「姐姐呀，他乃是我們的父親大人啊。你竟然不記得她了？」
范婉婉大驚小怪的叫道。
「這麼說，你們是不是冒充的，便很難確定了？」
林酒娘走到方梨絡身邊，扶住了她的肩膀，攔住了方梨絡即將說出口的話。「既然如此，那請恕我們不能跟你們走。我們母女雖無家可歸，但娘親卻是貞節烈女，十五年來潔身自好。你們若是強逼，只怕我娘親會以身明志。」
林酒娘的話，一語雙關，飽含深意。她說著這番話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范婉婉一眼。
范婉婉心中頓時便被憤怒充斥著。
這個廢材，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是在委婉的罵她范婉婉是水性楊花的女子了？！
「那……方氏，你還記得什麼人？」
林家主似乎從林酒娘的話中聽出了事情的嚴重性，便只得耐住性子問道。
「聽方才那位張嬤嬤說，娘親才剛剛生產便被扔進冰天雪地，可見體弱多病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因此，娘親神思不寧，怎會記得那麼多？」
林酒娘代替方梨絡回答道。
「纖纖啊，你可別耍小孩子性子。我們可都是為了你好。你們看你們母女漂泊在外，日子過的多苦，還要寄人籬下。就連賺了那麼多的銀子，也得分九成九給這個黃毛小丫頭。跟我們回府，多好啊。你們的好日子都在後頭呢。快別耍小性子了。」
「纖纖啊，你勸勸你娘。你娘年紀大了，回府對她更好，榮華富貴，豈不正是一個婦人應有的歸宿么？到時候自會有人精心照料她的起居。你也可以更加專心的做你的事情。這樣豈不是更好？」
范婉婉立刻滿臉慈愛笑容的勸說著林酒娘。
「娘親到了該服藥的時間，恕不能奉陪。」
林酒娘態度謙和的向林家主說道，而後扶著方梨絡進了房間。
「父親大人……」
范婉婉壓住自己內心的衝動，沒有向林家主說出針對林酒娘母女的壞話。
「去把當年方氏見過的所有人，全都帶過來。」
林家主卻是如此說道。
「這……」
這對廢材母女的架勢也太大了吧？！她們這是要讓整個林家上上下下都來接她們不成？！
林無極看了看林家主，卻是敢怒不敢言。
「我不會跟他們回去。」
方梨絡怎會認不出林家主來？屋內，她聲音雖低，卻是語氣堅定的對林酒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