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人定勝天

  這人從黑暗中突然出現，推著車子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如果不是看見了對方的腳，恐怕真的要以為這就是靈魂了。


  「你是什麼人？」方誌順警惕的問題，現代的火葬場出於人性考慮，一般晚上都不開工了，只留下一兩個火點燃著。


  可這人忽然出現，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什麼企圖。


  「你們要找的人就是我，難道還不知道我是誰了嗎？」對方一開口，方誌順大吃一驚，「你，你就是沈天辰，燒了銀狐的人？」


  「燒了他？我可沒有這個膽子和能力！」沈天辰搖搖頭，他將挺屍車停在一號焚燒爐前面，原來在右邊長明燈的下面，還有一個數字「１」，他把這個數字「１」按了下去，從焚燒爐裡面傳來了洶湧的風聲，這是在起火。


  方誌順和馬卓子都感覺這個人很陰冷，所以不怎麼敢說話，一直等到幾分鐘之後，這個火焰焚燒起來，可以通過焚燒爐的開口隱約見到裡面燈火衝天。


  沈天辰把手稍微放在距離爐口十厘米遠的地方，稍微感受裡面的溫度，隨後他感覺溫度差不多了，一把拉開裡面爐口，動作非常熟練的將推屍車太高半米，腳踩前兩輪，讓屍體傾斜著倒進去，看著隨著屍體進入之後焚屍爐火焰衝天，似乎聞到了一股肉香味。


  不止方誌順一個人物聞到這個味道，馬卓子也是如此，難怪以前聽說焚屍爐的師傅從來不吃烤肉這些，尼瑪每天聞到這個味道，哪裡還吃得下烤肉。


  沈天辰將焚燒爐口關閉，「出生的時候，如果順利，那也要兩個多小時，艱難的出生，艱難的生長，死後，不過僅僅一個小時，就從這世間離開了！」


  方誌順感覺沈天辰應該要說什麼，他說道：「不是這樣子的，從世間離開，並不能以身體的消亡作為理論，還有別的方法！」


  「生前兩小時，死後一小時，無論貧窮還是富貴，士農工商，農耕針織，都必不可免的體會這三個小時，所謂的人生，就只有三個小時罷了！」沈天辰將屍體推進去之後，並沒有停止工作，原來在右邊的長明燈下，還有兩個開關，焚燒爐早就從以前的手拉式風箱變成了現在開關可調控的模式。


  方誌順和馬卓子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們都看著沈天辰的動作，要聽他接下來的話。


  「三個小時，就是一輩子，中間幾十年，不過就是天罷了，老天選擇了你的選擇，決定了你的決定，你們只需要按照上天的布置，一步一步走完自己的路就可以了！」沈天辰將火調的最大，肉香味已經慢慢的變成了燒糊之後的臭味，同時裡面傳來噼里啪啦的炸裂生，方誌順知道，這個是屍油被燒炸了。


  他聽出來了這人對命運的一股無奈，不由得說道：「前輩，首先，人真正的離開，並不是說的人沒了，靈魂靈魂，三魂七魄，天魂地魂命魂，肉體的消亡是地魂和命魂，天魂在人間，只有這世界上沒有人記住了，這才會真正的從世界上死亡，死亡，應該是此！」


  沈天辰搖搖頭，「上一個也有一個人這麼和我說話，可是他家破人亡，後代自相殘殺，人死如燈滅，難道這不是死亡嗎？」


  「不，他如果真的死亡，那也是他為了一個承諾，奉獻了自己的一生，以及後人的一生，從情理的角度我很敬佩這個人，可是從家庭的角度，我看不起他，為了一個承諾，你奉獻自己我可以接受，可你憑什麼將孩子的命運也搭進去！」方誌順大聲說道。


  沈天辰聽了之後，「我也這麼認為的，可是他說人生一諾，價值千金，此時的他不被後人理解，可是他說未來，他的所作所為就能被明白了！」


  「那也是未來，說不定兩代，三代之後可以明白，但是這一代，他改如何交代呢？」


  「我也是這麼和他說的，可是他不停，一意孤行！」


  「那麼前輩，你的這個朋友，還挺有意思的，剛愎自用，自高自大，我應該如何說這個人呢！」方誌順問道。


  「怎麼評價這個人啊，我也不知道怎麼評價，還是你繼續說吧！」沈天辰的聲音非常蒼老，剛剛就在他焚燒完了一具屍體之後，感覺整個人好像又瞬間老了五歲。


  方誌順注意到這個小變化，「人生真正的死亡，應該在沒有人記住自己之後，這時間，或許是一年，也或許一百年，也可以一千年，而這時長，便是前輩您剛剛說的人生！」


  「所謂的人生，應該是自己努力奮鬥出來的，出生，只是人生的第一選擇，後續還有很多很多的選擇，讀書，就業，戀愛，結婚，生老病死，這些全部都是選擇，只是有的是自己主動的選擇，還有的是被動選擇，例如說得病！」方誌順大聲說道，此時他一身正氣，馬卓子甚至可以感受得到隨著方誌順語氣的加大，正氣正在以一種波形從他身上傳播出去，這走屍路上的陰邪之物，都被驅散的遠遠的，甚至有了一股溫暖的感覺。


  可沈天辰此時不為所動，這一樣的話，他曾經也聽過，「被動的選擇，那就是上天的選擇！」


  「那是上天給的路，自己可以選擇跳，或者不跳，可得病的人，都主動選擇了跳進去而已，這也是選擇！」


  「所謂的人生，在無數的選擇中，奮鬥，改善自己的出生，提高自己的學識，增強自己的體質，豐富自己的履歷，這才應該是人生應該有的道路和選擇，而不是按部就班的走完平淡的一生！」方誌順說完這一句話之後，沈天辰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方誌順，太像了，太像年輕時候的他了。


  那麼此時他面對選擇，會做出自己的決定嗎？

  沈天辰嘶啞的嗓音愈發的讓人難受，「那你說的這麼多選擇，你會選擇左邊，還是右邊呢？」


  「我會選擇最爭取的一條路！」


  「你怎麼知道哪條路是正確的？」


  「人生的經驗，豐富的履歷，交心的朋友，以及我的愛人們，這些都會幫助我選擇最正確的道路！」方誌順忽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此時的他，陽光，開朗，任何的陰邪都無法入侵，妖魔鬼怪全部離開。


  沈天辰渾身一震，他終於明白了，他明白他輸在什麼地方了，「就算此時你知道自己被人算計，被迫的做出選擇，你也要走這跳路？」


  「就算我被人算計，就算被迫的做出選擇，身為旗子，不止在棋盤中落子，還有一條路！」方誌順右手食指與無名指交織在一起，做出落子形狀。


  「你還有什麼選擇？」


  方誌順的棋子，繞過了沈天辰，按在了他身後的開關，焚燒爐內的火漸漸地小了，方誌順的聲音完全蓋過火焰聲，「那就是跳出棋盤，變成下棋者，天不讓我離開，那麼我就把天捅破一個窟窿，人，定勝天！」


  沈天辰渾身一震，他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難怪他敢做出這個局，這根本不是萬死一生的局，而是永生不息的局啊，從一開始，他就是勝利者，因為他知道還有你！」


  他說完這話，差點沒有摔下去，方誌順趕緊衝過來，一把扶住沈天辰，「前輩，您沒事吧？」


  「沒事，這是老毛病了，那座山的名字叫做犀牛山，放在現在，叫做西塞山，你們去那兒吧！」沈天辰搖搖頭，他艱難站了起來，告訴了方誌順一個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