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一點點甜
伏響是同岑鏡淮睡一個房間的,那天晚上,他在門口徘徊良久,最終還是去廳里坐了一夜。
伏響和靈犀都睡不著,靈犀收拾了地上的殘骸,就領了一瓶酒,兩人對坐,一起喝悶酒,窗外風雨不停。
這一夜,船上的人都難以入眠。
岑鏡淮抽完了所有的煙,也壓不下心裡不斷往上冒的火。
在他的記憶中,陸政慎是個好人,是個挺不錯的兄弟。舅舅是在陸政慎十五歲的時候帶著他回來見他們的,兩個人站在一塊,看到彼此,眼裡都是驚詫。
就像是在照鏡子,若不是穿著不一樣的衣服,他真懷疑眼前這是克隆人。
那是一種新奇的感覺,兩人彼此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紹。
開始是局促的,慢慢的,才開始變得熟絡。小時候,只需要一個共同的興趣,不管多陌生,都能玩到一塊去。
他們喜歡的一樣的東西,只是從那時候開始,岑鏡淮就知道,這個在富貴人家生活的兄弟,並不似自己想象的那麼自由快樂。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裡。
太優秀,會遭人嫉妒,太平庸無能,又要遭人嘲笑。
他小心翼翼的在那邊生活,那一刻,岑鏡淮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羨慕。
十八歲那年,岑杏朵生意上出了狀況,加之她的父親找了過來,又惹來了一大批的債主。生活受挫時,陸政慎把他存下來的所有錢,都給了他們,不少,卻也沒有多到解決困難。
可當他把錢拿給他的時候,岑鏡淮感受到了他的善意。
他說:「你們不要走,我會儘力幫你們的。」
陸政慎不像岑鏡淮那樣,能夠在一個還算正常的家庭里,按部就班的長大,與普通孩子一樣,什麼年紀做什麼事兒,該叛逆的時候也是叛逆的讓岑杏朵氣的跳腳。
他的人生平靜,沒有太多波瀾,還算一帆風順,沒有多大的挫折。
學習好,人緣好,能力強,到哪裡都是發著光,引人注目的。
一直以來,他跟陸政慎私下裡就有些聯繫,兩人感情還不錯。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明白,他究竟為什麼會加入這樣的組織,究竟有什麼理由,讓他從陽光下,走進黑暗裡。
原來,他只是被自己最親的兄弟背叛利用而已。
他把房間里能砸的東西全砸了。
林溫暖的房間就在隔壁,鬧出來的動靜,她全部聽到了。
她猶豫,最終還是走過去敲了敲門。
好一會,門才打開。岑鏡淮整個人散著狠戾,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間,頃刻間柔和下去,眼眶微紅,看著她,說:「怎麼了?」
林溫暖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退,說:「沒,聽到這邊動靜很大,還以為發生了什麼,過來問問。」
「沒事。」他一隻手抵著門,垂了眼帘。
她注意到他手背上的血,「真沒事么?」
他嘴角勾了一下,無聲搖頭。
林溫暖站在那裡,瞧出來他並不願意多說話,她點點頭,「好,那不打擾。」
她又往後退了一步,轉身要走。
下一刻,岑鏡淮一步從門內出來,伸手扣住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拉了過來,抱進了懷裡。
他的動作很快,林溫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在他懷中。
她推了他一下,「你……」
「別說話。」他的語氣冷冷的,透著命令的口吻。
她的眉頭皺了,又慢慢鬆開。
莫名的,一股委屈油然而生,衝到腦袋裡,鼻子發酸,眼眶也緊跟著遭殃。
她閉上眼,只片刻,她再次掙扎,「放開。」
他的手稍稍鬆動了一點,而後,再次緊扣住她的腰,一下將她抱了起來,徑自進了房間,將她抵在了門上,低頭,嘴唇還沒碰到,林溫暖就迅速避開,「你,你別過分了。」
他哼笑,嘴角勾了勾,什麼也沒說,再次強行堵上了她的唇。
林溫暖抽出手去打他,打了兩下之後,被他扣住摁在了門板上。
他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抬眼,兩人的視線對上,各自不同情緒。
他漆黑的眼眸里,是她的怒和恨,還有怨。
他的吻慢慢停下來,兩人的呼吸都顯得有幾分急促。
林溫暖垂著眼,嘴唇緊抿,胸口微微起伏。
片刻之後,岑鏡淮鬆開了手,往後退了幾步,坐在了床上,對著她無聲的擺了擺手,頹然的說了兩個字,「抱歉。」
林溫暖冷笑,嘲諷道:「給人一刀子,然後給人輕描淡寫的說一句抱歉,傷口就能夠自動癒合了?你的這一聲抱歉,可真夠值錢的。」
她擦了一下嘴,也無意於跟他多費口舌,轉身就準備走。
岑鏡淮沒有說話,除了這兩個字,他不知道可以說什麼。也許等他的記憶能夠全部恢復如初,他就知道可以跟她說什麼。
林溫暖沒有立刻就走,她握著門把的手緊了一下,沒有開門,而後,突然轉身,幾步走到他的跟前。
岑鏡淮適時抬頭,她揚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配合的真好。
他沒有迴避,沒有阻止,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林溫暖不打人,真正打人的時候,說明她真的氣到了極致,她需要宣洩情緒。
兩人視線相觸,就這樣靜默的看著彼此。
岑鏡淮說:「你想要什麼?」
她不語,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他那樣的語氣,這樣的眼神,讓她心頭髮顫,她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原本堅硬如鐵的心,在一點點的軟化。
她咬著牙,告誡自己,他身邊有別人,有一個願意為他死,付出全部的女人,他本身就是別人的。
他們之間,根本什麼都不是,他們之間不過短短几月,她連林景程都能夠放下,他有什麼不可以的?
她突然笑了起來,眼淚也跟著掉下來,別開頭,說:「對不起。一時衝動,我不該打你。」
「不要緊。」
「我們什麼時候能靠岸?」
「可能還要一些日子,現在形勢不明,要確保沒有危險,才能夠靠岸,不然是自投羅網。你忍耐一下。」
「好。」她點點頭,「那我回房,不打擾你。」
他看著她走到門邊,出了門,又輕輕將門關上,動作溫和,甚至還有些禮貌。但他卻並不喜歡她這樣過分的禮貌周全,反倒想要看到她情緒波動,伸手打人的樣子。
恨,總比什麼都沒有要好。
他坐了一會以後,將房間里收拾了一下,就躺下準備休息。
閉眼,全是剛才親她的畫面,反反覆復的回想,一顆心倒也變得安寧。爭取多留些記憶也是好的。
之後的幾日,船上的氣氛多少有些沉悶。
靈犀和伏響幾乎都不說話,吃完也都分開,各吃各的。反倒林溫暖平靜坦然了一些,她會主動跟靈犀和伏響說話,隨便說什麼都好,她不想一個人憋著,她怕舊病複發,成為累贅。
靈犀酗酒有點厲害,她多數時候自己一個人在船頂上喝酒,有時候喝的爛醉,就在上面睡了。
一來二去,這人就病倒了。
不管怎麼厲害,他們都只是血肉之軀。
船上沒有退燒藥,林溫暖給她物理降溫,一直在旁邊照顧著。總歸在船上也是無所事事,有點事兒做,倒是沒那麼無聊。
岑鏡淮就進來看過一回,簡單詢問過後,就再沒來過。
那天晚上以後,他就沒有跟伏響和靈犀說過話,大部分時間獨自一個人待著。
一艘船就那麼大,可就是連著幾天,誰也沒有看到他。
除非主動去找,否則他也就不露面。
伏響端著清粥進來,「燒退了么?」
「還沒,再看看吧,再不退的話,可能會有點麻煩。」
林溫暖把粥接過,放在旁邊。
伏響沒有立刻出去,他看了林溫暖一眼,想了想,坐下來,「謝謝你。」
「謝什麼?」
他笑了一下,聳聳肩,「沒什麼。」
伏響轉頭往門口看了一眼,林溫暖正好瞧見,說:「他來過一回。」
「是么?」
「是啊。」林溫暖順嘴問出了口,「你們鬧矛盾了?」
問出口以後,林溫暖又覺得自己問多了,擺擺手,說:「你可以不說,我並不是很想知道,就是順嘴。」
他想了想,不由自主的說:「他本來不用跟我們一樣的。」
林溫暖面上的表情頓了頓。
伏響繼續說:「這本來就不該是他的人生,這原本應該是海城陸家陸政慎的人生,是他耍了手段,讓岑鏡淮代替了他。他應該不是故意辜負你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是個有信念,講義氣的人。如果,你對他還有情,請你給他一點溫暖。這兩年,我看他只有在你面前,會有一點點的開心。」
林溫暖搖頭,「他身邊有一個能夠給她溫暖的人,不該是我,我叫做林溫暖,但不是隨便就會給別人發溫暖的人。」
她微笑,回答的很得體。
「你是說安曉媛?」
她不語,心裡微微緊了緊,讓自己淡定一點。
正好這個時候,靈犀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她很不舒服,林溫暖立刻將準備好的溫水遞了過去,將她扶起來喝了一口。
她看了她一眼,水喝下去,整個人舒服了很多,又連著喝完了整杯水。
林溫暖又給她倒了一杯,「多喝水是好的。」
靈犀笑了笑,開玩笑說:「我知道,水是靈丹妙藥,怎麼樣只要多喝開水就好。」
林溫暖跟著她笑了笑,「會開玩笑,說明快好起來了。」
她喝完,又躺了回去,四肢發軟,還是很不舒服。她抬手,搭在頭上,說:「這破天氣,還能著涼,我也真是服了。」
「女孩子的身體,自當是弱一點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說:「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我是女人的外表,男人的心。」
「那也是女人。」她見她醒過來,想著這兩人應該會有話要說,便起身準備走。
靈犀把她攔住,「你不用走,我跟他沒什麼要說的。他可沒有你照顧的細緻,你別走。」
她拉住她的手,不肯放開。
她瞪著伏響,「倒是你,可以滾出去了。」
伏響哼了聲,還真沒留下,起身就走。
林溫暖只尷尬的笑笑,又坐了下來。
靈犀的掌心很熱,感覺溫度又高了一些。林溫暖讓她躺好,又去弄了一盆水過來,給她擦臉擦手擦咯吱窩,擦咯吱窩的時候,她咯咯的笑,像小孩子一樣。
其實林溫暖覺得他們年紀都不大,只是經歷了風霜,才會顯得成熟而已。
「你多大了?」
靈犀想了想,「二十五吧,不是很清楚,年齡這個東西,何必記得那麼清楚,沒有意義。」
人生是黑色的,見不到光的,年紀對他們來說,還真是沒有異議。更何況,她連自己是那年那月生的都不記得了,所以年紀她真的不太清楚。
按照身份證上,是二十六歲。
林溫暖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平靜冷淡,沒有太多的波動。
她說:「我是孤兒,記事的時候就被帶進這個組織了,在組織內,其實隔段時間就要清除你的記憶,要保證雇傭兵沒有感情,這樣做任務就不會有顧慮,不顧生死,全力以赴。」
「但是我們幾個特聰明,又很厲害,申請到了特權。」她說這話的時候,露出笑,特別燦爛,就像考了第一的小孩,拿著卷子跟家長要糖吃一樣。
「嗯,你很厲害。」
靈犀笑著,「可惜再厲害,我也擺脫不了這種生活呀。好不容易長到這麼大,我都沒有好好的,簡簡單單的談個戀愛。我很羨慕安曉媛,她喜歡一個人好執著,她跟我說,愛上一個人,很幸福的,如果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那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兒了,你說呢?」
林溫暖神色微晃,點點頭,「是啊。」
「你討厭安曉媛么?」她問。
林溫暖搖頭。
「你騙人吧。」靈犀挑眉,把毛巾搭在腦袋上,「那你不愛岑鏡淮么?安曉媛說,真的愛一個人,就會不顧一切,不顧生死,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你也是么?」
「我們不一樣。」林溫暖淡淡的回。
「那你是怎麼樣的?」
林溫暖原本想回憶一下曾經喜歡林景程時,是個什麼樣的心理,卻發現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腦子裡更多的是,對岑鏡淮的心動。
愛情,真是個神奇的東西,與時間無關,是先後無關,只要氣場對了,環境對了,一切就都對上了。千百人之中,我要對你心動,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只是你,那是命中注定該有的緣分吧。
林溫暖說:「我不喜歡失去自我的感情,所以,不可能跟她一樣,為了一個人不顧一切,不顧生死,我不能。我只希望他給我安全感,我給他安定。平靜的,白頭偕老,共度餘生。」
「所以,如果岑鏡淮不能給你這樣的生活,你就不喜歡他?」
「不是不喜歡,是選擇放棄。」
靈犀不明白,「喜歡又放棄,是什麼意思?放棄,不就說明其實你根本不喜歡么?」
「可能吧。」
靈犀看著她,默了好一會,小聲說:「但其實我覺得,安曉媛那樣好可憐。」
林溫暖沒說話。
「即便她付出全部,也未必能夠得到對方的愛,最後兩個人都會很痛苦吧?」
林溫暖聳肩,並不想做任何評價。
對待感情每個人方式不一樣,選擇不一樣,所以都應該尊重。
靈犀:「如果我是男的,看到她這樣的,我只會想要逃跑。但岑鏡淮沒有,安曉媛很多次搞砸他的任務,他從來沒有責怪過一句,所有他都自己扛著,他會照顧她,可我也從來沒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過星星。」
她微笑,「就好像他看著你的時候那樣,感覺想把所有都給你,但又害怕你不喜歡,刻意收著。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從來也沒有。我現在好像明白了一些東西。」
「如果是你,他一定不會讓你留在他身邊,那是他愛你的方式。而你,離他遠遠的,不成為他的累贅,那也是你愛他的方式。愛一個人是要為對方著想,而不該是自私的佔有。」
林溫暖笑起來,搖搖頭,「不是,我只是怕死而已。」
「不啊,如果有一天他遇到了危險,你一定會豁出命去救的,你信么?」
靈犀眉眼帶著笑,看著她,特別的篤定。
林溫暖覺得說的有點多了,她垂了眼,轉開了話題,將晾在旁邊的粥拿起來,「肚子餓么?吃點粥。」
靈犀握住她的手,「他不是故意忘記你的,你看,我們攪亂了他的記憶,可他看到你還是不一樣,說明他從來都放不下你。你們還有兩周的時間,在這海上,沒有別人打擾你們,沒有危險,你給他一點甜唄。相信我,等他的記憶恢復,你一定再也見不到他了。其實他跟安曉媛那會已經分手了,但曉媛不肯承認,後來遇上我們,正好給了她機會,她就當做他從來沒有提過分手,守在他身邊。」
她將粥拿了過來,小口小口的喝。
竟然燉的還不錯。
她一邊喝,一邊餘光看她,靈犀喜歡林溫暖,喜歡她身上的那種溫柔,她給她擦身擦咯吱窩的時候,讓她感覺像媽媽一樣,可她從來也沒有媽媽,不知道有媽媽是怎樣的滋味。
林溫暖默然,什麼也沒說,臉上依舊保持著淡然的笑容,好似她的話,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依舊堅持自我。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原本築起的心牆,在這一刻輕而易舉的倒塌。
這兩年,他比她更不容易。
他還能活著,她還能見到他,看來並不容易。
靈犀喝完粥,就又躺下睡了。
她高燒不退,四肢發軟,林溫暖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夜裡,她有些咳嗽,房裡沒有水了,她出去倒水,上去就瞧見了岑鏡淮坐在那邊,不知道在做什麼。
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林溫暖咳了一聲,走過去燒水。
兩人都沒有說話,許是靈犀的話起了作用,林溫暖莫名的心跳的有些快,她感覺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但她不敢回頭去看,她知道回頭,他肯定就躲開了。
她在想,要找一個怎樣的話題,能夠自然的聊,想了半天,腦袋都是空的,什麼都想不出來。
她自嘲的笑,笑自己想什麼呢,真被靈犀給影響了,看樣子她也要發燒了。她想著,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這個舉動,正好被岑鏡淮看到。
「你也不舒服?」
「沒有。」她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
岑鏡淮沒什麼表情,說:「讓伏響照顧她吧,你不用管了。」
「哦。」她手指刮著杯蓋,淡淡的應了一聲。
完了之後,她又一陣懊惱,這是把天聊死了吧。
她剛要再說什麼,岑鏡淮已經準備走了。
林溫暖一時心急,轉身,結果太大,撞到了水壺,嘭的一聲,水壺落地,裡面燒到一半的開水四濺。她驚叫了一聲,往後退,結果腳下一滑,直接摔在陸地上。
整個發生的太突然,岑鏡淮過來,就看到她趴在地上,摔的狼狽,身上都是水。
所幸的是,這會還沒燒開,並且距離燒開還很遠,水是溫的。
他擰著眉,將她拉起來,卻沒有責備的話,只是拿了毛巾給她擦了擦,說:「晚了,去休息吧。」
「但是我有點口渴。」
他看她一眼,「那你去坐著我來弄。」
「好。」她沒有拒絕,走到一邊,慢慢的擦身上的水。
岑鏡淮將地上的水弄掉,又重新接了水,燒上。
林溫暖站在角落裡,手裡捏著毛巾,瞧著他的背影,猶豫數秒之後,突然鼓足了氣,幾步走過去,剛要伸手,他突然轉身,堪堪正面抱上,直接竄進了他的懷裡。
林溫暖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轉身,瞪大眼睛,看著他,表情僵住,不知道該說什麼。
岑鏡淮看著她,眼底越過一絲詫異,唇角不受控制往上揚,「你,你做什麼?」
林溫暖的腦子飛快的旋轉,說:「抱你啊,看不懂么?」
他終於忍不住揚起了笑,眼睛微的發亮,「抱完了?」
「嗯……」她垂了眼,眼珠子轉了轉,「還沒有。」
「那,再抱一下?」
她吞了口口水,收緊了手臂,整個人靠了過去,臉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雙手圈住了他精壯的腰身,腰上一點贅肉都沒有。他的手垂在兩側,並沒有放肆。
他的身上煙味,不知道抽了多少,味道還挺重。
「你的煙還沒有抽完?」
「還有一包。」
「抽煙補身體?」
他發出低低的笑,聲音從胸腔傳到她耳朵里,悶悶的,她抬眼,見他笑的樣子,也跟著笑了笑,雙手沒有鬆開,「借我也抽一根,我也想補補。」
岑鏡淮垂眼,兩人視線對上,他喉頭滾動,片刻,就轉開了目光,身後水開了,他拉了她一下,將她從身前拉開,說:「女人不能抽煙。」
她揪住他的衣服,站在他的身邊,「誰規定的?」
「在我這裡,就這樣的規定。」
「那我之前還看靈犀抽煙了,你也沒管。」
他餘光瞥她,「那就醫生不能抽煙。」
「我現在不是醫生,我又不在醫院,不算醫生。」她拽著他,攤開手,「給一個根吧。」
似乎非要不可。
「沒了。」他將水倒進她的水杯里,遞了過去,故意在她的手指上燙了一下。
林溫暖縮手,「你剛說還有一包。」
「回去休息吧,靈犀那邊讓伏響過去照顧就行。兩周以後靠岸,到時候我會送你回去。」他拉過她拽著他衣擺的手,讓她拿好杯子。
最後看了一眼,然後準備回房。
水很燙,林溫暖有些拿不住,她擰起眉,「太燙了,你幫我拿到房間去。」
她又立刻把水杯塞回了他的手裡。
燙是有點燙,但也不至於那麼燙吧。
她低著頭,反覆搓手。
「你餓么?」
她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餓啊。」
「那你去坐著,我給你弄吃的。」
「好啊。」她去坐好。
岑鏡淮開了燈,給她弄了夜宵。
他煮好面,走過去,放在他面前,彎身坐下來,側著身,看著她。林溫暖倒也不躲避,對著他笑了笑。
他忍著心動,伸手,用手背貼住了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可以確定,並沒有被靈犀傳染,沒有發燒。
身上也沒有酒味,可以確定,她當下是清醒的,他問:「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么?」
「當然知道。」
他下意識握緊了手,與她對視片刻,低笑,「理由。」
「沒什麼理由。」她往他的身前坐了坐,兩人的距離拉近,她整個人慢慢湊過去。
岑鏡淮的視線落在她的唇上,眼看著她的唇慢慢的湊近,快要碰到他的時候,她突然轉了彎,拿筷子開始吃面,轉頭看他的時候,眼裡多了一點玩味的笑。
他在心裡暗自罵了一聲,心跳的速度,有點嚇人。她是故意的,但他一點也不生氣,只是笑,沒法控制的笑。
他吸口氣,安穩坐在她身邊,沒有多餘的一句話,也沒有要走的打算。
感覺整個人像是被她吸住了,很難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