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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禍害 包含5650鑽石加更

  林溫暖一下止住了哭泣,她沒有說話,剛才哭的太厲害,哭的頭暈腦脹,聽的並不是太真切。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側了下頭,顫著聲,問:「你在說話么?」


  岑鏡淮輕輕一笑,索性就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弱弱的應了一聲,說:「是我在說話。」


  「你在發燒。」林溫暖告訴他這個不幸的消息,「現在這樣的環境,你發那麼高的燒,說明你的傷口在發炎。如果不及時醫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林醫生,你能不能不要嚇病人?你知不知道,很多人的病情急轉直下,都是因為你們嚇的。」


  林溫暖覺得他說的挺對,可她並沒有嚇他,她說的是實話,是她當下的擔憂。


  她沉沉默,又開始小聲的哭。


  岑鏡淮支撐著意識,戳了戳她的臉頰,「別哭了,等我真救不回來的時候,你要是哭一哭,我也是願意的。」


  林溫暖哼了一聲,說:「哪個是為了你哭?!我是為我自己哭,好端端的碰到你,遇上那麼大的麻煩,現在什麼都丟了,窩在這個不知道往哪兒開的貨船上,生死未卜。你還一臉笑!有什麼好笑的!」


  她有些惱怒,胡亂的擦著眼淚,中心的委屈,憤懣,一下子涌了上來。連帶著兩年前的那些委屈,都跟著紛紛湧現。她蹭一下站了起來,岑鏡淮腦袋暈乎乎,反應沒那麼快,她站起來的時候,懵了一下。


  等她出去了,他才反應過來,起身去拉她。


  扯了傷口,疼的要命。


  林溫暖一驚,立刻轉身,順手將他扶住,她壓著嗓子,口氣很差,「你幹什麼?」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喘著粗氣,一把將她扯了回去,摁在地上,「你要幹什麼?現在這種時候,不是置氣的時候。我知道是我連累了你,但你放心,就算我死了,變成了鬼,我也一定護送你安全回家。」


  林溫暖嗤笑一聲,掙開了他的手,「等你變成鬼的時候,再現身跟我說這種話。現在看起來很安靜,我出去找找葯,再弄一點水回來。你想死,我還不想跟一具屍體待在一塊。」


  「我去。」


  「你去個屁。」林溫暖實在是惱火,也沒有辦法淡定了,「你給我在這裡待著吧。」


  她說完,便走了出去,把油紙蓋好,然後躡手躡腳的鑽出了貨倉。


  然而,她判斷失誤,現在似乎並不晚。她走到樓梯口,就遇上了人,都是一些異國面孔,他們說的話,她也不怎麼聽得明白。她猛地縮了回去,躲在暗角里,嚇的心臟怦怦直跳。


  就在她想要回去的時候,上面突然響起聲音,有兩個人的在對話,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就看到一隻腳落了下來,踩在扶梯上。


  她猛地蹲下去,讓自己往角落裡塞了塞。


  那人似乎是來找什麼東西的,轉悠了一圈,還摸到了開關,一瞬,這艙內就亮起了燈。


  林溫暖無所遁形。


  這麼倒霉么?岑鏡淮出來的時候,明明沒事。


  那人一轉身,就看到了林溫暖,嚇的大叫了一聲。


  可能她現在的樣子有些瘮人,那男人嚇的一溜煙就跑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


  林溫暖覺得有些搞笑,趁著他們人還沒來,林溫暖趕緊回了貨倉,縮了回去。


  岑鏡淮這會又昏睡了過去,還有一點意識,卻抵不住身體的不適,發不出一點聲音。


  林溫暖捂著胸口,小聲說:「完蛋了,我們完蛋了,要被發現了。我怎麼就那麼倒霉!怎麼碰到你,我所有的運氣都不見了!你……」


  她扭過頭,聽到他很輕很輕的聲音,在說:「我會送你回去的。」


  後面責怪的話,她都說不出來了。


  眼淚水一滾,她揚手,直接將蓋在上面的油紙掃開,直接走了出去,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她都必須要拼一拼。


  不然,岑鏡淮死了,她大概也沒有回去的希望了。兩個人總好過一個人。


  她不能讓他死在這裡。


  她爬出貨倉,正好,剛才那位被她嚇的不輕的人,帶了幾個小夥伴過來。


  她坦坦然然的站在他們面前,幾個人有些警惕,將她上下打量了個遍。


  林溫暖正在考慮要怎麼跟他們交流的時候,其中一個說了英文,「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能用英語交流就好辦了,她露出激動的笑,現成編了個很慘的故事,這簡直就是現場考她英語作文。


  畢業以後,就幾乎沒有再怎麼接觸英文,所以說起來到底還是有些費力。


  但好在,對方聽明白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林溫暖擠出了眼淚,然後跪下來,求他們,「求求你們,我丈夫快要不行了,求求你們救救我們。」


  那幾個人面面相覷,好一會之後,第一個發現她的那個大哥,似乎是生了惻隱之心,上前把她拉起來,「你丈夫在哪裡?」


  隨後,林溫暖就帶著他們下了貨倉,領著他們到了他們躲藏的位置。


  開了燈以後,林溫暖才看清楚自己和他當下有多麼的狼狽。


  也看清楚了,岑鏡淮身上有多少傷,他肩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還有點化膿的癥狀。


  她吸了口氣。


  所幸,他們運氣還不錯,林溫暖設想的最壞的情況沒有出現,這些人看著長得有點凶,但心腸都還不錯,並沒有十分排斥,他們空了個房間出來,將岑鏡淮抬了上去,還找了他們船上的急救醫生過來看了看。


  林溫暖與他簡單討論了一下,醫生去找葯,她則留下來,先給岑鏡淮清理。


  船上也有女人,第一個發現她的大哥,夫妻兩都在穿上,那位大哥倒也熱情,讓他的老婆過來幫忙,只不過對方不會說英文,所以兩人沒法交流。


  林溫暖只讓她打打水,看模樣,女人似乎比她還小一些,長得很不錯,幹活也很利落,並且算是個挺聰明的女人,知道自己不會什麼會什麼,不多說,也不多做。


  女人還拿了她男人的一套衣服過來,給岑鏡淮換。


  林溫暖給他清潔完上半身,清潔下面的時候,那女人就悄無聲息的出去了,還關了門,非常識趣。


  林溫暖停住,掙扎很久以後,她告訴自己,她是個醫生,在醫生的眼裡,患者是不分男女的。


  如此想著,她就鎮定自若的幫他擦洗,然後換上乾淨的褲子。


  女人就站在門口,她一開門,對方就很自然的接過了她手裡的水盆,看了她一眼,露出漂亮的笑容。


  她沖著她招了招手,又比劃了兩下,示意她跟著她走。


  林溫暖想了一下,掩上門,還真的跟著她走了。


  總歸是在他們的船上,若是這些人真的想干點什麼,也不用等到現在。


  原來,女人是帶著她去洗浴室,還是單人間的。


  她指了指裡面,又做了一個洗澡的動作,然後,她又把早就準備好的乾淨衣服遞給了她,還有乾淨的毛巾,洗漱用品。


  林溫暖對著她鞠了個躬,表示感謝。


  隨後,她就走了進去洗澡。


  女人也沒有走開,她就站在門口。


  林溫暖簡單的沖了一下,還洗了個頭,將身上的污漬都洗乾淨。這裡的水溫多少有點偏低,但可以這樣洗澡,還是很舒服的。


  洗完出來,女人又帶著她去她的房間,幫她把頭髮吹乾,然後對著她比了個大拇指。


  林溫暖懂她的意思,這是在誇她長得好看。


  她身上的衣服是女人新買的,還是全新的,是一條連體的裙子,她自己是捨不得穿,也沒有機會穿,正好林溫暖的身材正好,就拿出來給她了。


  女人的老公回來,就看到兩個人指手畫腳,明明都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卻還聊的挺開心。


  他會一點英文,就過來跟林溫暖打招呼,還做了一下自我介紹。


  他叫莫森,老婆叫做塞西莉。


  林溫暖只與他們寒暄了幾句,就回了房間,照顧岑鏡淮去了,順便好好休息一下。


  走之前,塞西莉讓她把門鎖好。


  這種船上,魚龍混雜,有好人,自然也有壞人,所以還是需要多多堤防。


  林溫暖明白的,她也沒少看新聞,也看過幾年前類似船上發生過的慘案,在海上,四周只有一望無際的大海,會使人迷了心竅,什麼事兒都敢幹得出來。


  林溫暖回去后,按照塞西莉說的,把門反鎖,鎖了以後,還加了個柜子堵著。


  然後靠坐在床邊,用濕毛巾,給岑鏡淮物理降溫。


  累了,就趴在床沿睡一會。誰的不深,稍稍一點動靜,就容易醒過來。


  醒了就給他用毛巾擦擦身子,擦擦臉。就像是照顧曾經發燒的陸昱霖,昱霖六個月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吃了葯也不管用,去醫院掛了水,還是壓不下去。


  那幾日,她幾乎整完都不睡覺,就守在孩子的身邊,給他擦身,物理降溫。都不敢睡,就怕睡著了,溫度突然升高,她不知道,耽誤了孩子的病情,以後落下什麼後遺症。


  她看著岑鏡淮的臉,莫名想到昱霖。


  隨著他一天天長大,越來越像他爸爸了。


  她用毛巾,一點一點的擦他的臉,從額頭,擦到下巴,仔仔細細。她的指腹輕輕摸了摸他臉側的疤痕,看著還挺新,估計也就近段時間留下的。


  給他擦身的時候,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


  很難想象,他這兩年究竟做了什麼,能把自己搞成這樣。


  她倒還記著,以前,他的身上,也不過只是腰間一處疤痕,後來因為她被綁架,又多了幾處,如今,這身子,簡直不怎麼能看。新傷添舊傷,好似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之後,林溫暖在床上平安的度過了兩日。


  她也沒怎麼出去,就一直在房間里守著,有什麼事兒,只要跟塞西莉說,她會熱心幫忙。


  只不過這一次,岑鏡淮睡的有點久。


  第三天,船上有個小伙,過來邀請林溫暖去船艙里跟大家一塊吃飯。


  說是個什麼節日,邀請她一塊參加。


  林溫暖一開始婉拒,但過來邀請她的人一個接一個,那架勢是非要請她過去一起吃飯不可。


  最後,她實在推拒不了,就只要應邀參加。


  晚上,她去找塞西莉想要換一身衣服,可他們夫婦卻不在房裡。


  林溫暖又去別處找了找,覺得有些奇怪,就先回了房間。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有人過來叫她。


  林溫暖警惕性高,沒有出去,門還是鎖著。她坐在床邊,看著還沒有醒過來跡象的岑鏡淮,心裡有些發慌。她感覺今天這是一頓鴻門宴,最壞的結果要來了。


  她沉默著,誰來敲門,她都沒有再給回應,也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是塞西莉。


  她用她的語言,與她說話,但林溫暖是聽不懂的,只能依照語氣去判斷。


  她應該是叫她過去吃飯。


  林溫暖走到門口,用中文道:「是不是有人威脅你過來的?」


  兩人在雞同鴨講,各自說各自的,反正也沒有人聽得懂。


  這時,外頭有人用與她一樣的話,回應了一句,「你不要再掙扎了,這裡是海上,你逃不掉的。你要是乖乖聽話,誰都不會傷害你,大家會像是供著寶貝一樣供著你。」


  「這船起碼要過一兩個月才會靠岸,想讓你男人活著,你就要付出。」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林溫暖咬著唇,沒有回應,她走回床邊,坐下來,倒是難得的鎮定。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算不鎮定,她也沒有法子,哭鬧在眼下一點用都沒有,大抵只會激發這些人的荷爾蒙。


  外面,傳來塞西莉的哭聲。


  林溫暖捂住耳朵,在岑鏡淮的身邊躺了下來。


  然而,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有人找到了房門的鑰匙。


  林溫暖聽到了門鎖轉動的聲音,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環顧一圈之後,在角落裡發現了一把剪刀,她緊握在手裡,站在房間的中間,對著門。


  啪嗒一聲,門鎖打開,隨即,嘭的一聲,門被踹開,擋在門後面的柜子也應聲被踢開。


  一個壯碩的男人擠了進來,把柜子挪開,一下就進來四五個人。


  林溫暖下意識的退後,塞西莉跪在外面,捂著臉哭。林溫暖當即把剪刀收了起來,表情鎮定,視線在這幾個人身上掃了一圈,舔了舔唇,說:「你們要做什麼?」


  為首的那位看起來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整個人油膩膩的,一雙眼睛,充滿了色氣。


  他沒有那個耐心,跟她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一步過來,直接將她抓住。


  林溫暖有些條件反射的揚起了握著剪子的手,可還沒扎進對方的身子,就被他扣住,並且換來了這些人的輕蔑一笑。


  很明顯,這些人壓根就不怕她。


  小胳膊小腿,拼起命來,能咋地?


  那小剪子扎在身上都不帶疼的。


  男人咧開嘴,咯咯的笑著,慢吞吞的使了些力道,林溫暖就疼的皺起了五官,她感覺自己的手都要被掐斷,疼的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剪子從手中滑落,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這些人開始笑,笑的尤為猖狂。


  林溫暖不想哭,可這樣的情況,她只是一個女人,再強大的心裡,也承受不住這般場面。


  梨花帶雨的樣子,更是叫這些男人騷動不已。


  為首的男人一下將她扛到肩上,準備帶回房間細細品味。


  這人還沒走到門口,只覺後頸一陣劇痛,緊接著,整個人就癱軟了下來。猛然回頭,就看到岑鏡淮森冷的眼神,他立在那裡,如地獄來的惡魔,透著戾氣。


  一下將林溫暖扶住,拉到了身後,眼睛盯著他們。


  高壯的男人,攤到在地上,不住的慘叫,不知道他捏了那裡,這人竟然沒法動了。


  他驚恐的瞪大眼睛,看著岑鏡淮,簡直像是見到了鬼。


  他嘰里呱啦的對著推到門口的幾個男人喊,那些人卻一個都不敢上前,即便他們人多勢眾,他們也絲毫不敢動。


  岑鏡淮冷道:「出去。」


  緊接著,那幾個人就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其中一個還有些良心,將大塊頭拖了出去。


  房門關上,林溫暖一下子泄了氣,整個人軟在了地上,無聲的落淚。


  岑鏡淮這會還有點虛,他有幾天沒吃東西了,整個人有些酸軟,剛才他還留了力,不然,那男人可以當場死亡。


  他跟著坐在了地上,面對著她,收斂了身上的戾氣,眼神柔柔的,唇邊漾起一點笑,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臉,「沒事了。」


  林溫暖用力的打開他的手,一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瞪著他,她很想罵人,可看到他眼下的樣子,又罵不出口。


  她只有別開頭,不去理他。


  他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陣,笑說:「這衣服誰的?還挺好看。」


  他盡量讓氣氛可以輕鬆一點。


  生活確實很糟糕,但若每天都沉靜在鬱悶的心情里,那這日子便不用過了。


  所以,要學會苦中作樂。


  林溫暖沒心情跟他扯這些有的沒的,索性背過身去,拿後腦勺對著他,冷冷道:「你別跟我說話。」


  岑鏡淮低低的笑,怎麼像個小孩一樣了又。


  他挪了位置過去,靠在床邊坐好,正好與她面對,她還在哭,應該是受到的驚訝。


  她肯定是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沒有遇見過這樣壞的人。


  依她所言,他沒有跟她再說話。


  房間里變得很安靜,只有她隱隱發出的啜泣聲。


  好一會之後,林溫暖才稍稍平復下來,剛才的事兒雖然很糟糕,但好事兒是岑鏡淮醒了。


  她側過頭,用袖子擦掉眼淚,說:「桌子上有的吃,你先吃一點吧。現在我是不敢出去給你弄粥,你隨便對付一下得了。」


  「好了?」


  他歪頭,黑深的眼,仔細的看著她。


  林溫暖不喜歡他這樣盯著自己看,一擺手,站起來,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上面,仔細聽了聽,說:「還不知道他們準備怎麼對付我們呢。你再厲害,總是對付不過這一船的人。」


  岑鏡淮撐著床,吃力的站了起來,走到旁邊簡陋的桌子前,好不嫌棄,慢吞吞的吃起來。


  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們肯定是去想對策了。


  林溫暖心裡有些慌。


  她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四周是海,他們也逃不掉,也沒有人來救援,該怎麼辦?

  她回頭,岑鏡淮倒是很淡定,一點也不著急,桌上的那點食物,快被他消滅乾淨。


  他大概是察覺到她的關注。


  他轉過頭,對著她揚了下嘴角,「怎麼?」


  「沒什麼。」她沉著臉,很快就轉了過去,依舊站在門邊。


  房間的空間不大,就一張床,一個桌子。


  岑鏡淮吃完,又一口氣喝掉了那瓶水,而後坐回床上,拍了拍身側的位置,說:「別站在那裡了,過來坐。」


  也就你還坐得住,她忍不住在心裡腹誹。沒有理他,就站在門口。


  岑鏡淮也不強求,就坐在床上看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林溫暖實在站的有點腳酸,她咳了一聲,走了過去,在床尾坐下來,與他保持最遠的距離,喃喃的念叨,「不知道他們又在密謀什麼東西。」


  「管他們。」岑鏡淮回了一句,「你可以睡一會,有情況,我叫你。」


  「睡不著。」她抓著枕頭,靠在旁邊的木板上,經此一遭,她哪兒還有那麼大的心眼,能無知無覺的睡著。


  他側頭看著她,說:「你無須擔心,陸政慎也會找你的。等船靠了岸,我們就可以聯絡他們。」


  說到這個名字,林溫暖心裡咯噔了一下,她不由轉頭,對上他的目光。


  他突然像是想到什麼,笑了下,說:「說起來,我是應該叫你一聲嫂子。」


  林溫暖沒說話,就只是盯著他看了很久,她在找破綻,找他撒謊的破綻,但是沒有找出來,他很認真,黑深的眸子含著笑。好像是真的不知道兩年前的事兒。


  也不知道自己曾經代替過陸政慎,與她發生過什麼。


  她抿了抿唇,喉頭微動。


  片刻,她轉開視線,沒有回應他的話。


  她默了一會,問:「你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會被人追著砍?」


  岑鏡淮收回視線,微微仰頭,看著上面,笑說:「不告訴你。」


  「愛說不說,誰稀罕知道似得。」她哼了聲,別開頭,不準備再跟他多說一句廢話。


  「你跟我哥感情好么?」


  「關你屁事。」


  「問問不行么?」


  「不行。」


  她默了一會,問:「那個來接應你的女孩子是你什麼人?女朋友么?」


  他舔了舔唇,默了一會,才笑著說:「關你屁事。」


  語氣裡帶著玩笑。


  可林溫暖卻是生氣了,如果可以走,她現在一定毫不猶豫的甩手走人。一分鐘也不想跟他待在一塊。


  她要遠離這些禍害。


  氣是真的氣了,而且一時之間這口氣還壓不下去,她蹭一下站起來,到門邊去坐著了。


  岑鏡淮感覺到她的怒火,立刻就妥協,說:「是,她是我女朋友。」


  然而,這個答案,並沒有讓林溫暖感覺到一絲高興,反而更生氣。她索性閉上眼,拒絕對話。


  岑鏡淮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但她既然閉眼了,那他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房間里安靜下來。


  外面也很靜,沒有絲毫動靜。


  坐以待斃不是辦法,可讓他把林溫暖一個人放在這裡,也不放心。


  他站起來,走到林溫暖跟前,彎身拍了拍她的臉。


  林溫暖也沒睡著,她睜眼,一臉厭惡,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嚇的往後,腦袋撞在門上,咚的一聲。


  他笑著,伸手將她拉起來,說:「跟我走。」


  「走到哪裡去?我們能走到哪裡去?」


  「跟我走就行。」


  他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後,然後開門,掃了一眼,沒有看到人,便拉著她出去。上次他出來偷吃的,多少也摸清楚了這船的結構。


  一共三層,第二層多數是房間。


  岑鏡淮將她藏了起來。


  林溫暖一下揪住他的衣角,「你要幹什麼呢?」


  「主動出擊。」


  「什麼意思?」


  「等著吧。」


  說完,他就把櫃門給關上了。


  林溫暖想多問一句都來不及。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看他那麼篤定的樣子,應該不會有事。可他身上還有傷,狀態肯定不如之前,這穿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他一個人,怎麼能對付得了整艘船的人。


  更何況這些人,看起來高高壯壯,不管會不會打架,一群人圍上去,總有點力道。


  她有些擔心,卻也做不了什麼,只能在這裡等著。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有多久,她只知道,岑鏡淮回來的時候,她又餓又累,也不知道睡著了幾次。


  柜子打開,她都沒有力氣出來。


  是岑鏡淮將她抱出來的,他的身邊,還跟著船上的人,其中有莫森和塞西莉。


  林溫暖掃了一眼,然後看向岑鏡淮,問:「你都做什麼了?」


  「不用管,反正是安全了。」


  「我餓。」她氣若遊絲。


  「現在就去吃飯。」


  他抱著她,嘴唇落在她臉上的時候,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所幸,這些人都不知道他們兩個是誰,是什麼關係。按照林溫暖說的,他們是夫妻,這樣的接觸,應該不算越矩。而且,林溫暖現在迷迷瞪瞪,似乎也沒察覺到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兒。


  隨後,岑鏡淮抱著她去了廚房。


  那邊廚子已經給做了一份不錯的飯菜,林溫暖是真的餓的要命,聞到香味,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回來了,拿了調羹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岑鏡淮用了三天時間,拿下了這條船,還是慢了一點,讓她餓了那麼久,受苦了。


  他坐在旁邊,摸了摸她的頭。


  林溫暖這會只顧著吃,完全沒有感覺到他的這個動作。


  他說:「慢點吃,沒有人跟你搶,吃完要是不夠,還有的。」


  她抬眼瞪了他一眼。


  岑鏡淮笑了笑,拿了溫水給她。


  林溫暖一口氣吃了兩碗,其實還想吃,但她知道得剋制住,這樣子胃會受不了。


  等她吃完,才發現廚房裡坐了好些人,都笑呵呵的在看她。


  這些人,看起來質樸又老實。與之前,那幾個圍堵她的人不太一樣。


  原來,這船上也分了小團隊。


  這一批,是挨欺負,沒什麼話語權的。


  至於岑鏡淮做了什麼,自然是做了懲惡揚善的好事兒,讓這船上的好人,稍稍能夠生活的輕鬆一點。


  林溫暖吃完以後,岑鏡淮帶著她去甲板上走了一圈。


  外頭亮著幾盞燈,四周圍是漆黑一片的大海,天邊掛著一輪明月,漫天星辰,明天應該是個不錯的天氣。


  航海的人,最怕的就是壞天氣。


  他們的遭遇,如同這天,漸漸開始轉晴。


  岑鏡淮拉著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又給了她一瓶加熱過的牛奶。


  林溫暖看了眼,沒有領情,「你自己喝。」


  「我不喜歡喝牛奶,但他們硬要塞給我,你要是不要,我就扔了。」


  「你可以給別人。」


  「我給了,都不要,一定要我喝。那怎麼辦?」


  林溫暖盯著他,將信將疑,不怎麼想相信他這番奇葩的言論。


  「真不要?」


  林溫暖猶豫了一下,他揚手就要扔。


  林溫暖立刻伸手奪了過來,「他們給你,說明珍貴,你這樣隨手丟掉,不怕遭雷劈么?」


  「我知道你會要。」他說的很篤定。


  林溫暖把牛奶放在腳邊,仰頭看著天空,望著漫天的星辰,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她長到那麼大,沒有出過海,更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下看過星星。


  脫離的危險,其實這海上也挺美的,海風吹在身上,涼涼的,很舒服。


  兩人沒有說話,只是彼此安靜的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陸政慎的頭壓在了她的肩膀上,耳邊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這是睡著了。林溫暖沒動,由著他靠在肩膀上。


  這時,天邊突然劃過一道流星。


  她頓了一下之後,迅速雙手合十許了心愿。


  她這麼一動,吵醒了他。


  岑鏡淮睜眼,便看到她近在眼前的臉,閉著眼,不知道在許什麼願望。


  等她睜眼,他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繼續假裝睡覺。


  腦袋枕著她的肩膀,隔著薄薄的布料,他好像能夠感覺到她柔軟的皮膚。


  那一瞬,腦子閃過一幕令人血脈膨脹的畫面。


  他立刻坐起了身子,突然就站了起來,說:「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林溫暖被他嚇了一跳,都還沒反應過來,這人已經準備下去了。


  她趕緊拿上牛奶,跟了過去。他走的有點快,她都跟不上,一轉眼,這人就進了房間,等她過去的時候,房間門就在她眼前關上,差一點撞到她的鼻子。


  林溫暖眉頭一緊,這算怎麼回事兒?她轉動門把,還鎖門了!

  「你幹什麼?」


  「你的房間在隔壁,放心住著,不會有人來騷擾。」隔著門板,他的聲音冷冰冰,硬邦邦的。


  她又敲了敲門,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不太對味,就吞了下去。


  他都這樣說了,她要是再強行想要跟他同睡一個房間,這算什麼?

  她抱著牛奶,在門口站了一會。


  岑鏡淮貼著門,不敢開門,連話都不敢說。


  一直到外面傳來腳步聲,隔壁的房門關上,他才稍稍鬆口氣。那是個什麼畫面,為什麼那種感覺會那麼真實,就好像他們之間曾經真的做過什麼一樣。


  他的心臟跳的很快,快的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林溫暖鎖上門,將牛奶放在床邊,然後躺了下來。心有餘悸,她一個人實在睡不著,她睜著眼,盯著緊閉的門。


  不知過了多久,她起來,站在岑鏡淮的房門口,猶豫再三,輕輕敲了敲,她沒做聲,就只是敲門,聲音很小。


  可現下安靜,岑鏡淮自然聽的清楚,他剛剛平復下去,這敲門聲,簡直像是敲在他的心上,再次躁動了起來。


  他不回應,就假裝是睡著了。


  她又敲了一陣,在岑鏡淮心裡防線快要崩塌的時候,終於安靜下來。


  可是隔壁卻沒有想起關門聲。


  他等了一會,立刻下床,猛地打開了門。


  只見,林溫暖站在門口,糾結的樣子,很像一隻快要抓狂的小貓。


  她見著他,立刻又板起了臉,咬了咬唇,說:「我還是有點后怕。」


  後面半句,林溫暖有點說不出口,她很懊惱。


  就在她懊惱的想要咬掉自己舌頭的時候,岑鏡淮側身,「進來吧。」


  她看他一眼,下一秒,就迅速的滾了進去。


  她說:「你睡床好了,我睡在地上。」


  「不用。你睡床,我不睡。」


  反正也睡不著。


  她扯了一下嘴角,難得對著他笑了一下,把牛奶給他,說:「我知道你會喝牛奶的,你喝吧。」


  「不要來這一套。」他別開頭,是不高興的表現。


  其實很多習慣,他還是跟以前一樣。


  林溫暖沒有強求,心安理得的爬上了床,躺下來休息。


  她背對著他,身上蓋了一條毯子,安安穩穩的睡了。


  岑鏡淮坐了一會,又去外面站了一會,進進出出好幾次,林溫暖被他吵醒了好幾次。


  她轉頭,正好看到他進來。


  「你做什麼呢?」


  「沒事,你睡你的。」


  「你這樣吵到我了。」


  「慣著你了,是不是?」


  林溫暖皺起了眉,她現在被睏倦襲擊,人也懵懵的,對於他不太好的口吻,並不是太過在意,倒是很順從,嚶嚶了一聲,說:「哦。」


  然後,倒下去,把毛毯蓋在了頭上,這樣能安靜一點。


  岑鏡淮是被她弄的沒有什麼脾氣,暗自罵了句髒話,這手上也沒有可以抽的煙,煩都煩死了。


  他走過去,拉下她的毯子,「你不熱?」


  她眯著眼,「很吵。」


  「我不吵了,你睡覺。」


  「嗯。」


  她閉上眼,拍拍他的手,說:「寶寶乖,媽媽親一下。」


  艹!

  昱霖晚上睡覺很能吵,有時候吵的林溫暖腦殼疼,就得好好的哄,哄好了,她就會說這句話。


  她這是想孩子了。


  那股火,一下竄進腦子,讓他有點不受控,在她收回手的時候,一下緊握住她的手,彎下身,整個人湊近,盯著她的臉。


  良久以後,還是鬆開了手,狠狠一腳踢在了旁邊的柜子上。


  動靜太大,林溫暖一下被驚醒,猛地坐起來,眼睛瞪得老大,「什麼情況!」


  岑鏡淮伸手,壓在了她的眼睛上,將她摁了回去,「沒什麼情況,睡覺。」


  可林溫暖已經驚醒了,她拉下他的手,餘光掃到了破損的櫃門,又看他一眼,「你幹嘛?」


  「沒幹嘛。」他語氣臭臭的,「我出去一會,你自己睡。」


  林溫暖不說話。


  他這火氣來的有點莫名其妙。


  他拋下這句話就出去了,林溫暖坐在床上,一頭霧水。


  什麼臭毛病!


  這一晚,很平靜,岑鏡淮走了之後,一直沒回來。林溫暖半睡半醒,最後天快亮的時候,徹底睡熟。


  早上,是塞西莉敲門叫醒的她,叫她出去吃早餐。


  林溫暖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跟他們一樣的工作服,去了廚房吃早餐。


  岑鏡淮不在,林溫暖就問了莫森,說是在上面釣魚。


  竟然還有這閑心思。


  林溫暖吃過早餐,閑來無事,就跑上瞧了瞧。


  他坐在床頭,老僧入定一樣,一動不動,海風把他的頭髮吹的亂七八糟,身上的衣服吹起了一個鼓包。她一隻手擋著太陽光,走過去,魚線已經收回來了,可他還坐著,指間夾著煙。


  「你做什麼呢?你好歹是個傷患,也該好好休息一下吧?」


  岑鏡淮說:「咱兩沒有證件,沒法跟著他們一塊去目的地,那邊差的很緊,會被人當偷渡客扣押。」


  「那怎麼辦?」她眯著眼睛,陽光大的讓她難以睜眼。


  他側頭看向她,這人在陽光下面,真是白的發亮了。


  他把煙叼在嘴上,抬起手,幫她遮擋,說:「我還在跟船長商量,看看有沒有地方相對沒那麼嚴。」


  「但其實被他們扣押,應該會把我們遣送回國吧?」


  「別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你是跟著我,就沒有那麼簡單。」


  「哦。」林溫暖應了一聲,沒有說太多。


  這話不錯,他是個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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