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 水船
「不錯。」齊帝屈指一彈,劍身震動,發出一聲清脆的龍吟,在暖閣中盤旋許久方才散去,「這把劍,朕找了十餘年,終於讓朕找到了。」
「相傳這把劍鑄於六國之時,由鑄劍名師歐治子與幹將共同鑄成,是一把威道之劍,當初晉國強大,可偏偏這把劍在最弱小的楚國鑄成,晉王氣之不過,向楚王索劍,楚王不肯,他就出兵伐楚,楚國弱小,城池接二連三淪陷,不久之後連都城也被圍了,這一圍就是整整三年,糧草耗盡。楚王以身祭劍打算與城池共存亡,豈料太阿突然發威,劍氣激蕩,城外飛沙走石,遮天蔽日;楚軍大亂,旌旗仆地,全軍覆沒。據說太阿劍是感受到楚王內心之威而顯出驚世劍氣,所以世人又將此劍稱為威道之劍。」
聽蕭若傲娓娓說著太阿劍的來歷,齊帝拍手笑道:「不錯不錯,想不到蕭兄對太阿如此了解,看來……」他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深,「蕭兄也是愛劍之人。」
蕭若傲望著被齊帝放在架子上的太阿劍,凝聲道:「誰人不愛名劍,關鍵是……能否守得住。」
齊帝眉梢微揚,「蕭兄似乎話中有話?」
蕭若傲微微一笑,「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前朝的楚王那樣好運,激出太阿威道,一舉扭轉敗勢,否則太阿傳世千年,怎麼會一直寂寂無聲,再沒有展現過當年之威。」
「所以,蕭兄覺得朕守不住這劍?」齊帝臉上笑意依舊,唯獨那雙眸子,深得看不到底。
「西楚戰敗,燕國歸順,諸國之中,就只剩下一個齊國,北周是不會放過的;成王敗寇,到時候太阿就會成為北周的戰利品。」
齊帝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聽蕭兄這口氣,是認定朕會輸了?」
「北周有多強勢,齊帝應該很清楚,當初你我聯手,尚且應付的那麼吃力,何況是單打獨鬥。若北周真的兵臨臨淄,恕蕭某多嘴問一句,你能夠撐多久,半年?一年?還是像千年前的楚國一樣三年?」
齊帝彈一彈不久前才修剪過的指甲,微笑道:「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鹿死誰手,蕭兄你說是嗎?」
「那火槍火炮呢,齊帝有信心對付嗎?」這句話戳到了齊帝的痛處,令他眼皮狠狠一跳,自從火槍出現后,他就一直派人盯著,沒人比他更清楚火槍的威力。
燕國是諸國之中最弱的,可就因為有了北周供給的火槍,將僅次於齊、周兩國的西楚弄得焦頭爛額,外憂內亂,若非如此,西楚也不至於在面對北周的襲擊時,那麼不堪一擊。
這幾年,他沒少命人研製,可惜造出來的東西,全部是徒具其形,威力大相庭徑,他也曾修書給蕭若傲,希望他可以提供圖紙,哪怕只是殘缺的圖紙,也好過他們一頭霧水的摸索。但蕭若傲怎麼會將這個大殺器拱手相送,隨意敷衍了過去,齊帝也無可奈何。
十年風水輪流轉,蕭若傲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來求齊帝,而這一切,距離他當初的拒絕,遠遠沒到十年。
齊帝收斂了心思,重新掛上讓人看不出根底的笑容,「不知蕭兄有什麼辦法?」
「我們可以合作。」面對蕭若傲的提議,齊帝挑一挑劍眉,以手支頤,饒有興趣地道:「怎麼個合作法?」
「你有兵,我有火器,我們可以一起對付北周。」
「聽著倒是有幾分道理,可朕怎麼覺得蕭兄不夠誠意呢,當初朕派人送去國書,想與蕭兄合作研究火器的時候,蕭兄可是推得乾淨利落,一點猶豫都沒有。」齊帝換了一隻手,似笑非笑地道:「往明白了說,蕭兄是想用火器圖紙來換取朕的兵馬,助你奪回應天。」
「不錯。」蕭若傲倒也承認得乾脆,「應天是在我手上失去的,我一定要把它奪回來。」
「話是沒錯,但……蕭兄憑什麼覺得朕會幫你,這可是幾十萬兵馬,火器圖紙雖然值錢,但還沒有值到這個程度。」
「沒有火器,就意味著處於下風,就算你有再多的兵馬,也贏不了北周。」
面對他尖銳的言語,齊帝倒也不生氣,徐聲道:「朕倒不這麼覺得,火器確實霸道,但還不至於讓朕束手無策,只是麻煩一些罷了。」
做為一個談判者,無論心裡多麼擔心,多麼渴望,都不能表面在臉上,不能讓對方猜到你的心思,在這一點上,齊帝做得很好。
蕭若傲眸光微閃,「那水船呢,齊帝也沒興趣嗎?」
齊帝神色一動,直起身子道:「什麼水船?」
「可以在潛藏在水中行駛的船,不被他人發現。」蕭若傲的話令齊帝起了極大的興趣,「你有?」
蕭若傲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道:「火器與水船,相信足以與齊帝合作了。」
齊帝身子後仰,緩緩靠在椅背上,深不見底的眸光下是飛速轉動的心思,蕭若傲說的這兩樣對他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可是合作……
「就算你不幫我,北周也會對付你,你我合作,有百利而無一害。」蕭若傲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
齊帝思忖片刻,徐徐道:「倒也不錯,不過……」他眸光一抬,涼聲道:「朕要先看一看水船。」
火器的威力,他已經很清楚了,唯獨這水船,竟然可以潛藏在水中不被人發現……實在令人好奇。」
「可以。」蕭若傲當即答應,「我將一艘船停在臨淄城外,齊帝隨時可過去一觀。」
「好,那就明日。」齊帝從來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當即就定下了日子。
在蕭若傲離去后,一道人影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正是血影,他望著關起來的交花朱門,沉聲道:「陛下真打算與他合作?」
齊帝取過擱在一旁的軟布,徐徐擦拭著太阿劍身,「你不願意?」
「這個姓蕭的心思太深,卑職擔心他會算計陛下。」
「朕知道。」齊帝望著映照在劍身上的自己,眸光幽幽地道:「所以才要答應,否則怎麼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你說是不是?」頓一頓,他道:「去準備一下,明日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