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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心有不甘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只可惜這一句詩,跟南宮離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他端著的酒杯,看著紅帳下的身著芍藥粉嫁衣的柳碧蕘,心有不甘的飲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為什麼會跟這個女人坐在這裡。


  二十幾年來,他第一次如此正面的審視著自己。今天所得的一切,都是他所想要的嗎?


  當太子,娶個自己並沒有感覺的女人,然後等著父皇百年的歸天,繼承大統。


  這聽起來似乎很不錯,大概是別人想要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自幼,母后就叫他爭,與自己的哥哥爭,與弟弟爭,再與大臣爭。


  但從沒有人來問過他,這些是不是他想要的。


  有的時候,他是羨慕南宮無憂的。因為他不會有這種煩惱,想要的東西他會儘力爭取,不想要的,他也能不屑一顧。


  他是幾個兄弟中活得最為瀟洒的。


  父皇雖然說他是最不成器的一個,但只有他知道,他這個傻弟弟才是聰明人。


  燭影重重,搖晃了一地清輝。


  南宮離放下酒杯,趔趄起身,向著柳碧蕘走去。他趕走喜娘,抓過喜秤,卻沒有挑開她的蓋頭。


  柳碧蕘心情很緊張,手心泛著微微的汗水。她握著帕子的,等著南宮離近一步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咽下乾澀的口水。


  啪!

  南宮離眸子里是毫不掩飾的厭惡,他終是剋制不住內心的心虛,將喜秤丟在地上,轉身離開。


  柳碧蕘一下慌了神,也顧不得規矩,忙站起來,去拉南宮離。


  南宮離對這個女人除了厭惡別無情緒。他甩開柳碧蕘的手,聲音沒有一絲情感,「夠了,做戲做到這個份上還不夠?」


  柳碧蕘手指微微一顫,卻依舊執著的拉住他的衣袂,「殿下,我沒有做戲,我是認真的。」


  「你的認真與我何干?」南宮離盯著那隻皓白的手,只感覺心臟被鈍刀,一下一下的割著。


  他不需要別人的情感,他要的人,也不可能會對他有情感。


  「殿下,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葉傾顏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啪!

  南宮離一巴掌甩在了柳碧蕘的臉上。「你不配說她的名字。」


  即使蓋著喜帕,柳碧蕘也南宮離的這一巴掌扇的腦袋發嗡,她踉蹌了地靠在床邊,喜帕順勢掉落在地。


  精緻的妝容早已布滿了淚痕,現在的柳碧蕘看起來的確楚楚可憐。


  南宮離卻對她的這份可憐無動於衷。


  柳碧蕘撫摸著被南宮離扇過的半邊臉,不甘心地看著他:「南宮離,你何必做出這個樣子。你難道以為你這樣對我,葉傾顏就會多看你一眼不成?」


  南宮離神色不明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道:「你真以為有皇后給你撐腰,本宮就沒有辦法對付你?」


  柳碧蕘喉嚨一緊,慘笑道:「哈哈哈,南宮離,不覺得你很可憐嗎?你日思夜想的人,此刻怕是在別的男人身下婉轉承歡呢,哈哈哈……只有你才將那個賤人當寶。」


  南宮離徹底被刺激到了,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如洪水猛獸一般咆哮而出。


  他兩大步走到柳碧蕘面前,「你最好注意下你的用詞。」


  「我說的有錯嗎,葉傾顏本來就是一個賤……」


  「啪!」


  南宮離又給了柳碧蕘一巴掌,他冷笑道:「你在本宮心裡連狗都不如,懂?本宮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去找王妃的麻煩,若是本宮知曉,你做了不該做的,即使皇后護你,本宮也要你死。」


  南宮離說罷,用力甩上門,離開了。


  日子選的不夠好,今夜註定沒有良辰美景。


  ……


  此時御花園正鬧得人仰馬翻。


  司徒墨緊繃著臉,神情嚴肅無比。


  一旁的南宮無憂亦是愁眉不展,但他還是開口安慰道:「皇叔你別擔心,皇嬸說不定一個人先回去了。」


  南宮無憂話剛說完,守著宮門的小太監就急匆匆的跑過來了,「回王爺,大統領說王妃並未出宮。」


  司徒墨神色徹底冷了下來,「你們繼續在御花園找,我去別的地方看看。」


  司徒墨沒走一會,便遇到了已經換過衣裳的南宮離。


  南宮離顯然也沒想到這個時候遇到司徒墨,他眼底閃過一絲落寞,語氣也有些冷淡,「皇叔。」


  司徒墨點點頭,見南宮離已經離開,想想,還是開口:「你看見王妃了嗎?」


  南宮離腳步一頓,聲音帶著一絲隱隱的急切,「王妃不見了?」


  「嗯。」司徒墨面色沉重,「本王跟皇上談完事之後,便找不到她了。」


  南宮離穩住心神,「我這叫人去找。」


  「嗯。」


  司徒墨這個時候自然不會跟南宮離客氣,只是望著他的眸子多了些深意,「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怎麼不在寢宮?」


  南宮離心下一沉,將頭偏到一邊,諷刺的勾了勾嘴角。「納個側妃算什麼好日子。」


  司徒墨嘴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似笑非笑。


  南宮離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將人安排好后,便邀請司徒墨一同前往御花園中的明月亭。


  明月亭附近種滿了菊花,風輕輕吹來,菊香便散滿了整個亭子。


  南宮離張了張口,最後將葉傾顏三個字咽到肚子里,道:「皇叔不必擔心,王妃聰慧過人,不會出什麼事的。」


  司徒墨低笑出聲,眼底有著淡淡的寵溺。「本王倒是不擔心她,只是怕她玩過頭,忘記了時辰。」


  南宮離想到葉傾顏那張生動明艷的臉,也跟著笑了起來,「嗯,王妃有時候是孩子氣了些。」


  司徒墨唇邊的笑容放大,「孩子氣也沒有什麼不好,本王願意寵著她。」


  南宮離附和的笑了笑,酸澀自心底悄然滑過。


  他羨艷地看著司徒墨,手用力的握了握。


  司徒墨感覺到今天的南宮離並不是十分的開心,他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皇上還跟本王說起你。」


  南宮離笑容微抿,看著司徒墨的眼神也嚴肅了幾分。「父皇說我什麼?」


  「他說你最近很累。身體也不好了。」


  南宮離眼底掠過一絲黯然,「讓父皇擔心了。」


  司徒墨輕輕點了點杯壁。「說說,你心裡對這個皇位究竟是怎麼想的?」


  南宮離神色一震,似是不認識司徒墨一般,「皇叔,慎言。」


  司徒墨卻淡淡一笑,「無妨,這是你父皇讓我問你的。」


  南宮離悄然鬆了一口氣,他璀璨如星的眸子平靜的望著前方被黑夜的籠罩的菊海,從小到大的記憶片段在腦海中走馬觀花。


  許久,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除了我,還有誰能坐那個位置?」


  司徒墨聞言一笑,握著酒杯的手指輕輕一松,順勢將酒送進口中,「你的確是最適合的那個人。」


  南宮離的確是最適合繼承皇位的一個,卻少了那麼些野心。


  司徒墨拍了拍他的肩,看見不遠處的身影,深邃的眸染上難得的溫柔,「在其位謀其政,好好做。」


  南宮離點點頭,也看到了那個向著他們走過來的身影。


  他眸子黯了黯,自顧自地倒了杯酒,仰起脖子喝得一滴不剩。


  葉傾顏笑意盈盈的走到司徒墨身邊,怪異地看了眼獨自喝悶酒的南宮離。


  司徒墨不動聲色的將葉傾顏拉進懷裡,低聲斥責,「不是讓你在御花園中等著我,你又跑去哪了?」


  葉傾顏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剛在御花園恰好碰到了華裳,就是那個東恆皇商。我跟她聊得十分投機,所以去她那坐了會。抱歉啦,下次我一定不這樣了。」


  司徒墨無奈地颳了下她的鼻子。「以後還是不能讓暗衛離開你。」


  「啊,那我豈不是連點自由都沒有了?」葉傾顏苦哈哈的皺著眉,忙舉起手保證,「以後我若是去別的地方,一定事先打報告。」


  司徒墨沉著聲音,一臉不贊同。「如果突髮狀況,你怎麼打報告?」


  葉傾顏太能折騰了,他還是得安排幾個人跟著她才安心。


  葉傾顏連忙抱住司徒墨的袖子,眨巴著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那我一定會找人通知你的,今天的事情下不為例。」


  司徒墨的原則對葉傾顏等於形同虛設,眼下她一撒嬌,他就只能繳械投降了。


  葉傾顏見司徒墨神態鬆緩,得意的揚起了嘴角。


  站在一旁被二人冷落的南宮離,見他們越靠越近,終是低聲咳嗽一聲。


  葉傾顏頭一轉,這才注意到南宮離。她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太子殿下,您還在這呢?」


  葉傾顏真的挺同情南宮離的,納個側妃都被算計。


  南宮離苦笑,略帶酸意地道:「嗯,打擾二位了。」


  葉傾顏忙搖頭,抱歉道:「今天真的是給您添麻煩了。」


  南宮離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不麻煩,舉手之勞而已,既然王妃無事那本宮也不打擾二位了。對了,現在天色已晚,二位不妨在宮中留宿一晚?」


  葉傾顏燦爛一笑,「不用了,家裡的孩子離不開人,再說現在也還沒到宮禁的時間。」


  南宮離聞言也不多說什麼,看著他們離開,疲累的閉上了眸子。


  ……


  直至出了宮門,司徒墨才鬆開葉傾顏的手,懶洋洋的語氣帶這些威脅,「說吧,今晚都去幹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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