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生辰
時間飛逝,不日後,一個驚天消息響徹的北月。
南昭的太子越獄了。
而始作俑者正在陪葉凌天下著棋,一飲一啄之間,已是運籌帷幄。
葉凌天看著滿盤皆輸的局面,最後雙手一攤,頗為感慨地看著雲浮生道:「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這棋力比我強。」
雲浮生微微一笑,一副溫和謙雅的樣子,「過獎了,只是有些小聰明罷了。」
「年輕人有這份沉穩的心性已經很難得了。」
葉凌天看雲浮生是越看越滿意,心底更是遺憾不已,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差點就是自家女婿了,可最後怎麼就不是自家的女婿呢。
會下棋,會說話,長的不錯,人還有禮貌。
葉傾顏那個丫頭看來是沒有什麼福氣的了。
雲浮生自謙的搖頭,將凌亂的棋子收回棋盒中,略微抿了抿嘴角。
葉凌天看著這個年輕人,又有些不太甘心,「賢侄,雖然老夫也知道接下來的話有些唐突,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問你,你跟小女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葉凌天問完,又覺得自己是在說廢話。
自家的女兒已經被司徒墨那個小混蛋污了清白,他怎麼讓雲浮生來背這個鍋。
雲浮生眼中掠過一絲淡淡的失望,低著頭,緊緊捏住了黑色的棋子,「一切看縣主的意思。」
他這麼說,葉凌天怎麼會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半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造化弄人。
葉凌天僵硬地安慰道:「那丫頭是個沒福氣的,不過你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想要找什麼女孩都可以。」
雲浮生輕笑了下,沒有回答。
就算世間還有更好的女子那有怎麼樣,那些人都不是她,她葉傾顏,只有一個。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低迷,雲浮生才重新抬起了眸子,帶著些許笑意道:「縣主近日恢復的怎麼樣?」
「能吃些東西了,就是瘦了不少,才剛養胖起來,現在肉又掉下去了。」
葉凌天緊皺的眉頭可以夾死蒼蠅了。
「葯老說,好好補的話,應該可以補回來了些。」雲浮生現在也是格外擔心葉傾顏的身體。
若是旁人被這麼折騰一通,怕是早就沒命了,也虧得葉傾顏有些底子在可以慢慢的磋磨。
葉凌天擺擺寬大的廣袖,也沒興緻在下棋,直徑站起來,看著遠方的景色,「她說想去別苑住段時間,我想著,等過幾天天氣稍稍暖和些再將人接過去。」
雲浮生贊同的點點頭,「別苑的環境清幽,的確是個修養之地,而且那地離我辦事的地方不遠,有什麼事也能照應著。」
「還是你心細。」葉凌天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早點找個稱心的人。」
雲浮生面色罕見的紅了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二人又聊了些雜事,葉凌天才把人打發走了。
雲浮生看了看天色,想著葉傾顏這個時候應該午睡醒了,便走了過去。
葉傾顏正在看著野史雜記,見到雲浮生進來的時候,雙眼跟探照燈似的,閃閃發光。她露出兩顆精緻的小虎牙,嘿嘿一笑,「雲浮生,你來了?」
雲浮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接過葉傾顏的手上的書,翻了幾頁,道:「心情不錯?」
「嗯,外面的天氣好像很不錯。」
葉傾顏現在在床上都快要長草了,她就感覺自從來到蘇南后,一大半的時間都是躺在床上度過的。
雖然睡覺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很愜意,但是天天如此,她的精神都快枯萎了。
「等開春暖了,我再帶你出去。」
雲浮生看破葉傾顏心底的小心思,伸手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葉傾顏暈乎乎的下意識把他的手擋開,抱怨道:「怎麼都喜歡摸我的頭,我都兩天沒洗頭了。」
「……」
雲浮生神色一黯,除了自己,還有人會摸她的頭?
想到那個男人,他的臉色又沉了些。
葉傾顏不知道雲浮生想什麼,還以為他真的嫌棄自己,當即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還順勢推了推他的腰,「哎,也不要那麼嫌棄吧,雖然我兩天沒有洗頭,但是我頭髮不油啊,真的很清爽的。你看這飄逸的頭髮都可以直接代言洗髮水了。」
雲浮生失聲輕笑,不理會她的胡言亂語,雙手放在腿上,正襟危坐地看著她。「今天想聽什麼故事。」
葉傾顏聽到雲浮生要講故事,一下就沒了精氣神,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你又要開始催眠我了嗎?」
「難道我講的不好?」司徒墨反問,目光有些猶豫。
他記得屋子裡的幾個小丫頭都挺喜歡他將故事的啊。連帶著葉傾顏都跟著聽得津津有味的。
「不是,就是太好了所以人才忍不住想睡覺啊。」
雲浮生的聲音本就清越,到講故事的時候,可以放緩的聲線又暖又緩,就像是一條暖洋洋的羽被,輕而易舉便能把人給催眠了。
雲浮生沒理會他的打趣,沉思了一會,「講個書生的故事吧。」
「書生和狐狸精還是鬼怪?」葉傾顏順口接了下去,她最近看的話本都是寫書生和妖怪,書生為了求娶貴女拋棄寒門妻,書生高中狀元拋棄妻子。
各種版本來來回回的倒,聽得她都膩了。
雲浮生微微一愣,「看來你聽過了。」
葉傾顏不想打擾他的雅興,停住打呵欠的動作,喝了口水,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了些。她扯了扯嘴角,「你說。」
雲浮生沉吟了一會,好聽的聲音自口中緩緩而出。
「從前有一個書生,他進京趕考,到了京都之後身上的銀子也花的差不多了……」
書生為了節約銀子,便找到了一條無人的空巷子住了下來。這個巷子原本很熱鬧因為瘟疫人全部沒了。
長年累月下來,這個地方便成了孤魂野鬼的棲息地。
有一日的,書生與同考去花樓喝了些酒,回來的時候,一時情熱便用手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葉傾顏微微一怔,暗看了雲浮生一眼,沒想到這還是一個帶著顏色的故事。
不可描述的事,嘿嘿嘿……
雲浮生一本正經,不動聲色地看著葉傾顏,繼續道:「這個時候,一個女鬼飄了進來,她生前從未與人親近過,看見書生這般便羞的直接跑掉了。過了一天,那女鬼又來了……」
女鬼想著,自己被男子污了眼,清白沒了,便想讓他負責。
日復一日……
紅袖添香,書生的枯寂的日子過得也不算難捱。
書生與女鬼數日相處,也產生了一些情愫。只不過人鬼殊途,最後書生還是看上了一個京官的女兒……
葉傾顏聽到這裡,心裡微微一哽,「那,書生是不是將那女鬼拋棄了?然後跟京官的女兒雙宿雙飛?」
雲浮生見她激動,緩緩搖頭,「可惜那京官因為出賣考題,被書生髮現,書生為了自己的錦繡前程,將這件事告訴了當今聖上,京官一家險些被滿門抄斬。」
「我去,劇情沒想到還有那麼跌宕起伏。」葉傾顏撇了撇嘴,「這個書生也是夠渣了。」
雲浮生但笑不語。
「那書生到底是喜歡女鬼還是那個小姐?」葉傾顏又有些不甘,沒等到雲浮生回話,又微微的嘆了一聲,「想來,不管是女鬼還是那小姐都比不上那錦繡前程吧。最後他成大官了嗎?」
雲浮生緊盯了葉傾顏幾秒,「最後,書生辭官還鄉了。」
「……」
靠,什麼破爛故事,竟然這個結局,簡直有毒。
葉傾顏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臉色難看的緊。
雲浮生看著她的樣子,端起茶杯抿了口。
其實這個故事他並沒有說完。
故事的結局是書生髮現了自己的心意,為了女鬼,甘願辭官,直接回到了女鬼的故鄉,最後找到了她。
不過故事終究是故事,人生不會那麼完美。
葉傾顏皺了皺眉,「下次,不要講這樣的故事了。」
「那你想聽什麼?」雲浮生一貫好脾氣。
葉傾顏聽著窗外的風聲,語氣頓了頓,「我給你將一個聖誕老公公的故事吧。」
「好。」
「從前有一個聖誕老公公,每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他便會騎著馴鹿駕著車從天上下來……」
葉傾顏說完之後,朝著雲浮生眨了眨眼,「我這個故事是不是好聽多了?」
雲浮生頷首,半晌才輕聲開口,「可惜現在要等到十二月得將近一年了。」
葉傾顏看著他清俊的面容,打趣道:「難道你也想學聖誕老公公把禮物塞到我的襪子里?」
雲浮生很認真的思索了下,「襪子是不是有些臟?」
「……」
葉傾顏很想高聲反駁,她的腳不臟好么,她天天洗腳!襪子也是乾乾淨淨的……
雲浮生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丫頭,今天是我的生辰。」
「啊?」
葉傾顏一怔,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雲浮生說了什麼,當即眼睛撐的更加大了。
雲浮生雙手環胸,閉上眼睛,露出長長的睫毛,聲音略顯哀怨,「突然想吃長壽麵。」
葉傾顏還是第一次見到雲浮生撒嬌的模樣,她試著動了動,半晌,嘆氣道:「我現在沒有辦法給你做面。我讓靈犀給你做吧。」
雲浮生搖搖頭,張開眸子,恢復正經的樣子,看著她挺翹的鼻子,忍住蠢蠢欲動的手指。「那,先欠著,等下次,一併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