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姐姐，對不起
出了府邸，就是寬闊的主街道。
街上人來人往，人們即使路過城主府也不敢多做停留，也不敢高聲喧嘩，待到另一條街才開始真正的熱鬧。
街頭賣藝的，擺攤吆喝的，吃飯喝酒的，處處人聲鼎沸。
“想去哪兒？”楚意問洛飛。
洛飛從出府之後就有些悶悶不樂了，聽到楚意的聲音不禁抬起頭來，看著楚意毫無防備的樣子，心生愧疚，低聲道：“姐姐，我們回去吧，不逛街了。”
“擔心你父親責怪嗎，放心吧，我沒跟他說是你提議的。”楚意說道。
轉過一條街，路過一算命的攤子，寫著“鐵口直斷”的旗幟迎風搖擺，攤子後麵坐著一個兩鬢斑白的老頭。
老頭穿著普通，精神狀態非常好，歲月雖然在他臉上走了幾圈，卻沒有留下多少痕跡。
他看了楚意一眼，緩聲而有力的道:“這位姑娘請留步。”
楚意見四下就她離得比較近，疑惑地停下，“我？”
老頭點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看姑娘印堂發黑，不日將有血光之災。”
楚意一哂，“我現在站在這裏就是最可怕的災難，還有什麽好懼怕的。”
老頭問道:“姑娘近日是否感覺心力疲憊，神情倦怠？”
楚意靜靜地看他表演。
老頭從案板下拿出一個小瓷瓶，往前一推，“這是老夫的獨家秘方，采用幾十種奇藥煉製而成，可解百毒，隻需要一百金幣。”
“你的意思是我中毒了？”楚意淡淡的問道。
“正是”
楚意頭也不抬的指了指迎風飄揚的招牌，“你不是算命的嗎？”
“老朽拮據之時也賣賣丹藥。”老頭解釋道。
“我沒錢。”楚意陳述事實。
老頭的目光在楚意和侍衛之間掃了幾個來回，顯然不信這話。“你不可能沒錢。”
“我當真中毒了？”楚意問道，那語氣像是在問‘你今天吃飯了沒有’。
“老朽一把年紀了，何苦騙你一個小姑娘，你真的中毒了。”老頭露出真摯的小眼神。
楚意轉身向侍衛伸手，“我中毒了，借我一百金幣。”
“此人一看就是江湖騙子，小姐莫要上當。”侍衛提醒道。
“你想我死，對嗎？”楚意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他，輕描淡寫的丟出一個悶雷。
這話根本是無稽之談，她哪裏是信了老頭的話，不過是尋個借口而已。
即便明白這理，侍衛也不敢造次，嚇得單膝跪地:“屬下不敢。”隨後恭恭敬敬的遞上自己的錢袋。
錢袋裏隻有十幾個銀幣。
楚意取出一個放桌上，老頭搖頭道:“一百金幣一粒解毒丹。”
“我不要你的解毒丹，你不是立攤算命嗎，我要算命。”楚意道。
“……”老頭奇異的地看了她一眼，從攤子下方取出筆墨紙硯。
“……”侍衛覺得自己腦瓜疼，明日告假吧，這小姐他伺候不好。
楚意提著筆，不知該寫什麽字，想著人想著事，最後寫了一個‘嫁’字。
老頭被歪七扭八的字跡驚呆了，“你這字，當真是別具一格。”
楚意也知道自己寫的字看不下去，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打小不是用毛筆寫字的。問道:“何解？”
老頭一本正經地道:“所謂別具一格可解為清新脫俗，瀟灑不羈，自由奔放……”
“我是說這字。”楚意道。
老頭裝模作樣地沉思片刻，轉而道:“女字隔的遠，姑娘心中有個家，卻不是這個嫁中的家，姑娘你聽老朽一句勸，買顆解毒丹吧，你當真中毒了。”
“毒性怎麽樣？”
“劇毒。”
楚意點點頭，回道：“挺好。”
“？？？”老頭驚詫，這麽有想法的女子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楚意離去，老頭見她走遠了，輕歎一聲。隨即取下鐵口直斷的招牌換上了妙手回春四字，揚聲喊起來。
“賣丹藥了，美容養顏丹，吃一粒容光煥發，吃來兩粒神采奕奕，吃十粒返老還童。”
楚意腳下一滑。
又走了一段路，人群中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跟在暗處，盯著楚意道:“什麽時候動手？”
另一個道:“再等一下，我們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人劫走。”
前一個人道:“大街上這麽多人還不是眾目睽睽嗎。”
“也對。”
兩人對視一眼，正要動手，卻見前方突然一片騷動，一匹脫韁之馬狂奔而來，人群混亂之中，已經有人先一步把目標劫走了。
洛飛神色慌張地看著街上混亂的人，一下子跌坐到地上，喃喃道：“姐姐，對不起。”
楚意在混亂中被劫持，那蒙麵人將她帶到城外樹林，往地上一扔，居高臨下的問她，“你就是洛雪瑩？”
從聲音判斷這人還是個小年輕，最多不過二十歲。
“不是。”楚意掃了一眼自己所處的位置，慢慢站起來說道。
蒙麵少年冷笑，“我親眼看見你從洛府出來的，你就是即將出嫁的洛家小姐，休想蒙騙於我。”
“所以，你帶我來這裏是想做什麽？”楚意問道。
“殺了你。”少年的語調裏聽不出一點殺意，甚至一點不滿或者厭惡都沒有，也不似慣於殺人的那種冰冷，反而有一種‘勞駕，借過’的感覺。
實在令人搞不懂他為什麽要殺人。
但是他手裏的凶器和冷靜的眼神又證明了他的目的的確在此。
楚意一臉平靜，聲音清泠如春風穿過竹林，“前幾日我的確恨不得死了，現在對於生死也沒有所謂，不過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你殺死，總覺得心有不甘。”
“這可由不得你。”蒙麵少年抬起手中的長劍，起勢要殺來，鋒利的長劍在陽光下折射出寒芒。
這還是個實戰派，說打就打。
楚意退開一步，喝道:“等一下！”
“臨死之前你還有何遺言要說？”少年又收了攻勢。
楚意道:“單憑我是洛家要出嫁的小姐就要殺我，你也太隨便了，你總得告訴我為什麽要殺我吧，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我也是醉了。”
“無可奉告。”
蒙麵少年說了四個字，再次舉劍殺來。
楚意學過拳腳，避開長劍，抬腳就踢人肚子。蒙麵少年手勢一轉，改刺為斬，楚意反應也不慢，連忙收腿，同時向側麵一撲，就地一滾，借著旁邊的樹木躲開攻擊。
蒙麵少年冷笑，就勢回首一揮。
兩人的距離有五米之遙，根本不可能砍到她，楚意是這麽想的。
可是這個世界的演變規則並不一樣，隻見那大腿粗的樹幹竟然讓劍氣活生生給削斷了。
楚意駭然，大罵道:“你大爺的。”
這一劍這麽強橫，如果剛剛她收腿不及時，腿一定被斬斷成兩截，一截在身上，一截埋土裏。
經過一瞬間的判斷，楚意已經得出明顯的結論:打不過。
楚意與人打架是有原則的，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不要死扛！
於是她腳下生風，拔腿就跑。
蒙麵少年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痛快打一架的準備，哪曾想對方打也不打，耍出三兩下拳腳功夫以後拔腿便跑。
他哪裏可能任由楚意逃走，輕而易舉地就追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