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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

  話落不久,嚴煜緩緩頓住了手中的動作,挺直了背脊,淡淡地掃視了我一眼。


  我提在嗓子眼的心還沒能落下,他便似笑非笑地說。


  「蘇南,想拖延時間,是嗎?」


  「沒有。」


  我儘可能把聲音放低,試圖掩飾住其中的恐懼。然,只是簡簡單單地兩個字,我說得都有些含糊不清。


  「你不用太緊張,至少現在我不會讓你那麼痛快的死,我有的是時間陪你慢慢磨。蘇敘曾受過的傷,你要用雙倍補償。」


  他這麼說,我也相信他真的會這麼做。


  雖然我感覺不到什麼疼痛,但頸處流出的血不是假的。其實他割得不是那麼深,並非因為手軟,只是怕力道太重,我死的快。


  片刻,他繞到我的身後,鬆開了我的雙手,只是我還沒能輕鬆幾秒,他就將我的手又捆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隨即他就半蹲在了我身前,盡量與我視線齊平。


  「很好奇蘇敘為什麼會跳下去是不是?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我點頭,咬牙回。


  「是,我不知道。」


  聽到否定的答案,嚴煜眯緊了眸,盯著我看了好一陣子,眼神一變又變,確定我不是說謊,怔了怔,但很快,他又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聲,單手摸著下巴,不屑道。


  「呵,真是辛苦周哥了,費盡心思保護你,做了那麼一次好人,還捨不得告訴你。」


  我沒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周奕琛保護我?剛動了動唇,他就繼續道。


  「那天晚上,我的確在,我也比你更先見到了蘇敘,我讓他走,讓他離開這裡,讓他不要管你——」


  嚴煜的聲音越壓越低,似乎在極力地剋制些什麼。他眸光微閃,一點點回憶著蘇敘死的那一晚。靜默了許久,他稍稍抬高了下巴,語氣中滿是苦澀。


  「我和他認識了那麼久,他第一次也是唯一次不聽我的勸告。為的不過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著。我這麼拉他、勸他,他都不聽。蘇南,你究竟哪裡值得他這樣做,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他眼底的那抹悲痛很快轉為了深刻的恨意,「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如期赴約,蘇敘壓根不用死!該跳下去的是你!是你蘇南!」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去天台?你們不是說好在那裡見面的嗎?你說過的話,答應的事,為什麼不做到!」


  他這麼一吼,我整個人都是一愣,慢慢消化下他說的這些話,我背脊不禁爬上了一陣惡寒,手心亦冒出了一片冷汗。


  我努力地回想著那晚的每一個細節,蘇敘在我上去前,不斷地用簡訊催促我快一點,現在想來,那些簡訊應該不是蘇敘發的。嚴煜說他比我更先看見了蘇敘,原來監控錄下蘇敘那些怪異的姿勢,是在與嚴煜拉扯。


  我為什麼沒能赴約?因為周奕琛突然出現把我攔住了,他強制性將我帶出了清吧,出去不久,蘇敘就墜樓了。


  想到這裡,我喉嚨一緊,不可置信地看著嚴煜,問。


  「你的意思是,如果蘇敘不死,我就要死對不對?」


  我這麼問,並不是被嚴煜的三言兩語所動搖。只是我親身經歷,那晚的確有太多我猜不透的地方。周奕琛的出現也不可能只是個巧合,我太了解周奕琛這個人,他不會做浪得時間且沒有意義的事兒。


  「可我不懂,是誰……」


  我唯一確定並堅信的就是我愛了十幾年的人,不會是那個雙手沾滿血的惡魔,若不是他,那便是……


  「蘇南,裝傻是嗎?你是真不懂,還是不願意懂?你自己說說,周奕琛那麼捨不得你,為什麼還是和你分開了?」


  「我早就說過,你們的事,不要牽扯到別人!」


  「我不僅恨你!更恨周家的每一個人!你查過監控,你看得清清楚楚,蘇敘死前見到了誰,你不知道?」


  嚴煜冰冷的聲音直擊我內心深處,我眼眶發瑟,終於明白了周奕琛之前對我說的那句話。他說他誰都不想在乎,只要我活著。


  我搖了搖頭,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就是到了這個時候,我心底還不斷地找著借口。我都不知道自己那麼執著,究竟是為了什麼。說到底,我還是自私的,我就是那麼怕,我怕我和周奕琛之間只有永遠抹不掉的恨。


  「是許桃,他最後見到的人是許桃……許桃和我哥沒有任何恩怨的,她不可能……我哥也不會聽她的話……」


  「各為其主罷了,那賤人是誰養的,你不清楚?」


  他說了那麼多,無非是想告訴我,就是因為我不願鬆手放開周奕琛,才會釀成這場悲劇。可事實我什麼都沒有做,被瞞得最深的那個就是我。但我這麼說,嚴煜會信嗎?他不會,就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早就看出了破綻,卻始終不願相信,那麼長的時間,我只是活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謊言之中。


  「許桃能有什麼?她靠得是什麼?沒有周家,她大抵該在孤兒院長大,哦,不對,她說不定已經餓死在街頭了。」


  嚴煜字字句句都在咄咄相逼,這全是我期待的真相,可當它真正解開的那一刻,我心裡只有恐懼。就好像嚴煜扒開的是我的心臟,一點點撕裂,露出鮮血淋淋的肉。


  「周連瑞那隻老狐狸誰都不會放過的,蘇南,你別小看了他,你以為蘇敘替你死了一次,自己真能安穩下半輩子了?不可能!」


  「現在你肚子里還敢懷著周奕琛的種?養的不錯吧,快生了吧?生下來之後呢?周連瑞一直盯著你,他只要知道孩子是周家的骨肉,你說他會怎麼做?」


  嚴煜嘴角隱隱一抽,死死地盯著我的肚皮,還伸手摸了摸,我想躲,但沒有任何餘地躲開,只能看著他的手掌一遍遍撫摸著我的肚子。


  「反正你也活不久了,不如我都告訴你吧?就當是買蘇敘一個人情,這樣我們在地下相見,也不至於那麼尷尬。」


  話落,他換了個姿勢,整個身子向我傾斜,雙手不著跡地就撫上了我的頸。他手掌的溫度極低,和他這個人一樣,觸在我的肌膚之上,使得我再多想說的話均堵在了嗓子眼裡。那感覺,就像我再多說一句話,他就能生生地掐死我一般。


  「周奕琛早就知道你去不會輕易脫身,他為了讓你活命,把蘇敘當成了一枚廢子!他明明有餘地阻攔,可他沒有……你很好奇許桃對蘇敘說了什麼吧?我也是那麼好奇,所以我只能忍,一直忍著,忍到蘇敘活生生的一個人變成了一塊墓碑。我也曾安慰自己,這是他選擇的,我都答應他放任他那麼一回。但他離開了,我還是後悔了。」


  頓了頓,他漸漸地收緊了指間的力道,窒息感瞬時而來,我咬緊了牙關,不自覺地揚起了下巴。


  「蘇南,許桃說,如果他今晚跳下去,興許周連瑞會放過你。她說,周連瑞也不那麼想把你逼上絕路,只是想讓你體會一下失去最重要的人究竟是怎麼的感覺。說白了,死總是那麼簡單,活著才能慢慢折磨不是嗎?比起身上總會癒合的傷疤,心裡的傷,才是無法輕易忘記的。」


  「只可惜,蘇敘的死好像對你沒什麼影響,你從前怎麼過,現在依舊可以怎麼過。你甚至一步步吃下整個蘇氏久泰,沒有周奕琛,你還有梁毓言,你利用所有人,只為了自己。」


  明明他眼底滿是痛楚,可說出的話卻無比平靜,不痛不癢,就像在敘述一件與他毫無關係的事情一般。


  「我跟著你那麼久,每天看你和梁毓言笑著分別,你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我覺得你的笑容才是最大的諷刺。你踩在親人的屍骨之上,爬到今天的位置,午夜夢回,你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嗎?」


  我努力地調整著呼吸,艱難地從齒縫中迸出了幾個音節。


  「是你住在楊語的公寓?」


  原來我聽到的那些動靜,壓根不是來自於自己的幻覺,是真真切切發生的。有人在跟蹤我,也是事實。我突然覺得十分可笑,他廢了那麼大的精力,只是為了看我究竟有沒有為蘇敘難過。是不是我必須以淚洗面,才對得起蘇敘的死?如果是一年前,我大概會這麼做,但凡一點小事都能然我消沉很久,可現在不同了。活著的人永遠是最累的,只是生活那麼難,我都不可以倒下,更何況我有了孩子。


  嚴煜下狠了力道,我垂著眸,能看清他手背上的青筋。就這麼一瞬間,我有種任人宰割的無力感。


  「嚴煜,你不要太卑鄙……」


  隨著他的力道加重,我腦袋也處於了缺氧的狀態,意識跟著漸漸模糊。我咬緊了下唇,在快放棄掙扎的時候,我肚子里的孩子毫無徵兆地動了動。


  我吃力地抬起眼皮,定定地望著他晦暗如深的雙眸,一字一頓道。


  「鬆手——」


  嚴煜冷笑了一聲,依舊保持著一個動作。


  我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卻忍不住笑了。不用照鏡子,我都能想象到我這抹笑容有多牽強,大約比哭還難看。


  「說這麼多,你不過是想減輕一些罪惡感罷了!你真那麼恨,恨到不惜殺人,不惜雙手沾滿鮮血。你大可以在蘇敘死的那一刻和我同歸於盡!別說的那麼深明大義!你知道蘇敘的性子,也知道你用點手段可以把他拖出那家清吧!就像周奕琛對我那樣!可你也沒有!別說你是因為太愛他放任他!嚴煜,你說那麼多不就怪我怕死嗎?你不怕?你敢發誓你真的一點兒也不怕死?你也害怕周家的勢力,因為你也有家人!」


  我盡量咬字清晰地說出每一個音節,深怕嚴煜聽不清,我還提高了嗓音。


  「既然你怕,又有什麼資格諷刺我?說到底,我們沒什麼區別!」


  空曠的地下室內,回蕩著我沙啞的聲音,我自己聽到都是一愣。


  「別拿蘇敘說事,這個世界上,誰能拍著胸脯發誓自己只會為別人而活?」


  話音落下,嚴煜瞬時鬆開了手,他看著我,往後踉蹌了數步,他好像反駁了那麼一句,但我完全沒有聽清,只顧著大力地呼吸新鮮空氣,劇烈地咳了好久。嗓子又干又澀,就像卡了根刺般。


  等稍稍緩和下來,我吞了吞口水,說。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梁毓言看不到我,肯定會來找我,嚴煜,你以為你這樣對我,你就能報仇了?你這是斷了自己的後路!」


  我這麼說,不僅是想嚇嚇他,也是為了安慰自己。我才發現我竟那麼惜命,痛苦的活著和死,我還是會選擇活著。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句話刺激到了嚴煜,他瘋了一樣地踢翻了所有除了我坐的這張木椅,一陣陣悶響過後,他捧著小腹,笑得幾乎前仰后翻,那感覺,彷佛我說出了多麼可笑的話。


  「梁毓言?你說梁毓言會找你?哈。」


  等他笑夠以後,又靠近了我,在這之前,他從沙發中摸出了一個小包裹,上面有兩條長長的線,他抿著唇,將小包裹系在了我身上,系的很緊,還是貼近我肚子的位置。


  折騰好之後,他還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表情是我形容不出的陰森。隨即朝我掌心塞了一部手機,並滑亮了屏幕。


  「好了,蘇南,我不想和你廢話了。你也別說那麼多有的沒的,想刺激我啊?沒用的,就今天,我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我看你也挺精神,至少比我想象中好太多。」


  別說是他,我都佩服自己像一隻打不死的小強。怕成這樣,還能和他說這麼多話,我都不明白自己從哪兒來的力氣。


  大約是因為孩子吧。


  為母則剛大抵如此。


  「你,把周奕琛叫來,周連瑞能心狠手辣到這種程度,我幫你,就當你是蘇敘唯一的妹妹,你死之前,我給你找一個墊背,黃泉路上,你也不會孤單。」


  「順帶還可以替你父親和你哥報仇,多好。這樣想想,周連瑞也算賺了,一個兒子換兩條人命,值。」


  他這話當真是給我澆一盆涼水。不僅僅是蘇敘,還有蘇賢明,他們都是被周連瑞逼死的。可聽這些,我沒有想象中驚訝,可能是麻木了吧。


  見我沉默不語,嚴煜又道。


  「蘇南,你該感謝我,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


  我緊緊地攥著手機,一個簡單的撥號動作,我醞釀了好久也沒行動。雖然不是那麼想承認,我確確實實是在乎周奕琛的,讓他白白過來送死,我也做不到。就算我恨,我都無法恨到周奕琛頭上。


  愛情有的時候真是可怕,讓人迷了心智。


  「給你一分鐘,打電話。否則我先挖出你的孩子,讓他先給你們探探路。」


  嚴煜緊盯著我,再次揚了揚手中的匕首。


  我的心一沉,不自覺地看向了自己隆起的肚子,動了動手指,直到手機屏幕漆黑一片,我還是按不下去。


  說到底,我也是害怕打出這個電話,我怕沒人接聽,又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覆。


  滾了滾喉嚨,我嘴角爬上了一絲苦澀。


  「嚴煜,周奕琛不會來的。你可能不知道,早在你跟蹤我之前,他已經和我說的清清楚楚,現在,我們只是互不相干的人。退一萬步,他真的關心我,你也沒機會把我弄到這裡。」


  嚴煜直接無視了我的話,「他會不會來,也不是你說了算。」旋即他揚起手臂,扯掉了方才系在我身上的小包裹的袋子,裡面是一個長方形的計時器,上面顯示的時間還挺長,沒了任何遮擋,我能清晰地聽見滴答滴答的聲音。


  我眸光一緊,不確定地問。


  「這是……」


  一句話還未是完整,嚴煜就先一步回道。


  「沒錯,就是炸彈。」


  他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個鑰匙扣大小的遙控器,說。


  「現在就打電話,不然我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按下去了。」


  我呼吸一滯,耳邊再次傳來嚴煜冰冷的聲音。


  「蘇南,你可曾感受過粉身碎骨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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