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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最好的證明

  我問了周奕琛那麼多,他沒有回答半個字,憋了半天,說出的卻是這個。


  他這麼一提,我才想起來,他的確說過這麼一句話。


  我還挺好奇的,當年他這麼害怕我知道真相,不惜傷害我、拋棄我,現在他又為什麼能說出這種話?

  因為我全都知道了,並沒有太過激的反應,所以他認為我不在乎?


  比起他隱瞞我的那些,我更生氣的,是他從始至終,不曾對我說過一句實話,我反反覆復地問過那麼多次,給了我自己,給了他,也給了我們感情那麼多次機會。


  周奕琛從來沒珍惜過。


  「不用了,我們回不去了。你當我真傻,會一直停在原地等你?周奕琛,沒人規定誰一定要等著誰,再者說實話,你也沒那麼難忘記。」


  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永遠不在,熬過了那段日子,他再來,我也不需要了。


  話音落下,我聽見了一聲低笑聲,很輕,但由著周遭十分安靜,我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我不懂他這個笑具體是什麼意思,說諷刺吧,也不像,更像是自嘲。


  我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離開,申文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蘇小姐,你到公寓了嗎?周總醒了沒?你一定記得讓他吃藥,明天還有一場很重要的會議,他必須到場。我知道你也很為難,但能不能請你陪周總一個晚上?明早我會去接周總。」


  我就是這麼不想管周奕琛,可答應了申文的事,我還是得做。她前後幫了我不少,算是當做還她一個人情吧。


  「我知道了。」


  掐斷電話,我側過頭看周奕琛,不偏不倚地就對上了他的雙眼,他定定地望著我,眼底倒看不出什麼波瀾,清清冷冷一片,數秒后,他動了動唇,伸出了一隻手。


  「我想喝水。」


  他聲音異常沙啞,低沉得嚇人。可能是生病的關係,我感覺他的稜角都柔和了那麼幾分,加之頭髮亂糟糟的,看起來竟然有點可憐。


  我蹙了蹙眉,回,「等著。」隨即迅速地收回了視線,並退後了幾步,退出了房間。大灰狼就是大灰狼,我不能對他起任何惻隱之心。


  我找遍了整個公寓,都沒找到燒水壺,杯子也只有酒杯,打開冰箱,裡面清一色全是酒。猶豫了片刻,我只能下樓買。


  順便也買了些熟食上來,想著周奕琛病怏怏的模樣,大抵也吃不下東西,我就只買了一份。


  大約是天色也黑下來的關係,整個公寓顯得更加陰森了,我摸著黑打開了客廳的燈,把買來的食物擺在茶几上,剛吃到七分飽,眼前就被一個影子擋住,我手莫名一抖,筷子險些掉到地毯上。


  我抬頭,看見周奕琛沉著臉站在離我兩步左右的位置,薄唇抿得很緊,只看著我,也不說話。


  「你走路沒聲音的?」


  我小聲抱怨了一句,就繼續吃,筷子剛夾上雞腿,手腕就被他緊緊地扣住了,緊接著,我旁邊的沙發陷進去一塊,他與我並肩而坐,盯著雞腿,陰惻惻地說。


  「蘇南,你有沒有良心?水呢?我要喝水你沒聽見?一個人在這裡吃獨食?」


  他手心的溫度極高,握著我,我覺得十分不自在,但我又不敢太用力掙扎,畢竟這飯里僅有這麼一隻雞腿,掉地上了,算誰的?


  我剛想反駁,他又低聲呢喃了一句。


  「我還以為你走了——」


  他此刻離我很近,聲音不輕不重地落入我耳中,我心頭微微一酸,還是軟下了語氣。


  「我看你困得睜不開眼,想讓你休息一會兒,你先鬆手,我給你倒水。」


  我盡量心平氣和地與他說話,總之過了今晚,我們河水不犯井水。


  僵持了數秒,周奕琛才鬆開我,整個人都窩進了沙發里,雙腿一疊,架在了茶几邊沿,閉著眼,「給你三十秒。」


  我冷笑了一聲,周奕琛這人就是這樣,帥不過三秒,虧得我方才還覺得他挺慘。看了眼吃快吃完的飯,我磨蹭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站起了身,等我倒了水再折回客廳,飯里的雞腿只剩骨頭渣了,再看周奕琛,他就和沒事人一樣,我走前什麼姿勢,現在仍是什麼姿勢。


  只可惜他嘴角的油漬出賣了他,再者這個公寓也只有我們兩個人。


  「周奕琛,你故意的?」


  大抵是我的錯覺,我好似看見他的嘴角隱隱揚起了一抹很淺的弧度,他緩緩睜開眼,舔了舔下唇。


  「沒你故意。」


  隨即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我沒動,只把水杯遞進他手中,現下也完全沒有胃口了。


  周奕琛應該是真的渴了,仰著下巴把水喝得一滴不剩,起初我以為他會讓我再給他倒一杯,但他直接把紙杯捏扁了丟進了垃圾桶里。默了默,確定這位大爺沒任何事吩咐了,我才背對著他,收拾著茶几上的殘羹,把袋子繫上后,周奕琛文不對題地說了句。


  「不是。」


  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緩緩側過身,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問。


  「什麼?」


  周奕琛換了個姿勢,收回了腿,上半身向前一傾,望著我,用十分認真地語氣,一字一頓道。


  「和你在一起,不是因為愧疚。」


  我愣了至少三秒,才反應過來,手不自覺地就覆在了他的額頭上。


  「你……是不是燒傻了?」


  周奕琛眉頭微微一蹙,掃開了我的手,並牢牢地握在自己手心中。他此時此刻的眸光十分溫柔,我甚至能在他的眸中看清自己的臉。


  「我說是為了保護你,你信嗎?」


  我還沒作聲,他就苦笑了一聲,自問自答地回。


  「你不會信。」


  「蘇南,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可以,但之後不論發生什麼,你都必須照顧好自己。」


  他這麼一說,我心裡隱隱就泛起了一絲不安。


  「發生什麼?還會發生什麼?」


  周奕琛緊了緊手中的力道,眼帘微微地垂著,沉默了很久,才回。


  「總之你不會有事。蘇南,是我父親告訴你的吧,你們見面了?什麼時候?在哪裡?」


  問完,他又迅速地抿住了唇,目光暗了幾分,而後側開了臉,鬆手並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你以後都別再見他,如果不小心遇到,躲得越遠越好。」


  聞言,我心裡就這麼慌了一下,想問為什麼,但周奕琛又閉上了眼睛,「你聽話。」


  語氣聽起來十分疲憊,那感覺就像他身上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袱,想甩,卻甩不開。


  之後不論我再說什麼,他全當沒聽見,把我視為空氣。只是他的臉色看起來很痛苦,眉頭蹙得十分緊,也不知是發燒的關係,還是別的。


  良久,他站起了身,繞開我,去房間抱了張毯子出來,躺進了沙發中。


  「公寓只有一張床,你睡,我在這裡,進去前記得關燈。」


  交代完,他身子一轉,又不出聲了。


  他腿長,必須曲著腿才行,姿勢挺彆扭的,想來睡得也不會太舒服。


  我滾了滾喉嚨,想說的話終是堵在了嗓子眼裡。摸了摸小腹,也沒再跟他客氣。進房間前,我提醒他記得吃藥,他應承了一聲,也沒動。


  周奕琛的床上全是他的味道,我躺著,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踏實,期間醒了好幾次,看著手機上的時間,離天亮還有很久。後半夜,我聽見客廳傳來一陣東西倒地的聲音,伴隨著十分壓抑的低咳聲。我動了動身子,數次想出去看看周奕琛,最終還是忍住了。


  次日睜眼,公寓里只剩我一個人了,至於周奕琛什麼時候走的,我完全沒任何感覺。


  去公司前,我回了趟自己的公寓,換了身衣服。


  我到的還算早,在公司門口,我遇見了梁毓言,他身邊站著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男人,看樣子像是助理之類的。


  他看見我,遠遠地沖我揚了揚手臂,也沒說什麼,先一步進了公司。


  我追了幾步,一肚子話想問他,可他走得快,不等我過去,就按上了電梯門。


  等我再上樓,蘇紹堂的秘書在我的辦公室門外攔住了我,「蘇副經理,馬上要開會,我帶你一起上去。」


  我基本沒有拒絕的機會,秘書就轉身往外走了。


  沒有緣由的,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會議和梁毓言有關,我嘗試著撥出了他的號碼,響了沒幾聲,他就按掉了。


  進會議室后,梁毓言果不其然坐在裡面,坐下前,我一直盯著他,可他的視線沒停留在我身上一秒。


  會議室里的人不多,除了梁毓言和蘇紹堂,還有蘇敘,蘇敘才出院不久,臉色仍很蒼白,脖子上纏著厚厚一圈紗布,他特意系了條圍巾,但效果不大。


  秘書帶上門后,蘇紹堂就開門見山的說。


  「副總經理的位置不能一直空著,我私下和股東們商量過了,蘇敘很合適。」


  話落,我和蘇敘均是一愣。


  短暫的驚訝后,我望向了蘇紹堂,問。


  「蘇董,您擅自做了決定,蘇副總知道嗎?」


  大抵蘇紹堂知道我會這麼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秘書,秘書就推了一份辭呈在我身前。


  我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底下的確是蘇歡顏的簽名沒錯,可她這麼突然辭職,我從來都不知道,其實這幾天我和蘇歡顏也有聯繫,她對辭職的事隻字不提。


  我悶著一口氣,咬了咬牙。


  「即使蘇副總辭職,這事兒也不能您一個人說了算,我從來不知道,蘇氏久泰的職位變動流程這麼簡單了。」


  蘇紹堂淡淡一笑,雙手交疊放在了桌面上,不輕不重地回。


  「我以為我說的挺清楚,這個決定,並非我一個人做的,當然是徵得了各位股東的同意。蘇副經理,前段時間你休息,所以就沒特意告知你,其實你來不來,票數也決定了一切。」


  聞言我心底就是一陣冷笑,蘇紹堂的動作果然快,我只在蘇賢明葬禮前休息了一周,他暗地裡把什麼都安排妥當了,不吭不響的,到最後只告訴我一個結果。我還想說點什麼,蘇紹堂就打斷了我,繼續道。


  「當然,這個位置不是誰都能坐,其實股東也在你與蘇敘之間猶豫了一番,你手中帶的項目和股份,讓你做董事長都不為過,可是你資歷尚淺。日子還長,蘇副經理不用急於一時,這個公司,以後還是你們年輕人的,我們做長輩的,也只能多指導,避免你們走太多彎路。」


  他說得就跟真的一樣,生怕別人看不出他的野心。


  我笑了笑,也不再反駁,只問。


  「行吧,既然這麼重要的會議不需要我出席,那您總得告訴我,蘇經理憑著什麼能坐上副總的位置?」


  「海隧項目。」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令我身子一滯。如果我沒記錯,這是周氏集團今年頗大的一個工程,早期就對外招標了,是梁毓言親手帶的,從前他還會來我公寓吃飯的時候,也提過幾句。


  可他就這麼暗搓搓的,把項目給了蘇紹堂,我壓根不敢相信。我想,這個世界上,最明白我和蘇紹堂水火不容的人就是梁毓言。他弄這麼一出,明擺著是聯合蘇紹堂架空了我的位置。


  「再者蘇敘也持有蘇氏久泰百分之五的股份,一個職位而已,你或他,都是一樣的。」


  見我沉默不語,蘇紹堂移開了視線,緩緩地望向了梁毓言,十分抱歉地說。


  「梁副總,讓您見笑了。其實這事兒也不怪蘇副經理,是我之前沒與她說過。」


  「這次合作,蘇敘定然不會讓您失望。」


  梁毓言唇角微微一揚,點了點頭,附和了一句。


  「既然選擇了合作,那我肯定是相信他的實力。」


  他們就當著我的面,手一握,把合同簽訂了。


  全程我只能看著,壓根沒有再說一句話的餘地。


  散會後,蘇紹堂得意洋洋地掃了我一眼,眼底是掩不住的笑意,仰著腦袋離開了會議室,蘇敘望著他的背影,默了數秒,不著跡地靠近了我,低聲音說。


  「南南,這個項目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還有……」


  「你不用和我解釋,我知道和你無關。」


  一個躺在醫院的人,哪有多餘的心思去弄這些,這點理智我還是有的,但不得不說,蘇敘身為蘇紹堂的兒子,我多多少少還是會遷怒他。


  蘇歡顏辭職,王宇也找不見人影,這個蘇氏久泰,當真是他們父子的天下了。


  蘇敘蹙了蹙眉,仍貼著我,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些。


  「南南,我說過,梁毓言根本不是個好人,你或許不知道,周董打算讓位了,周氏集團董事長的位置,他也沒有明著說給誰。梁毓言和周奕琛現下鬧得正凶,這塊肥肉,當然沒人願意放手,感情又值幾個錢?呵,他們兩兄弟也夠狠,把你夾在中間,讓你當炮灰。」


  蘇敘憤憤不平地說著,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我揉了揉眉心,拿著蘇歡顏的辭呈,就站起了身。


  我離開后,梁毓言緩緩地跟了上來,我們乘著同一部電梯,他的助理十分有眼色地給我們留出了一個空間。


  短暫的沉默,梁毓言輕笑著說。


  「南南,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想笑,我以為他會解釋點什麼,然,並沒有。當我真正笑出聲后,心卻像被人緊緊握住一樣疼。


  「沒有,只是覺得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人。」


  話落,梁毓言身子一斜,單指勾起了我的下巴,逼迫我與他對視,他認認真真地看了我一陣子,笑意便更深了,玩笑了一句。


  「眼睛挺大,沒瞎。」


  我惡狠狠地拍開了他的手,並不覺有半點好笑。


  我大概是真得挺生氣,忘記按樓層,電梯直接下了負一層的停車場,電梯門打開,梁毓言也沒下去,他按著電梯,幽幽地問。


  「南南,你怪我嗎?」


  他基本就是在說廢話,我一丁點都不怪他,是不可能的,但我還是克制住了,淡淡地回。


  「沒有。」


  「你是不是也以為我在跟大哥搶?」


  我呼吸一滯,十分警惕地望向了他,他這麼說,估摸著是聽見了蘇敘的話,可蘇敘聲音那麼小,他又是怎麼聽見的?

  「如果你非要這麼認為,也無所謂。」


  他說的輕描淡寫,面上幾乎沒什麼特殊的表情。回想起他曾經對我說的那些話,簡直判若兩人。我仔細地想了想,我們之間好像也沒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也沒有任何爭吵。他這麼突然地改變了態度,真的很奇怪,因為確實沒有任何預兆。


  我咬緊了下唇,深吸了好幾口氣,還是無法冷靜下來,在他邁出腳步前,我忍不住問。


  「梁毓言,我可以相信你,但你為什麼要把項目讓給蘇紹堂?你這樣做,我怎麼可能不多想?你明明知道我和他的關係已經僵到了極點。」


  「你如果真要找人合作,完全可以找我,你這麼坑我,我……」


  我話還沒說完整,梁毓言的臉色就這麼一沉,語氣也跟著嚴肅了幾分,打斷道。


  「南南,做人不能太貪心,你已經有大哥了,不需要我的項目,你在蘇氏久泰的地位也不會改變。至於我們,我想你這麼懂事,應該明白分寸,我們還是朋友。」


  他這麼說,一時間我竟無言以對,靜默了片刻,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我說,「好,我知道了,你走吧,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我想我們也沒必要做朋友了,我不需要這種朋友。」


  話音落下,梁毓言的眸光微微一閃,動了動唇,卻也沒說什麼,離開電梯前,他回頭看了眼攝像頭的方向,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兒閃著紅光,但很快地就滅了。


  我也沒多想,就按上了電梯,梁毓言直立在電梯前,就這麼深深地望著我,電梯門快合上的時候,他忽地揚起了手臂,極快速地揪著我的衣領,把我扯了出去。


  我驚呼了一聲,還來不及掙扎,他就把我拖到了停車場的角落。


  四下無人,這兒幾乎是漆黑一片,再加上樑毓言現在兇巴巴的眼神,我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就護住了小腹,往後縮了縮,直到背脊抵在冰冷的牆面上,退無可退。我力氣又沒他大,掙扎了數下,他的手臂直接環住了我的脖子,並越收越緊。


  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數下,咽了咽口水,我蹙著眉問。


  「梁毓言,買賣不成仁義也不在了?你還想殺人滅口不成?」


  梁毓言眉頭一緊,隨即便噗笑出聲,他緩緩地鬆開了我,笑著說,「南南,你是不是看多了電視劇?」


  收斂起嘴角的笑意后,他再次攥緊了我的手臂,說。


  「我知道你現在生氣,我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和你解釋清楚,總之我不會坑你,這個項目,給了蘇紹堂,你也別再動什麼歪腦經搶過來,知道了嗎?」


  我沒作聲,完全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見我不說話,他又問了一遍。


  「知不知道?」


  我的手臂被他攥得生生地發疼,甩開他的手,我冷哼了一聲,「不知道!你不說清楚,我怎麼會知道?梁毓言,你以為我還能相信你?」


  起初我以為梁毓言能比周奕琛好一些,至少不會事事瞞著我,可他說這種莫凌兩可,我完全琢磨不透的話,要我猜並希望我全心全意地信任他,抱歉,智商有限,做不到!

  梁毓言抿了抿唇,低嘆了口氣,又靠近了一步,單手抵著我的後腦,薄唇貼在了我的耳邊。


  「這個項目有問題。」


  聞言我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他鬆開了我,轉過了身,也不再多言,朝自己車子的方向走去。


  「你記住就行了,你只需要等,不用太久的時間,我答應過你的事,還有大哥答應你的事,我們都會做到。」


  看著梁毓言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我反覆地想,他口中答應我的事究竟指哪一件?畢竟他們對我的承諾太多,多到我的都記不清具體是哪些了。


  *

  有了海隧項目,蘇紹堂在公司更加春風得意,其實我看得出來,他和股東們的關係的確比我更好,股東們也很信任他。而對我,更多的是憐憫,饒有一種蘇賢明不在了,他們會適當地包容我,也盡量和我打好關係。


  其實說白了,無論這個董事長誰當,所有人看重的還是一個利字,誰能帶來的利益最大,他們就服誰,根本就是那種牆頭草。


  蘇紹堂為所欲為,我壓根也攔不住,偶爾給他使點小絆子,他也不放在眼裡。


  仔細一算,他手中也握著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蘇敘的,也不是個小數目了,我也不清楚他私下會不會收購一些散股。


  蘇敘上任后,我特意給蘇歡顏打了通電話,我還沒問什麼,蘇歡顏就告訴我,她很累,暫時不想來公司,對於辭職的事,她十分迴避,就像在避諱什麼一般。


  我試探性地套過王宇的話,王宇幾乎是一問三不知,看模樣也不像裝的,我只能作罷。


  近半個月的時間,我幾乎每天加班到深夜,身子多多少少有點扛不住,肚子里的寶寶偶爾也會抗議,時不時地小腹就這麼疼一下。


  在我快撐不住,體力不支的時候,王宇那個天殺的終於良心發現回了公司。


  面對堆積如山的文件,王宇十分無奈地看著我,問。


  「蘇副經理,你特意折磨我的吧。」


  我暗自翻了記白眼,丟了支鋼筆給他,「這已經是我做完一大半剩下的了,王宇,今年的獎金你別想要了。哦,對了,反正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你不在乎。」


  王宇撓了撓頭髮,乾乾一笑,小聲地說。


  「我當然在意。」


  聽著他嘀咕完,埋著腦袋認真處理文件的樣子,我的氣莫名也消了一大半。


  下午下班前,蘇敘來了一趟我的辦公室,進來后也不說話,時不時地掃王宇幾眼,大抵王宇也感受到了這不友善的目光,愣了愣,就找了個借口溜出了辦公室,並十分細心地帶上了門。


  等王宇離開之後,蘇敘才拉了張椅子坐下,「南南,我已經找律師擬好了股份轉移合同,我的股份,我會悄悄轉移到你的名下,你簽個字就好了。」


  他說完,我緩了很久才消化下他這句話,想都沒想便拒絕了,「給我?為什麼要給我,你若是不想要股份,也該給你父親,你這樣做,他知道了,後果是什麼,你不明白?」


  蘇紹堂可是為了利益能親手弄傷自己的兒子,下了這麼狠的手,他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蘇敘淡淡一笑,安慰了一句。


  「他不會這麼快知道,我給你,只是想告訴你,南南,你並不是孤立無援,我始終是向著你的,股份就是最好的證明,只要你能信任我。」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這個場景很熟悉對不對?

  曾經蘇賢明也是這樣把股份給我的,可是他在給我不久后,就……


  我搖了搖頭,心底笑自己想太多了。


  默了許久,我才說。


  「好,合同給我,我會簽字。」


  我伸出手,蘇敘又低笑了一聲,反手握了握我的手。


  「不能在公司,這裡人多眼雜,我會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到時候你過來拿就好。」


  「那就來我公寓吧……」


  蘇敘搖頭,眼神堅定了幾分。


  「你別怕,我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我說是安靜的地方,但也會是市區內。」


  被這麼直白地揭穿,我不免有些尷尬。


  蘇敘收回手之後,就比了一個打電話的姿勢。


  「我會聯繫你,就明天吧,剛好周五,第二天不用上班,你還能陪我喝一杯。」


  想了想,他又說。


  「我喝,你作陪。」


  我點了點頭,蘇敘就離開了我的辦公室。


  第二天,比蘇敘簡訊更快來的是一則新聞。


  我進辦公室前,整個部門都議論紛紛,見我進來,圍做一團的人迅速地坐回了自己的卡位。我起初沒在意,等王宇攥著報紙衝進我辦公室,看清了上面的新聞,我整個人都是一僵。


  報紙上刊登了蘇敘與嚴煜在一起的照片,並十分惡毒的文字諷刺他們之間的關係。蘇紹堂氣得不輕,開會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畢竟這個社會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戀,蘇敘的事兒被曝光,多多少少還是會影響蘇氏久泰的形象。


  蘇敘沒參與會議,只有股東們不斷地安慰蘇紹堂,總之是私生活,再者這是自己公司的人,心裡還是會有私心的。


  股東們費了不少唇舌,蘇紹堂才稍微淡定那麼一點。


  會議結束,我和王宇均是一陣鄙視,只靜靜地看他演戲。


  這些照片的確是蘇歡顏讓王宇弄來的,可我們僅僅只是為了握住蘇紹堂的把柄,沒人會真的把這些曝光。說到底,親情多少還是有的。


  除了我們,也只有蘇紹堂手裡有這些,照片是誰給報社的,顯而易見。


  只是我沒想到,蘇紹堂還真做的出來,此時我還只是單純的以為,蘇紹堂只是不想我們用這些威脅他,可我想錯了,人心隔肚皮,你永遠不會知道一個人究竟會狠毒到什麼程度。


  出了會議室,我去了蘇敘的辦公室,可他的秘書告知我,他今天壓根沒來上班。


  我心就這麼一揪,給蘇敘打了通電話,他也接了,接的還挺快,不等我解釋什麼,他就說。


  「我知道不是你,南南,我現在有點事,我們晚上見,地址我發到你微信上了。」


  說完,他就匆匆掐斷了電話,大抵是我的錯覺,我似乎聽見電話那頭有爭吵聲,聲音還挺熟悉,像是嚴煜的。


  我其實還挺擔心蘇敘的,但我之後再給他打電話,均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等待下班的過程,我幾乎是掰著手指頭算過來的,王宇親自開車送我去了和蘇敘約定好的地點,是一個清吧,規模頗大,有四層高。


  剛下車,蘇敘的簡訊就來了,他讓我去酒吧的天台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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