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我要一個孩子
我覺得還挺好笑的,大約是我氣昏了頭,等我把想說的話全數低吼出來之後,才發現周奕琛壓根沒認真聽,眉頭微攏,正低著腦袋擺弄著手機,也不知道在跟誰發簡訊。
半響,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問。
「發完脾氣了?」
我被他一句話堵得再也不想開口了,這感覺,就像是我在無理取鬧。
短暫的沉默后,他稍稍側開了腦袋,語氣平緩,也聽不出什麼喜怒。
「你要真喜歡梁毓言,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提醒你,他母親並沒有你想象中好相處,你能不能踏進周家的門,得費點功夫。」
頓了頓,他語氣輕了那麼幾分,後面幾個音節,更像是自言自語。
「我可以幫你。」
我豎著耳朵,清清楚楚地聽仔細這句話后,胸口就跟被針扎似的,莫名其妙地有些疼。
如果我沒記錯,他應該十分排斥我與梁毓言獨處,現下,他卻一副想成人之美的模樣。
起初我以為他只是一句玩笑,但他始終沒笑一下。我定定地望著他的側臉,果然還真就沒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片刻,我不禁譏諷,「不用你操心——」
話音落下,周奕琛用鼻子哼哼了一聲。這條路挺寬敞,他偏偏就要推開我,從我身邊過,他挺用力,這麼一推,我重心不穩朝後踉蹌了幾步,腰恰好就撞在了洗手台的邊沿。
肉不長在他身上,他向來不知道什麼是疼!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瞪視著他的背影,手不自覺地摸向了檯面上的洗手液,特別想砸在他的後腦上。
周奕琛就像後面長了眼睛似的,我還沒揚起手臂,他就扭過了頭,斜了我一眼,不忘再次提醒。
「是誰,都可以,不能是嚴煜。當然,你可以不聽話,至於惹怒我的後果是什麼,你最明白。」
他語氣中滿是威脅,不等我反駁,自顧自地就離開了洗手間。
我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幾下,等稍微平靜那麼一點,才出去。
剛踏出洗手間,我的手機就連著震動了數下,我摸出來一看,忍不住便笑了。
是申文發給我的,內容是梁毓言母親梁薇的基本資料和她平時的一些興趣愛好。甚至還有她討厭的東西,都一一例舉了出來。
我隨意掃了幾眼,就把這幾條膈應人的簡訊給刪了。
回到卡位,我總覺得氣氛有些僵,蘇敘和嚴煜均低著頭,沉默不語地喝著自己杯中早已涼了一大半的咖啡。
見我回來,蘇敘扯了扯唇角,「這麼久?」
「嗯,我……」
我剛想隨口胡鄒個借口,他就先一步打斷了我,問。
「我看見周奕琛跟你過去了,他……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蘇敘側過身,滿臉探究地看著我,連說話的語氣都小心翼翼的。
我亦是望著他,對比先前,此刻的蘇敘面色略帶狼狽,眼角也稍微有些發紅,但不是特別明顯。像是哭過,又不太像。大概是我的錯覺,因為我實在想不出一個理由能讓一個大男人青天白日毫無緣故的哭。
動了動唇,我笑著否認。
「是嗎?我沒看見他,大概他也要去洗手間吧。」
蘇敘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回了一個音節。
「嗯——」
等我們差不多準備離開的時候,周奕琛仍在咖啡廳,他所在的包廂門半掩著,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麼,周奕琛的神色有些凝重,眉頭緊得幾乎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似乎也沒有那麼快要走的架勢。
我盯了片刻,蘇敘就隔開了我的視線,說。
「吃飽了嗎?走吧。」
我跟在蘇敘的後面,嚴煜則是起身去買單了,我們在正門口等他,期間,我隨口問了一句。
「哥,你說嚴煜也剛回國沒多久,他之前在哪?你們是在一個地方嗎?」
蘇敘先是一愣,隨即擺了擺手,語速極快地否認道。
「怎麼可能,我們也是回H市才聯繫上的。」
話落又是一片沉默,大抵是蘇敘的反應太過,所以我多少會起些疑心,他這感覺,就像在極力撇清什麼似的。
嚴煜去了很久,蘇敘時不時地就朝咖啡廳里看。等他收回視線,將我扯到了一旁,先是拿出了一根煙,點上后,輕聲問。
「南南,你覺得嚴煜怎麼樣?如果你們真的好了,哥也放心了。看周奕琛剛才的樣子,壓根就沒把你放在心上,說到底,你也是他的前妻,可他呢,現在已經完全把你當成一個陌生人了。我看你老往他的方向望,是放不下他嗎?」
他很突然地,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我一時之間不知該先回答哪一個。
「我們沒有感情,你是知道的。」
「那嚴煜呢?他行不行?」
說話的時候,蘇敘霍然攥住了我的手臂,力道有些大,白皙的手背上甚至能看見凸起的青筋,可他本人卻毫無察覺,我吃疼地蹙了蹙眉。
「哥,你輕點,很疼。」
蘇敘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輕咳了一聲,收回手,彈掉了煙頭,腦袋埋得有些低。
「抱歉,南南,我是太擔心你,你別介意,嚴煜的事兒,你可以慢慢考慮。」
等他說完這句話,嚴煜就朝我們走來了,他十分客氣地問我,要不要送我回公寓。
我想了想,這兒離公寓至多十分鐘的路程,便拒絕了。
嚴煜也沒有再說什麼,我們在商場門口就分開了,蘇敘站在我們中間,先是看了看他的背影,而後才正過身子,和我說。
「我陪你走回去。」
「好。」
說是一起回,但蘇敘的步子邁得極大,至始至終只留了個後腦勺給我,開始我還試圖追上去,甚至還喚了他幾聲,可他幾乎都不在狀態,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絲毫沒有想等我的意思。
一路無言,到公寓樓下,蘇敘才轉過身,朝我身前走了幾步,拉住了我的手,並向我攤開了手心。
「南南,你手機給我一下。」
我劃開屏幕,才遞給他,他拿著我的手機,緩緩地按下了一串數字,可能是天氣還沒能回暖,他穿得單薄,指尖微微有些顫抖。
輸完號碼,他備註上了嚴煜的名字,而後抬頭沖我笑。
「這是他的號碼。」
我應了一聲,就收回了手機,確定他也沒話跟我說了,才折進公寓,上了台階,蘇敘忽地喚住了我。
「南南——」
隔著數米的距離,我側過身,望著他稍帶落寞的身影,他低垂著眼眸,嘴角像是勾起了一抹弧度,大概是在笑吧。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們有進展的話,可以先跟哥說嗎?指不定以後我還可以做你的伴郎,讓你嫂子做伴娘,挺好。」
我久久沒有回復,心情莫名地有些複雜,至於為什麼,我一時也說不上來,總之怪怪的。站在風口上,冷風就肆意地灌進了我的領口,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見我不說話,蘇敘又道。
「你嫂子最愛熱鬧,她之前一直吵著要做伴娘,可惜她身邊的好朋友都未成家,南南,下回你結婚,記得把捧花給你嫂子。」
蘇敘笑得很隨意,十句話八句不離楊語,但我卻覺得十分刻意。
可細想下來,先不談蘇敘怎麼想,楊語的態度很堅定,她眼裡確實也能看出對蘇敘的喜歡,且這份喜歡很深。
「過完年,你嫂子就會來H市,你也知道,蘇家家規嚴格,但我媽挺喜歡她的,總歸要定下來,我打算給她在你這個小區置套公寓,這樣你們也好有個照應。」
他也並非和我商量,只能算是告訴我。
我第一次隔著那麼遠和別人對話,好幾個字都有些聽不清,我本想上前,但蘇敘自說自話地講完后,轉身就走遠了。
我默了片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視線之內,我才上電梯。
*
回到公寓,趁著今天陽光明媚,我把能洗的全洗了一遍,收拾衣物的時候,從先前的上衣口袋中摸出了被紙包著的髮絲。
我攥在手心,下足了決心,獨自打車去了一家私人醫院做DNA親子鑒定。
我不懂這些,私以為當天就可以出結果,一直候在門口。好半天,醫生出來見到我,十分詫異地問。
「你還沒走?」
我急迫地需要結果,可醫生告訴我,至少要五個工作日。我反覆確定了自己留的號碼沒錯,才離開醫院。
出醫院大門的那一刻,我的心臟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握住了一般,隱隱發悶。
甚至覺得自己十分不孝。
父親還沒醒,我卻在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親生的,而且僅是因為池上泉隨口的一句話。不論結果怎樣,若父親知道了,一定會很失望吧。
我剛坐上的士,父親的律師竟主動聯繫了我。我很早就在手機上存了他的號碼,是蘇歡顏給我的,很巧的是,這個律師也姓嚴,單名一個松。
他開口就問。
「蘇南小姐,您等會兒有時間嗎?您問的那些,我想當面和您說。」
大約是律師的突然來電,使我更慌了,手心不停地在往外冒冷汗。就像做了一件壞事,然後差點被人發現的那種感覺。路上我一直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麼要去醫院?目的是什麼?
等車停穩,我依然在發愣,直到司機的聲音將我扯回現實,我匆匆付了錢,像逃命般下了車。
我到的早,律師還沒來,等待的過程,我幾乎是掰著手指頭數過來的。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一個年約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向我走來,他一眼就認出了我,甚至還著說了句。
「您和小時候沒太大的變化。」
他看上去挺親切,卻不苟言笑。
「您以前見過我?」
他僅點了點頭,也不看我,目光不知落在什麼地方,很深。我問他要不要喝什麼,他也拒絕了。
「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之後您也早點回去,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好。」
嚴松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他先問清楚了我在蘇氏久泰現在的處境后,才從公文包中掏出一個文件。
起初我只是想試探他,如果父親醒不來,或者醒來后時間太長,我能拿到多少股份。並非我貪圖利益,只是我沒有任何籌碼,實在難以在蘇家立足。
可嚴鬆開門見山地就告訴了我。
「百分之五十。」
這並非一個小數目,蘇氏久泰也算是股份制,股東頗多,父親即便是董事長,按理也不該捏著這麼多股份。
他似乎看出了我所想,默了默,說。
「這不是蘇董一個人的股份,但現在是了。以後,也只會是蘇小姐的。」
他這話說得意味深長,隱隱好像藏著什麼含義。
我先更深一步的問,嚴松卻十分輕巧地轉移了話題。
「我和蘇董也算是老朋友了,從他接手蘇氏久泰開始,我就一直是他的律師。他這幾年身體狀況都不太樂觀,大約也能想到有一天會支撐不下去,我也勸過他,不要總吃藥,去醫院能好些,可他這人很固執,向來不聽任何人的勸,特別是您母親走後,更是沒人能說動他了。」
聽著他的話,我身子不自覺地僵硬了幾分,嘴角也跟著爬上了一絲苦澀。
我想我是真的不太關心父親,從前一心一意只顧及池上泉,若嚴松不說,我還真以為父親倒下只是突然之間的事兒,可哪有那麼多突然,父親原來一直都很不好,只是他不說,我也沒發覺罷了。
嚴松說這些話時,眼角微微有些濕潤,大抵是想到了什麼往事,數秒后,他抬起眼皮,第一次正視我的雙眼。
「您也別太難過,所有的事都有定數,任誰都改變不了,再者蘇董的病也算是家族遺傳。」
聞言,我不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忽地就低笑了一聲,十分篤定地告訴我,「蘇小姐放心,您不會有這種病。」
大約是怕我打斷,他接著道。
「當初他和我簽訂的合同是一年,一年之後,若蘇董仍昏迷不醒,您就是合法繼承人。蘇小姐,有些事我也不能管太多,但我還是得提醒您,還有三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內,您必須在蘇氏久泰站定一席之位,否則您就算握有股份,也有名無實。我這麼說,您能明白嗎?」
我點了點頭,好半天,我才問,「我可以看一眼股份合同嗎?」
嚴松定定地打量了我片刻,在我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他卻是將合同推至了我的身前。
「按理不行,但我可以給您看,您是蘇董唯一認定的女兒。」
他用的詞十分怪異,認定。
對視了數秒,我才翻開合同。
我隨意地翻閱了一下,開始我並沒有很在意裡面的內容,可越往後翻,卻越令我詫異。說是股份合同,但這些更像是一份協議。
裡面絕大部分的股份,也是別人轉讓給我父親的,我開始以為是我爺爺,可看清名字后,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並非我爺爺的名字,但也姓蘇,叫蘇仲雲。幾頁的紙,輾轉換了數個繼承人,其中包括我的母親,再後來,才是我父親的名字。而且更可笑的是,龐大的股份落在我父親名頭上的時間,恰好是我母親車禍過世的那一年。
最後面附加了一項,不論這股份現在誰持有,以後都必須是蘇南的。
我對最先轉讓出這些股份的名字十分陌生,甚至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愣了數秒,合同就被嚴松抽走了。他整理好,又塞回了公文包。
「那麼,蘇小姐,我們三個月後見。」
嚴松似笑非笑地站起了身,眼底一閃而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怎麼說呢,就像是那種報復過後的快感。
「等等——」
嚴松垂眸望了我一眼,沒作聲,依舊沒停下腳步。我不信他真的不知道我想問什麼,而且他有意把合同給我看,不可能僅是因為我是父親的女兒。他是律師,他深知這樣做是違法的!他敢光明正大的給我看,說沒有目的,我也不會相信。
但,他想讓我知道什麼?
我不太敢想,我甚至覺得恐怖。我身邊的人,好像沒有一個願意對我說實話,但白紙黑字的合同不會假。
我唯一確定的就是,蘇氏久泰根本不是爺爺創立的公司,我反覆翻了這麼多遍,都沒找到過他的名字。
我握著發冷的茶杯,身子也跟著慢慢冷到了極點,看著嚴松出門,我絲毫沒有猶豫地追了上去。
「嚴律師,您能告訴我,蘇仲雲是誰嗎?」
嚴松抿唇輕笑,暗暗地掃開了我的手,「蘇小姐,您的家人您都不清楚名字,會不會太薄情了?您不用問我,您也是個懂事的孩子,為難我,恐怕不合適。」
話落,我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打了好幾個轉,什麼家人?什麼名字?我大腦一片空白,總感覺自己在往一片深潭裡陷。
我甚至在想,住在蘇宅的那些人,到底是誰啊?
我以為我拿回了自己的身份,我以為我離了婚,就可以恢復從前的生活,然,一團團迷霧將我淹沒其中,誰又能說現在站在我身前的嚴松,不是我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沒聽他的勸告,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臂,我也知道這樣不合規矩,不禮貌,可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很抱歉,您不告訴我,我不會放手。不如您就直接和我說清楚吧,您這個時候叫我出來,還特意選在了一個這麼偏僻的地方,為了什麼?您不想讓除了我之外的人看見這份合同,不是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咬字清晰一些,就算到了這個時候,我還在給自己洗腦,也許是我想多了呢,也許是誤會呢?
但沒有也許。
我們站在馬路邊,僵持了很久,嚴松低嘆了口氣,他再次揚起了手臂,這次,卻沒掃開我的手,手掌覆在我的頭頂,安撫般地拍了拍。
「蘇小姐,您母親嫁給蘇董的時候還很年輕,那時她的家人也在,只是後來都去世了。所以您應該沒見過,蘇仲雲,是您的姥爺。」
他說完,我在原地僵了很久,直到消化掉他的這句話,才痴痴地問。
「所以,其實真正姓蘇的,是我的姥爺。」
嚴松沒回答,但他的表情,卻如同默認了一切。
哈,這都什麼跟什麼。小時候,我母親經常跟我開玩笑,說她和父親都姓蘇,我姓蘇,也像是隨著她姓。當時我不過以為是個玩笑,但說出這句話的人,卻是用了真心。
「那我父親呢?我父親……嚴律師,別開玩笑了,這個笑話一點兒也不好笑。您現在的意思,是蘇家原本屬於我姥爺對嗎?然後我父親接手了他的家產,所以也跟著改姓了?他們一家人全改了?就是因為這點錢?哈,這都是電視劇里才會出現的情節啊……怎麼可能,我母親只是個孤兒,她親口和我說的,您別以為我當時小,就不記得了。」
嚴松靜靜地聽我說完這串話,轉身就上了一輛車,「蘇小姐,你大概需要冷靜一下,這些事,也不是我能編出來的。全部都是可以查到的,是誰把我的聯繫方式給了您,您大可以去問問那個人,那人肯定也知道。」
「還有,不是這點錢,這些錢的數目並非您能想象的。」
隨即,他便揚長而去了。
看著車子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我咬緊了下唇,腦袋嗡嗡作響,並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直到指甲慢慢陷入了皮肉之中,因為這份疼痛,我清醒了幾分。
我撥通了蘇歡顏的號碼,還沒來得及問她任何,她就輕笑著說,「發個定位過來,我去找你。」
「小姑,我還能叫你小姑嗎?你知道我和嚴律師見面了,那麼我只求你一句話,他說的,還有我看見的那些合同,是不是真的。」
很久都沒人出聲,在我以為電話已經被掐斷的時候,蘇歡顏的聲音才緩緩落入我的耳中。
「是真的。」
她語氣十分輕佻,半點愧疚感都沒有。
「我們現在享受的,擁有的,都該感謝那個和你一樣為愛奮不顧身,連親人都可以不要的媽。」
她拉長了尾音,字字句句滿是譏諷,深深地刺進了我的心尖,我不禁笑出了聲,「你過來吧,過來再說。」
我第一次主動掐蘇歡顏的電話,我真的迫不及待想看看她此刻的嘴臉,也想問她,她怎麼就笑得出來,她不怕我報復……哦,對了,她不怕。
因為我不足夠強大。
那麼,是不是我拿回了所有,等他們一無所有的時候,才會後悔,才會稍微心疼我一點,把我當一個人看待。
我幾乎是顫抖著將定位發到蘇歡顏的微信上,期間我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好幾次手機都險些摔到地上。
我擦乾淨了眼角不該流的眼淚,站得很直,等蘇歡顏過來。我拚命地在腦海中組織著語言,想究竟多惡毒,才足以發泄我胸口傳來的這抹痛楚。
好久好久,我眼前閃過了一道刺眼的光。
隨後,從車上下來了一個人,車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遮去了我一大半的視線。我眯著眸,越是想看清,越覺得眼睛發澀。
半響。
終於看清了來的人之後,我的雙腿不受控制地一軟,就在我快癱坐在地上時,腰間橫出了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他垂眸望著我,逆著光,我看不真切他此時的表情,只知道他俯下了身,薄唇一張一合,無情地說。
「蘇南,我早就說過,你離不開我的。恨嗎?難過吧,你求我,我幫你搶回屬於你的一切。」
「你想要什麼?我沒任何可以給你——」
趁火打劫,大抵說的就是他這種人。試問我現在還能相信誰?
聽到我極盡崩潰的聲音,他卻笑了,嘴角揚起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
「我要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