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他不會來
「是我把您吵醒了嗎?」
楊嫂單手提著一個行李箱,另一隻手臂上搭著我昨晚換下來的裙子。
我盯著裙子,發了好一會兒呆,才輕笑著搖頭。
「沒有,我之前就醒了,只是沒起來。」
伸了個懶腰,我就下床了,將楊嫂手中的箱子接了過來,有些重,裡面大抵是我近段時間的換洗衣服。
我本想把衣服收拾出來,掛在衣櫥里的,可楊嫂跨前一步,整個人都擋在了衣櫥前,笑容有些僵硬。
「夫人,我們應該不會住太長時間,這衣櫥一看就很久沒人用了,您的衣服還是掛在外面比較好。」
說著,她還指了指試衣鏡旁的小型衣架。我蹙了蹙眉,興許是昨晚沒注意,也不知這裡還擺著個衣架。
我沒多想,畢竟衣櫥里也挺滿的,也塞不下幾件衣服。我坐在床邊,看著楊嫂忙前忙后的身影,佯裝閑聊地問了一句。
「楊嫂,這條裙子是你撿回來的嗎?」
楊嫂一愣,動了動唇,不明所以地反問。
「撿?這裙子是周先生早上放在沙發上的,我看著落了些灰,正打算給您洗。」
話落,我不免有些吃驚,這裙子昨晚分明裝在購物袋裡,並滾落下山了。
周奕琛特意去找了?
「楊嫂,周奕琛幾點走的,今天還會過來嗎?」
也不知道是我說話太小聲,還是楊嫂正忙著,她把衣服全數整理好后,都沒有回答我。
轉過身,她很自然地沖我笑了笑,自動無視了我方才的問題。
「夫人,我去買菜,您中午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都行。」
「我看您最近好像瘦了些,冬天正是補身子最好的季節,您既然都吃,那我就按照食譜買了。」
「好。」
我看著楊嫂的側臉,心底不禁又是一陣酸澀。連楊嫂都看出來我瘦了,我也確實瘦了,但昨晚年潔卻說我被周奕琛養胖了。
楊嫂離開房間前,特意跟我說了聲。
「有兩個女傭與我一同來的,就在樓下,您若是有事,可以叫她們去做。」
我點了點頭,好長時間都保持著一個姿勢,我仔仔細細地環視了一圈這間房間,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大約是我最近太敏感,才會覺得這裡很熟悉。
我給周奕琛打了通電話,他過了很久才接起來,語氣里滿是不耐煩。我還沒出聲呢,他就沉聲問道。
「又怎麼了?」
我頓了頓,說。
「謝謝你。」
周奕琛沒回話,我又繼續道。
「替我把裙子撿回來了,不過我挺好奇的,你怎麼找到的?我看這山上除了這條路,其他地方都挺陡的。其實你不用刻意去找,我衣服多,不差這一件。」
萬一他找裙子的時候不小心磕著碰著了,我又成罪人了,畢竟他這人金貴得很。
周奕琛靜默了好一會兒,才哼哼道。
「蘇南,你想太多,你哪隻眼睛看我去撿了?你那破裙子,我需要這樣大費周折?」
他冷嘲熱諷了一番,語氣還挺不爽的,我甚至能想象到他現在的臉色有多黑。
我嘿嘿地笑了一聲,他越是不承認,我偏要膈應他,學著他的模樣,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楊嫂告訴我的,她親眼看見你把裙子放沙發上了。周奕琛,你撿回來就撿回來了唄,不需要學雷鋒,做好事不留名。昨晚裙子掉的時候,只有我和你看見了,不是你,還能是誰呀?」
又是一陣沉默,周奕琛不冷不熱地吐出一句話:「蘇南,我想你大約有臆想症。」隨即便把電話掐斷了。
我也沒再回撥過去,簡單地洗漱過後,就出了房間。
我下樓的時候,那兩個女傭正在打掃客廳,傢具上蓋著的布統統揭掉了。她們似乎忙了很久,額頭上都布上了細細的汗珠。但幹活還是很麻利的,基本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我和你們一起吧,這樣打掃起來也快些。」
我手還沒挨上抹布,女傭就先我一步拿走了,她對我十分恭敬,說話的時候腦袋都是低著的,和最開始我進周奕琛別墅時態度完全相反。
「少夫人坐著就好,這種粗活,我們做就行了。」
說完,她便退開了好幾米,走向另一個女傭,她們低聲耳語了幾句,並用餘光看了我片刻,而後兩人一前一後拿著打掃工具去了后廳。
莫名的,我總覺得她們在躲我,可原因是什麼,我不清楚。
我一個人傻站在原地,默了好一會兒,正欲轉身上樓的時候,門鈴卻是響了。
我第一反應以為是周奕琛回來了,畢竟楊嫂才走沒多久,下山上山的,又要採購食物,沒個兩小時回不來。
我故意放慢了腳步,拖延了數分鐘才去開門,周奕琛總是不吭不響地離開,讓他等一會兒,也不算過分。
我手才挨上門把,就聽見了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我下意識地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門。
門一打開,看清了眼前的人後,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南南,就你一個人,楊嫂呢?」
梁毓言身著正裝立在玄關,逆著陽光,整個身子就像鍍了層金邊似的。
只是這天寒地凍的,他外套單薄,鼻頭都凍紅了。
說話的時候還吸了吸鼻子,聲音也略帶鼻音。
「楊嫂出門了,你怎麼來了?」
我問他,他反手把門一帶,脫了外套也不給我反應的餘地,就這麼塞進了我懷裡。
「哦,怪不得,我說怎麼這麼久沒人開門。」
梁毓言淺笑著,換了鞋就錯開了我,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他熟門熟路地就坐在了沙發上,從茶几下面摸出了遙控器,把電視打開了。
我蹙著眉,梁毓言現在坐的位置,恰好昨晚周奕琛也坐過。血緣果然是很奇妙的東西,雖然他們長得不是那麼得像,但坐姿幾乎一模一樣。
「你怎麼來了?」
我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梁毓言目不斜視,看著電視里的泡沫劇,好半天才啟唇。
「南南,這個女的和你有點像——」
我嘴角一扯,抬手就把他的西裝外套拋在了他的腦袋上。
「梁毓言,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我問你怎麼會來這裡!」
梁毓言久久沒動,他背往後一靠,換了個姿勢,這才緩緩地扯開外套,丟向了一旁。
外套弄得他頭髮有些亂,細碎的劉海就搭在額間,他也沒管,微微抬起眼皮,笑得陰惻惻的,順帶還冷哼了一聲。
「這是我的家,我為什麼不能來?」
他一句話堵得我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了,半響,他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示意我坐過去,我沒動。
梁毓言這人向來無賴,他手臂一抬,直接扣住了我的手腕,往他身邊一帶。
我沒站穩,單膝就跪在了沙發上,我想抽回手,他就故意收緊手中的力道。
「南南,這棟別墅是周家的老宅,但已經很久……」
梁毓言欲言又止,默了數秒。
「大哥對你還挺不錯的,他名下房產這麼多,偏偏就把你送到了這裡,你說,為什麼?」
他看著我,目光熾熾,嘴角還勾起了一抹很淺的弧度。
他問我為什麼,我又問誰?周奕琛的心思不是尋常人能琢磨透的。
但我還是假裝思考了一下,緩緩坐好,挺直了背,才回道。
「也許是這裡離他的別墅遠吧,又安靜,適合藏人。」
聽到我的回答,梁毓言忽地笑出了聲,他依舊沒放手,空出的手臂輕輕地搭在了我身後的沙發上,這姿勢,就像他環著我一般。
「南南,你是真的看不出來,還是裝的?大哥給許桃住的別墅,比這裡還偏僻些。許桃不住了,他大可把你送去那邊,再不濟,你也可以去住他在景盛購置的公寓,或者別的。何必撿起這多年無人問津的破宅。」
梁毓言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似有冷光閃過,我還沒能看仔細,他便收斂了起來,換回了往日那副輕浮的模樣。
「這破宅不是什麼好地方,冬天靠近海邊,暖氣縱然再足,還是冷。」
他壓低了聲音,輕笑著。
「南南,你好歹也算半個病人。」
眼看著他的手就要伸向我的臉頰,我幾乎是一瞬間就拍了開。
我沒耐心聽他說這些有的沒的,也不會多想,至於為什麼我就住這裡了,我也不想問。退一萬步說,我問了,周奕琛也不見得會告訴我,多半會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我。
再者,指不定就是周奕琛的一時興起,沒有那麼多緣由。他就是想了,然後這麼做了。
我側目橫了梁毓言一眼,暗暗地與他拉開了些距離。
「你究竟想說什麼?不如一句話說清楚。我承認,我智商沒你們高,你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我真不會放心上。」
「我就是想提醒你,大哥對你目的不純。」
聽到這句話,我不禁冷笑出聲。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他再目的不純,又能把我怎樣?梁毓言,我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別人費勁心思去算計的籌碼了。」
我敢說,就算我現在身邊圍滿了人,我依舊是孤身一人。
梁毓言但笑不語,他又湊近了幾分,也不說話。
恰好女傭從后廳過來了,看到我們現下極其曖昧的姿勢,她們一愣,而後當做什麼都沒看見,默默地又退了下去。偌大的客廳中,又只剩我和梁毓言兩個人。
她們的一舉一動,梁毓言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中,他眉梢一挑,話鋒一轉。
「南南,H市的少女失蹤案至今未破,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很擔心。」
「不需要你操心!別墅還有楊嫂,你有這份閑心,不如多關心……」
我話還沒說完,別墅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了開,梁毓言反應比我還快一些,他霍然起身,一屁股坐到了一側的沙發中,側過臉繼續看電視劇,動作自然到就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只是來了這裡,也只是在看電視,僅此而已。
楊嫂看見梁毓言,眼中並沒有太多驚訝,只是臉色稍稍一青。
「楊嫂,不介意多做一個人的飯吧?」
梁毓言主動和楊嫂了聲招呼,楊嫂一邊摘圍巾,一邊抿著唇笑說。
「可以,如果只是一頓的話。」
楊嫂的語氣中帶著很明顯的拒絕,我稍微有些吃驚,畢竟楊嫂只是個傭人,與梁毓言身份不同,可跟梁毓言說話的語氣,更像一個長輩。
梁毓言也沒生氣,就玩笑著回道。
「我吃的不多,就算多幾頓,也不會吃窮您的。對了,方才我在外面吹了好久的冷風,想喝湯。」
說這句話的時候,梁毓言還掃了我一眼,這架勢就彷彿被我坑了一樣。他手裡有鑰匙,其實壓根不用敲門的。
但不得不說,論性格,梁毓言比周奕琛好太多,他不像周奕琛,永遠一副高高在上,拒人於千里的模樣。
大約一個小時左右,楊嫂就做好了飯菜,是很普通的四菜一湯,但只有我和梁毓言吃。
梁毓言這會兒倒是老實了不少,特意坐在了離我最遠的位置上。
他視線也沒再放我身上,邊吃邊搗弄著手機,不知在和誰發簡訊,他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期間還輕笑了幾聲,挺輕。
匆匆吃完了午飯,我一刻都沒有多呆,放下碗筷就上了樓,此時梁毓言還在和楊嫂聊天,楊嫂的臉色也鬆懈了幾分。我真的挺慌的,生怕連楊嫂都默許梁毓言住下。
回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周奕琛打電話,這次他很快就接起來了,語氣也沒早上那會兒那麼不耐煩。
但卻有點冷漠,只吐了一個音節。
「說。」
周奕琛也不知道在幹什麼,電話那頭的聲音十分嘈雜,隱隱還能聽到女人的嬌笑聲,還不止一個。我不自覺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還是大白天,他不至於在聲色場所。
我額頭貼在落地窗上,看著自己的腳尖,壓低了聲音說。
「周奕琛,這棟別墅是周家老宅嗎?」
我試探性這麼一問,周奕琛很直白地就承認了。
「是。」
他回答得很快,我心底的那些猜測也跟著一掃而光,同時也松下了一口氣。
我數秒沒說話,周奕琛就開始沒耐心了。
「沒事我掛了。」
「等等——」
我急急地喚了一聲,那頭也沒動靜,我以為他掛了,可看手機屏幕,仍是正在通話中的狀態。將電話再次放到耳邊,我說。
「周奕琛,梁毓言來了,你知道嗎?就是快中午的時候。」
我想周奕琛也不是那麼情願我與梁毓言接觸,我告訴了他,他總會想辦法讓梁毓言離開的。
我還沒等到周奕琛的答覆,頸間就橫出了一條手臂,緊接著,我的嘴巴就被人死死地捂住了。
我掙扎著側過腦袋,看見了一臉壞笑的梁毓言,他拖著我,往後退了幾步,直到他的雙腿抵在了床邊,才停下來。
他動作幅度很大,力道也很重,我的嘴巴和手臂被他弄得生生的發疼,手機也從手心中滑落在了地板上,『啪』地一聲,發出了一記悶響。
我直直地瞪著他,想罵他,可嘴巴只能勉強地發出『嗚嗚』聲。
梁毓言附在我耳旁,小聲道。
「別動——」
我暗自瞥了一眼還躺在地面上的手機,屏幕依舊是亮著的,我也不清楚周奕琛掛斷沒,但我怕周奕琛多想,以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我只好垂下了掰著梁毓言手指的雙手。
僵持了片刻,梁毓言毫無徵兆地就扳過了我的身子,逼迫我面對著他,單手緩緩滑向了我的腰,我還沒來得及閃開,他便在上面狠狠地一掐。
瞬時無數頭草泥馬從我心底賓士而過,我疼得跳出了他的懷抱,並尖叫了一聲。
但很快,我就咬緊了下唇,將音量壓到最小,咒罵道。
「你是不是有病?」
旋即我就俯身撿起了手機,屏幕一片漆黑,按了按,似乎通話早就結束了。
點開通話記錄,我確定以及肯定周奕琛掐斷了電話,才惡狠狠地質問道。
「梁毓言,你到底想幹什麼?」
梁毓言依舊笑著,就這麼直直地望著我,他的手摸進了口袋中,隨即掏出了一串鑰匙,在我眼前揚了揚。
「南南,你別緊張,也不用急著跟大哥告狀。你就是說了,我現在在老宅,大哥也不會趕回來的。我說過吧,他並不愛你,也不會在乎這麼多。」
我冷冷一笑,指著房門的位置,說。
「出去——」
我沒多餘的心思與他多糾纏,他說這麼多,不過是為了離間我和周奕琛的關係罷了。真可惜,對我而言壓根不癢不痛,因為我一點也不在乎周奕琛是否在乎我。
嗯,對,我不在乎!
「南南,你真不用我陪你?我覺得我們挺合適……」
他說了一大堆,我簡直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半個字都不想再聽。可我知道,以梁毓言的性格,即使我當著他的面,真把耳朵捂上了,他也能把我的手掃開,然後像個神經病一樣繼續說。
等他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就將自己手中的那串鑰匙強塞進了我的手中。
我低頭看著鑰匙,問。
「這是什麼。」
梁毓言輕描淡寫地回道。
「老宅房間的鑰匙。」
我仔細地數了數,圓形的鑰匙圈中,至少有二十把鑰匙,落在手心裡,還挺沉。
我剛想問他為什麼要給我這個,梁毓言已經轉身離開了房間,他步子邁得很大,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中。
我確實挺好奇,為什麼這棟別墅的每扇門都上了鎖,但周奕琛警告過我,只能住這間,所以我就把鑰匙隨手丟進了床頭櫃的抽屜中。
丟鑰匙的時候,我發現抽屜中擺著一個相框,很小,反壓著,我翻過來看,裡面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照片該是被拿走了。
如梁毓言所說,周奕琛還真沒再回這棟老宅,也沒給我打過電話,甚至連簡訊都沒有。
我和楊嫂在老宅中度過了無聊的周末,我發現楊嫂特別能幹,好像沒有她不會的事兒。她兩天時間內,就把老宅前院的花圃重新打理了一遍,她播了些種子進去,而後眼帶笑意地告訴我,春天一到,種子就會發芽了。
「楊嫂,你種的是什麼花呀?」
楊嫂只笑,她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
「等春天來了,您就知道了。」
我看著她,回以微笑,我想我大概是看不到了,因為周奕琛說過,新春過了,他就會來接我。
我可真傻,男人的話又有幾分是真呢?
*
周一的清晨,天還沒亮我就從被窩爬了起來,這棟老宅遠離市區,估摸著到公司要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交通工具,只能自己下山再打車,還不見得能打到。
我換好衣服下樓,楊嫂才剛起床,她看到我,有些驚訝。
「夫人,您怎麼起這麼早?」
我也沒隱瞞,就說怕遲到。
楊嫂笑了笑,目光極為溫和,她拍了拍我的肩頭,說。
「周先生會讓司機來接您的,您還可以再睡會兒,還不到六點,還早。」
說罷,她就進廚房準備早餐了。
我聽她的話,又折回了房間,可這會兒特精神,躺下也睡不著了。
忽地就想起蘇歡顏前幾天塞進我大衣口袋的小盒子,我拿出來,看清了小盒子上面賀卡中的字。
字跡端正,只寫了四個字。
——生日快樂。
拆開盒子,是一隻口紅,顏色很日常。
說真的,我還挺感動的,蘇歡顏並沒有面上那麼排斥我,她對我還是有感情的。至少不像蘇紹堂,他嘴裡說得十分好聽,可行動上卻視我為工具,無時無刻不再琢磨著怎麼利用我。過了半個小時,我下樓,吃了早餐,和楊嫂聊了會兒天,走出老宅,周奕琛的司機果然候在了正門口。
拉開門的一瞬間,我心裡莫名有些小緊張,可看到空無一人的後座,我胸口就這麼毫無緣由的一悶。
正好今天要開例會,我到公司才七點半,但部門的人都來得差不多了。他們並沒有坐在卡位上,而是圍在蘇歡顏的辦公室前,我走近,就聽見了蘇歡顏發脾氣的聲音。
她應該是在打電話,至始至終,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
在我正疑惑的時候,王宇從蘇歡顏的辦公室里走了出來,並把門帶緊了,由著隔音效果好,立馬蘇歡顏的聲音就消失在耳中。王宇面上也沒什麼特殊的表情,輕咳了一聲,人群就自動散開了。
他錯過我的時候,還輕聲說了句『早上好』。
我頓了頓,就跟上了他的腳步,和他一前一後進了茶水間。
王宇泡了兩杯咖啡,可只在其中一杯中放了糖,我剛想問點什麼,他端著咖啡就走了出去,行至茶水間門口,我就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蘇敘面無表情地進了蘇歡顏的辦公室,王宇送完咖啡,也就退了出來,並直直地朝我走來。
我條件反射般讓出了一條道,等王宇進來,他便鎖上了門,暗暗地吐了口氣,拉著椅子坐了進去,片刻,轉頭笑著說。
「問吧。」
我略微有些尷尬,坐到他身邊,佯裝自然地寒暄了一句。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按理王宇應該在S市出差,行程表是我規劃的,往返機票也是我親手定的。
王宇乾乾地笑了一聲,撓了撓頭,回道。
「項目中途被人攬去了。」
雖然不是那麼明顯,但我還是看見了王宇眼底的那抹不甘心。
「是哥……」話還沒吐出來,我立馬改了口:「剛才進去的那人嗎?」
王宇點了點頭,連笑容都變得有些勉強。
「嗯,好像是蘇董的兒子。」
看著他有些失落的神情,我安慰了幾句,但心底不免有些發虛。
王宇就這麼聳了聳肩,打斷了我的話。
「沒關係的,其實我知道,這個社會就是如此,你努力一萬分,不抵別人一句話來得快。我們壓根不在一條起跑線上,有些人,出生就生在了終點。」
「好了,不說這些了,準備一下,要開會了,可能人事上會有些變動。」
我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王宇片刻,才站起身。
我們並肩沉默不語地去了會議室,蘇紹堂已經坐在了裡面。他的秘書正低頭和他耳語,見我們進來,秘書極快速地就抿緊了唇。
蘇紹堂暗自朝我點了點頭,我假裝沒看見,瞥開了腦袋,心裡總是有些隱隱的不安感。只是個普通的例會,按理蘇紹堂不用參加。
等人來得差不多了,蘇歡顏和蘇敘才走進來,他們分別坐在了蘇紹堂的左右邊。
會議正式開始,蘇歡顏緩緩地站了起來,眸光很淡,開口輕聲交代道。
「從今天開始,項目部的經理由蘇敘,蘇經理擔任。」
話落,會議室里一片喧嘩,所有人都議論紛紛。
像蘇氏久泰這種大公司,項目部的存在頗為重要,若是要換人,也得事先通知,這麼突然蘇歡顏就要離開項目部,正常人都會覺得很詫異。
但由著蘇紹堂在,所有人都不敢發表過分的言論,畢竟蘇紹堂是董事長,雖然只是臨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