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除非你死

  「坐下！」一個女警威嚴地說，程思顫抖著在玻璃前坐下，另外一個女獄警將探視用的電話交給程思，程思的手不停地抖著，幾乎拿不住那電話，好半天，她才將聽筒放在耳朵邊。


  楚天擎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是什麼樣的，他只知道在看到程思那一剎那，心中似乎有什麼在垮塌。


  她依然是她，卻又好像已經不是她。


  她那樣憔悴，那樣狼狽，那樣落魄。


  寬大的囚服穿在身上，卻又好像囚服中只有骨架，昔日那嬌美豐腴的臉頰已經完全垮塌，一雙本來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卻變得空洞無神，本來嬌嫩的菱角唇也變得乾裂不堪……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曾經是自己的愛侶，曾經是自己最愛的枕邊人，他的手，曾經無數次充滿愛憐地撫摸過她的臉頰，她的身體，他的吻，也曾經無數次深情飄落在她的唇上。


  有了她，身為工作狂的他每天都盼望著下班，只為了能更早地看到她；為了她的嬌俏一笑，他甚至紮起圍裙笨手笨腳地為她做她愛吃的水煮魚……當知道她懷孕的時候，他有多麼驚喜，他抱著她在那寬大的落地窗前轉了一圈又一圈，他是那樣充滿期望地憧憬著他和她的寶貝，可是，在他那樣充滿希望的時候，卻有人告訴她，她是假的，她只是一個手沾鮮血的殺人犯。


  是的，不可原諒的殺人犯！

  她不光殺了陸雲雪的父母，還殺了他的心啊！

  楚天擎眼光複雜地盯著隔音玻璃后的程思，他握著電話的手也在不停地顫抖著。


  他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


  她為什麼那麼狠毒?那麼貪心？


  她現在遭遇的一切都是自找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楚天擎輕輕地拿起電話聽筒，眼睛卻依然好像狼一般盯著對面的程思。


  「程思……是這個名字吧？」楚天擎冷冷地說。


  熟悉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程思的眼淚好像斷線的珍珠一般落下來。


  是他來看自己了啊！


  她真的好想撲在他懷中，摟著他的脖子哭訴自己的委屈，可是，不能……一道玻璃，隔成了兩個世界。


  「天擎……」程思流著淚看著楚天擎，「你來看我了？」


  「是，我來看你了，」楚天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卻變得愈發冰冷，「我來看你死沒死！看見你沒死，我真的挺失望呢！」


  他的話，好像一百顆淬了毒的毒針，狠狠地扎進程思的心臟，程思的身子晃了幾下，差點倒下去。


  她知道，他是恨死了自己，他希望自己死！


  「天擎，我真的不知道我曾經做過那些壞事，我真的全都忘記了。我怎麼會做那樣的事兒呢？」程思痛苦地扯著自己的頭髮，那長長的頭髮一縷縷地被她扯下來。


  楚天擎咬緊鋼牙，他看著程思那被扯下的一縷縷黑色的長發，他曾經多麼喜歡她的頭髮啊！他的手無數次從那好像錦緞一般的黑髮上滑落，他最喜歡嗅她那漂亮頭髮上淡淡的芳香。


  「忘記不是寬恕你的理由。」楚天擎的右手緊緊地握拳，「程思，我來是要告訴你，你費勁心機得到的一切都沒了，再過一個月，我將和真正的雲雪重新舉行最盛大的婚禮，我和你，已經完全成了過去，連離婚都不用了，因為結婚證上都不是你的名字！」


  他的聲音，又冷又毒，程思孱弱的身子不停地戰慄著，好幾次都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我們會過的很幸福，會有自己的寶寶，會生好多個寶寶，至於你，就在這牢獄中終老吧，說實話，要不是已經廢除了死刑，我會要你死！相信在監獄里，你也不會過的很好，這就對了，你這樣的女人，有什麼資格過的好呢？我不會再來看你了，除非你死，我來給你收屍！」楚天擎冷冷地掛上了聽筒，決絕地站起。


  「天擎，天擎……」程思撲到隔音玻璃上，大聲地呼喚著，可是，楚天擎留給她的，只是一個冷漠的背影。


  他走了，再也不會來看她一眼了。


  程思那纖瘦的手指在隔音玻璃上滑下了長長的痕迹，巨大的悲痛讓她再也挺不住，昏倒在地上。


  獄警立即進來將程思架了出去，可是，楚天擎，始終都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