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遺迹殘陣
「嘿嘿，周首勝，你這話還真酸，人家哪點不如你了？至少人懂陣法，能幫得上忙，你能幹什麼？」
常毅和周首勝日常抬杠，二人圍在自己的喬弈師妹左右，像是無常瘟神一樣揮之不去。
喬弈睨著楊洛等人的背影，道:「楊洛師弟竟然懂陣法，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我道是費寧師弟已經夠出眾了，沒想到這二人一個都不差。」
「走，去看看！」喬弈提議道。
「呵，不就是啟陣么，有甚麼好看的！」周首勝不屑一顧。
「師妹，他不去我陪你去，我也想見識見識法陣的威力呢！快走快走，哈哈哈！」常毅見縫插針，慫恿道。
「誰說我不去，我偏要去看看。」周首勝是打死都不會讓常猴子跟喬弈師妹獨處的。
楊洛等人在陸大志的帶領下穿過重重傾塌的城牆，這些建築被風沙嚴重侵蝕，早已沒了本來的模樣，但相比外圍只剩下土丘的牆體已經好了許多。
越往廢城中央行進，地勢漸漸變低，一座破敗大殿矗立眼前。這裡的地形低於周圍，大殿的基本模樣得以保存。
「殘破的法陣陣眼就在這大殿裡面。」陸大志道。
進入大殿，正中央是一座人高的基台，基台上的石刻早已殘損，辨不清本來面目。
楊洛走上前去，繞著基台仔細觀察了一番。大殿之外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弟子，目光盡數盯著楊洛，很好奇他到底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這座基台很不一般，雖然已荒廢無數年，沙塵覆蓋，但其中仍然有真氣涌動，牽引著大殿甚至整個黑風渡遺迹。
「果然是法陣的陣眼。」楊洛將手按在基台之上，「否則不會有這樣磅礴睥睨的傲意……」
「只是，這殘陣覆蓋整個黑風渡，定然威力極大，操控難度可想而知……」一念至此，他不禁皺眉，又開始繞著基台轉圈，尋找突破口。
眾人皆不懂陣法，見楊洛時而面色凝重時而踱步轉圈，更是一頭霧水。轉眼過了一刻鐘時間，有人開始不耐起來：「到底成不成啊？別是位裝腔作勢充大尾巴狼的主兒，我們可別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急什麼？行不行最後定然見分曉，事關重大，諒他也不敢來消遣這麼多人。」
「……話雖如此，但這傢伙年紀太小，接觸陣法的時日絕對不長，怕是學藝不精，啟陣的希望渺茫。」
大殿外眾人交頭接耳，卻將話音壓得極低，不敢高聲議論。
「幾位……」楊洛終於說話，殿外諸人一驚，料想這少年耳尖，聽到了他們的竊竊私語。
但楊洛卻是看向站在大殿中的陸大志、費寧幾人，「煩請你們退出殿外。」
費寧聽了，二話不說，即刻轉身退了出去。
「出去吧。」陸大志與其他人也退出大殿。
楊洛深呼一口氣，凝氣於胸，手掌持平於胸口，掌心朝上。當真氣凝到極致，他的手掌「呼」的翻轉，掌心拍向地面。
「嗤啦！」
地面上沉積了千百年的沙塵如風掃落葉般飛揚起來，以楊洛為中心迅速向四周散去。待揚塵落地，整個大殿已經潔凈，而此時，大殿地板上的圖景才完全顯現出來。
「這是？」眾人驚愕。只見地板光潔如新，上面刻鑿了許許多多密密麻麻的紋路，有粗有細，龍蛇遊走，自基台而始向四周蔓延，貫穿整個大殿。
「好複雜的紋路啊！這究竟是什麼？」有弟子瞧得頭昏腦漲，不禁驚嘆道。
「這似乎是殘陣的法門，想要啟陣，就必須將這些紋路理解透徹！」陸大志不會布陣，但懂得不少。
「什麼？這密密麻麻的紋路看著都頭皮發麻，怎麼解讀得透徹？」
眾人不禁將目光投向楊洛，見他全神貫注地研究紋路，手指不時在空中划動，似乎是在臨摹殘陣法門，所有人即刻收起了輕視之心，不少人的神色間竟流露出欽佩之意。
「我們這些門外漢看不懂，但修陣者有獨特慧根，在他們看來，這些紋路並不是毫無章法的塗鴉，而是蘊含機理、對應人體經脈、五行五術的法門……只是不知這殘陣有多少法器！」
「是了。」楊洛唇間闔動，自語道，他終於抓到了這殘陣的脈門。
「一」;
「二」;
「三」
……
「六！」他眉間顫抖。
「七道！」
「竟然有七道法器？！」他差點呼出聲來，真氣在胸口涌動，久久不歇。
要說起來，他在陣法的修習上，從來無人指點，更沒有足夠的修為去研究強大的法陣，全靠他一個人的悟性。
目前他所修習過的、能夠布置出來的法陣只有「雙蛟陣」。師姐在臨別前贈與他的捲軸上共記載了兩門法陣，「雙蛟陣」只是其一。
在剛開始修習之時他就已經領教過「雙蛟陣」有多難，而另外一門法陣則更難……即使楊洛已將「雙蛟陣」研習通透，啟陣也可稱得上信手拈來，但面對那最後一門法陣依舊束手無策，其修習法決之晦澀，讀上一遍使人如墜雲霧，完全摸不著頭腦。
所以此時，遇到這種威力非凡的法陣，他猶如一個剛開始學步的幼兒，艱難前行。
「……雙蛟陣才有兩道法器，這陣竟有七道，我怎麼操控得來？」他急躁地踱步。
「咦？這道法器有問題。」
他馬上發現了破綻，東面偏南的一道法器在歲月的侵蝕下已經損毀，失去了威力。
發現第一處破綻，第二處破綻馬上跳了出來，還有第三處。
「東面偏北、還有南面的兩道法器也損毀了！」
「果然是殘陣！這樣一來，七去三，還剩四道法器，威力自然遠不如以前，但啟陣難度也大大降低了……」
不僅如此，這門七道法器的法陣早已被布置在了這裡，他只需將之啟動即可，而不是親自布置，如此一來更是容易了許多。
「啟陣，如何啟陣？」他苦苦思索。
月沉似銀，悄然撒照在荒蕪的大地上，陰風漸冷，入夜之後的荒原又是另一番景象。
「不好啦！」幾名弟子跑過來，臉色極為蒼白，氣喘如牛。
「陸師兄！來……來了！」
陸大志神色一沉，轉而道:「慌什麼？我們不是已經做好準備了么，迎擊便是！」
他望了望大殿中的楊洛，他似乎並沒有在意外面發生了什麼，全身心投在法陣之中。
「啟動全面防禦，一道能量體都不能放進來！」
「是，是！」幾名弟子慌慌張張去了。
「我們所有人都去吧，否則他們怕是抵擋不住！」陸大志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希望他能啟動殘陣吧，要不然今夜可有一場惡戰了……」他睨著大殿中的少年，片刻轉身而去。
眾人都知曉此事的嚴重性，紛紛離去，費寧看了楊洛一眼，將黑槍扛在肩上也跟著去了。空曠破敗的大殿里只剩下楊洛一個人苦苦冥思。
黑夜裡，大團大團的遊魂發出綠幽幽的光，像是綠色的浪潮，緩緩靠近黑風渡，四面八方無窮無盡，看得人心中瘮得慌。
眾弟子出現了騷動，荒原冷風襲來，不少人狠狠地打了個寒顫，心中頓生怯意。
「啟動防禦！」
陸大志發號施令，眾弟子忙凝神，所有人的真氣散發出來，波動極大，頃刻間蔓延了整個黑風渡，場面極為壯觀。
千百道真氣凝結成屏障，將黑風渡護在其中。
嗚嗚嗚！
風聲漸盛，拍打在真氣屏障之上，能量體緩緩遊盪過來，眾弟子都能聽到它們體內真氣流淌的聲音，還有絲絲邪氣散發出來。
「嗤！」
能量體沒有肉身，輕飄飄的離地二三尺，它們嗅到了前方眾多而強大的生命力，便直接沖向眾人，卻盡數撞在真氣屏障上。
遊魂普遍偏弱，怎麼及得上諸多真氣所凝的屏障之霸道，即刻被黏在上面，化為無形。絲縷邪氣卻竄入其中，無法驅散。
越來越多的能量體飛蛾撲火般撞在真氣屏障上，皆是白光一閃消散無形，不少弟子見此情景，心中轉驚為喜，能量體雖多，但似乎並沒有那麼難對付嘛。
無數道能量體被消滅，但其中的邪氣不散，越聚越多。
「啊！」一名弟子大叫一聲，伸出的手像是觸到火一般忙抽回來，連退三步。
「邪氣太重了，想要順著真氣侵入我體內！」
此言一處，所有人色變。一個人出現狀況，馬上出現了兩個人、三個人……一盞茶時間不到，就有三十名弟子察覺體內異常，紛紛撤回真氣，然後大口喘息。此時黑色的邪氣染上眉間，他們連忙運功壓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之驅除。
「啊，我也不行了！」
「……再堅持就被邪氣完全吞噬了，怕是死的很慘！」
越來越多的修為薄弱的弟子敗下陣來，原地坐下運功恢復。
這樣一來，真氣屏障的威力大大減弱，光芒開始變得黯淡，搖搖欲墜，千百隻遊魂衝撞過來，幾乎將其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