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藍晶石
他難以置信，自己不是進入了一座恢宏大殿嗎，然後被吸進一個莽荒空間，見到了遠古的金鱗巨獸。最後，那無比龐大的巨獸殘影，其氣息恐怖滔天，他這輩子恐怕都難以忘記。
不對，金鱗巨獸！那道流光！！
楊洛急忙摸向自己的胸口，那裡灼熱異常……
「不是做夢，流光還在我體內！！」
「你怎麼了，難道那一摔把腦袋給摔壞了？」看到他一會兒神情獃滯，一會兒搖著頭喃喃自語，小雲出聲道。
楊洛被她打斷思路，再度確認道:「丫頭，你是說我走著走著就暈倒了？」
小雲看著他，然後點點頭。
「那你在進入山洞之後，有沒有察覺異常？」自己就是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引去了心神，不知為何小雲會沒事。
小丫頭聽他這麼問，歪著頭想了想，最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回道:「除了你暈倒的時候被嚇了一大跳之外，其他的倒沒有。」
楊洛回頭，望向不遠處的山洞，心中暗忖，如此說來，自己確實沒有進入山洞深處，之前的記憶，僅僅是一道意識而已。
但是，他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金色流光異常炙熱，它真實的存在於他體內，這又如何解釋……
或許，在修行界乃至整個道界，許多詭異繁雜之事並不能解釋，即使是那些力破天地、掌逆乾坤的超級強者，都有自己無法解釋的事……
「罷了。」楊洛心中釋然。
他看了看天，現在已經是正午了，森林中的薄霧早已散去，陽光透過濃郁枝葉照射下來。周圍已不再陰森恐怖，但是除了他們兩個人，這裡還是沒有任何會動的生靈。
他知道，這森林詭異，全因這山洞，餘威散溢出來，萬獸不敢靠近。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將洞口繼續封閉，洞內兇險詭秘，還是不被人發現的好。
想好這一切，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他剛要起身，只覺屁股上火燒火燎的疼，又坐了回去。
之前只顧著小雲的安危，還不覺得，現在要起身，頓時痛感襲來。
小雲看他狼狽的模樣，捂著嘴在旁邊偷笑，見他看過來，又裝作與自己無關的樣子，小聲道:「是你自己太重了，搖也搖不醒，我只能把你拖出來了……」
楊洛心中憋屈，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個小丫頭片子……」
他掙扎著站起來，朝山洞走去。
「喂，你又去幹嘛？別再進去了，怪嚇人的……」
楊洛向前走，沒有回頭，道:「誰說我要進去了？」
到了山洞前，看著裡面漆黑一片，楊洛平息一口氣。手掌翻轉，只聽「轟」的巨大坍塌聲，人高的洞口已經被滾落的山石堵死。
他轉身，道:「丫頭，咱們回去吧。」
但小雲一聽卻不高興了，她撇撇嘴，道:「什麼嘛，還說要出來玩，現在就要回去……」
楊洛撓了撓頭，實在拿她沒辦法，只好順了小姑奶奶的心意。
「成，不過你得聽我的，不許亂跑……山裡的野獸很恐怖的……」
二人遠去，這裡恢復了平靜，也許不會再有人踏足這裡了。
其實，楊洛不知道的是，這洞內，也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或許，陰差陽錯的機緣，便是冥冥中的註定……
……
正值夏日午後的山林，日光火熱卻有山風陣陣。
兩個小孩子像是小野人一般，爬到樹上去掏鳥，又看見兔子，小女孩騎在粗壯的樹榦上，伸著小手指揮少年去追，那灰兔受驚，還沒跑出十丈遠，只見一道黑影掠過，一把抓住了那對尖尖的耳朵，將它提了起來。
看著不停在空中蹬動四爪的兔子，小女孩歡叫起來:「好哎！好哎！！哈哈……」
最後，小丫頭非要抱一隻小虎崽回去，以補償那隻捨棄的小熊，楊洛不準，二人就此僵持起來。
但是不多會兒，二人就被山中之王追著跑，小雲被夾在腋下，大喊大叫，顯然很捨不得就要到手的獵物。而楊洛就當沒聽見，撒開了丫子跑，雖然看上去他只比小雲大一點點，但畢竟是男孩子，又是修行者，手裡夾個人，被追著也不嫌累。
幾個眨眼的功夫，二人便消失了蹤跡，母虎只得停了下來，左顧右盼，對著山林怒吼幾聲，然後離去了。
傍晚時分，二人才互相追逐著回到藍石村。
一進家門，楊洛便感到不妙，身後出現了一雙冷冷的眼睛，不停地往他後背上射寒光。
他咧咧嘴，努力擠出一朵最燦爛的笑容，回過身去，對上楊真那張吹鬍子瞪眼的老臉。
「您老……有何指教？？」
楊真也不動粗，抖著臉皮回道:「指教不敢當，就是略微教訓一下……」
話未說完，伸手一把抓住楊洛的后衣領，將他提起來就往裡走。
楊洛再怎麼威武，說到底也只是個小屁孩，而且是在自己老子面前，不敢造次，再加上心知闖了禍，更是怵了三分。楊真生的人高馬大，伸手一提溜就給拖走了。
「哎哎！！老頭，勁兒這麼大，進山捉熊瞎子咋沒見你出力，還躲那麼遠……」
「廢話！我的任務是救病治人，捉熊瞎子那種體力活是我乾的嗎……不對，你咋知道我捉沒捉？」
「我跟蹤你們親眼看到的，你別想抵賴……」
「好你個臭小子，築基期都不到就敢進山，叫你別去，你還跟蹤我們去，今天跟你新賬舊賬一起算……」
「說的自己很厲害的樣子……啊！別打！啊，我的屁股……」
小雲看苗頭不對勁兒，早就溜了，此時正躲在一旁偷笑著看熱鬧。
第二日，楊洛將藍晶石的事告訴了老爹，但是萬萬沒想到，不僅沒有驚到老爹，反倒自己被老爹給驚到了。
「這事兒我知道啊！」
「啊？那，那為什麼……」
「為什麼沒有加以利用？」楊真接上他的話。
「是啊，既然藍晶石中蘊含純凈真氣，後山中又有那麼多，村人為什麼不用，它可以提升修為，到時候進山狩獵也容易了，外村也不敢欺負咱們，說不定還能出現幾個修行者……」
楊真微笑著聽少年說完，替他順了順衣襟，緩緩道:「孩子，你說的有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負面影響？」
「負面影響？」
楊洛思考半天，實在想不到，提升村人的整體實力有什麼不好，這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嗎？
「孩子，首先我要說的是，關於藍晶石這件事，全村只有我和你師姐二人知曉，而且我在多年前便發現了。」
「其次，再說這負面影響。老爹和你師姐都認為，這藍晶石雖然寶貴，但終究是外物。要知道，依靠外物堆砌起來的力量，終究是虛的，這樣的力量看似強大，卻會對修行之人造成難以挽回的重創。」
「重創？什麼重創？！」楊洛睜大了眼睛。
楊真搖搖頭:「這個真不好說，一般來講，過多依靠外物而成長的力量，在到達一定的高度時，外物對力量的影響就變得很小，而他自己壯大力量的能力又極弱，所以，他的實力就會停滯不前，難以再有寸進。」
「不過說起來，實力停滯不前還不算最慘……」
楊洛將信將疑，道:「這還不是最慘？」
「不錯，我前面也說了，這種不靠自己努力、全憑寶貝靈藥砸出來的強者，就是一堆石頭，看上去堅硬，但是只要你找對地方，一推就倒。」
楊洛仔細聽著，也緩緩點了點頭。那陳武不就是例子么。
楊真喝了一口茶，道:「再者，如果村人們知道，有這種天降餡餅的好事降臨到自己頭上，短期內，自然是皆大歡喜。可時間一長，強者越強，弱智越弱，有了實力便有了地位，這是亘古不變的生存法則，你覺得到時候，咱們的村子還能像現在一樣和諧、平等嗎？」
「可是……」楊洛的話堵到了嘴邊，雖說老爹沒有點透，但他也不傻，自然想到了後果。
是啊，藍石村處於大山深處，遠離世事糾紛，村人勤勞質樸，在這山野中安心度日，不求封王拜侯，雖然常年勞作圖個溫飽，但是這裡沒有戰爭沒有奴役和欺凌。
比起世間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陰險之人，恐怕村人們更願意麵對山林中的大蟲豹子……
所以，這是名副其實的世外桃源啊，為什麼要把它變成外界一樣呢……師姐在外闖蕩，可是，她看起來也並不快樂……
楊洛的眼神黯淡。
楊真似乎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裡，微嘆了一口氣，道:「不過，這些也不是最大的壞處。一旦我們大量利用了這些藍晶石，造就了許多築基強者甚至修行者，外人肯定起疑，你覺得這事兒能瞞住？到時候引的強者前來，就如陳武的想法，幸虧你當時擊殺了他，否則，我們藍石村恐怕就不存在了……」
楊洛此時才如醍醐灌頂，這才是最致命的，坐擁如山般的寶貝，誰不眼紅？自己竟然忘了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