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共進午餐
第243章:共進午餐
“大小姐,老爺讓你回府一趟。”
趙青鸞沒想到老爹的召喚會來得這麽快,他不應該同阮青雲在別莊父慈子孝的接觸嗎?也不知道這回是因著姨娘,還是因著阮青雲,總之進門前她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迎接任何突發狀況的準備。
“趙家港口堆了多少貨,這樣興師動眾的搬,值得嗎?”
“爹呀,你為什麽不信我呢?颶風一定會到的,如果我們不轉移貨物,到時不隻是興師動眾,我們的損失會相當大,趙家的版圖至少要縮水三分之一,我隻是在避險而已。”
趙瑾沉默著不說話,趙青鸞抓耳撓腮的不知如何同他解釋,但這件事對趙家至關重要。
“爹不是說你做得不對,而是你沒有依據。”
“我……我有啊,上天警示,我做夢夢到了呀。”
趙瑾眯起眼睛:“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上天隻警示真命天子,你小湯圓算那根蔥可以得到上天的警示?”
“你趙家又算什麽東西呀,可以毫發無傷地從這樣的災情裏全身而退?你是想置朝廷於何地?讓他顯得沒有作為嗎?”
趙青鸞被堵了個啞口無言,她考慮得哪有這麽細致,她隻不過想讓家裏少損失一些嗎。
“那怎麽辦?難道我們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銀子打了水漂,眼睜睜地看著渡口那些為趙家做事的人喪命?”
趙瑾苦澀地笑了笑:“不然呢?還能怎麽辦?”
“我以為我趙家走到今天擁有這等的財富和地位,是可以做到濟世救人的。”
“小湯圓你還真是天真呢,無論走到哪裏,你都不應該忘記,趙家有錢卻沒有權,沒有權利你就無法操控一些人和一些你事情。你與其同爹爭論,還不如同你夫君商量一下,即便他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官,但結果一定比我這裏得來得好,這就是權力賦予人的力量,你爹沒有這種力量。”
趙瑾慈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非得有天子頒布避險法令,否則我們隻能按兵不動,或者盡可能轉移一部分,這就是趙家僅能做的。”
“可是……這做得也太少了吧?”趙青鸞突然間意識到,或許趙家前世也不見得真不知道颶風登陸,但他爹選擇了少數人的利益,放棄了大多人的性命,這讓她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是啊,但我們隻是普通人,這輩子能顧好自己不拖累別人便是好事,若是能顧好家人便是優秀,若是能顧得好天下人,那是神佛操心的事情,不是我們能做得到的,你要接受自己的普通。”
趙青鸞賭氣地走了,她不信這件事就沒有周旋的餘地。
想一想那場災情的後果,潮水褪去屍橫遍野,房屋衝垮,無數人失去家園,連棺材鋪都沒買空了,這是多麽慘痛的一件事情呢,何況後麵還有接踵而至的疫情。
父親怎麽能做到袖手旁觀呢?可她也無權責怪他,畢竟這也是他的考慮,何況他也指出了一條命路。
要下救下這些人,需要的僅僅是天子的一道命令而已。
趙青鸞打好腹稿,難得大晌午地吹著寒風來府衙送飯,過了中秋之後朝堂就將時令調整回了之前的作息。
正午隻休半個時辰,供官員用膳休息,離家近的回家吃或者就近吃一口,或是在府衙裏的食堂裏吃。
傅安吃膩了食堂裏的飯,剛約了幾個同僚去附近新開的酒樓試菜就見趙青鸞提著食盒站在府門口等她,寒風吹過她冷地縮了縮脖子,將兔皮圍脖往衣服裏塞了塞。
他瞬間就得意了起來。
可明明心上歡欣不已,麵上還要裝作無比冷漠的樣,不悅地嘖了一聲。
“家裏這娘子也真不懂事,一會兒不見都不行,瞧瞧又來送飯了,看來在下不能陪各位大人用餐了。”
眾人見他這副得瑟樣也不好拆穿他,隻是道了一聲遺憾讓他趕緊去陪自己娘子去。
“這沒滿一年的新婚夫婦就是黏一點也是正常,往後想找個黏人的都沒處出找了。”
傅安一副不以為然的樣,然後趾高氣昂地向她走來,心說就算娘子不膩他,他舍一點臉皮黏著她不就行了,這些同僚一點都不懂夫妻間的相處之道。
“娘子,你來了,冷不冷啊?”他接過食盒往地下一擱忙去捂她的手,又將她白絨絨的圍脖上沾的落葉取下,見她暖呼呼地才牽著她往衙門裏走。
他現在升了官,身份也不同以往了,有一間自己辦公的小屋子,便將她引了進來,時不時能遇上來打招呼的同僚。
他也難得的笑模樣同別人介紹這是自己的妻子,讓趙青鸞有些不適應,若不是有事相求,她不是很想來刑部的,她對這個地方有陰影。
傅安桌上堆積的書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堆到地上,騰出幹淨的桌麵,早知娘子要來,他就將屋子收拾得幹淨些了。
“東西有點多,我收拾一下,你趕緊坐先喝口熱水。”他從桌上翻出茶壺給她倒了一杯有些溫吞的茶。
趙青鸞饒有興致地四下打量著,這屋子不小但家具很少,一桌一椅還有一個大書架,梅蘭竹菊的大屏風後麵是一張供人休息的小床,小屏風後麵是洗漱的臉盆架子,他桌案上堆放的卷宗多,擺不下就擱到地上了,總得來說是很簡陋了。
“這桌子太小了,明個我讓人給你換張大書桌好了,旁邊在置上兩個高一點的架子,暫時不用的卷宗你可以擱起來,這堆的到處都是,你還怎麽辦公。”
她又饒有興致地規劃著:“這窗戶邊擺張小榻,置個方桌子,你平日宴客燒個茶水或是吃口飯也方便。”
她看著厚重的書架子有些嫌棄:“這東西擱在這裏可真不實用,還是我回頭弄兩個細瘦得書架來才好。”
“這屋裏怪冷的,也該燒火爐子才是,免得冬天寒氣重,你在凍出點毛病來。”她搖了搖那小床不滿意,“這晃悠得能睡好覺嗎?換張舒服的。”
她又走到盆架子前洗了手:“怎麽連香胰子都沒有,回頭我給你拿兩塊,這裏也該給你置個小一點的衣櫃,放兩身置換的衣服也好,熱了脫下也有地方掛,冷了還可以添。”
“在置兩個亮一點的燈架,這燈罩透光性太差的,烏漆墨黑的加班都容易熬壞眼睛。”
傅安清理完桌子,去外邊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對麵,將飯菜從食盒裏收拾得拿出來,見她認真地給自己規劃著,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娘子快來吃飯吧。”
趙青鸞接過筷子坐下,戳著碗裏的米飯:“我說的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他美得露出一排牙齒,“小的全聽娘子吩咐。”
趙青鸞見他不正經地打趣自己,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裏:“吃飯吧。”
傅安往嘴裏扒拉著飯,心中卻是高興得不得了,按著她說得重新打量了一番屋子,好像那股沉悶和壓抑頓時消散無蹤。
“以前我總覺得這屋少點什麽,直到娘子方才同我提及,我才沒發現原來屋子應該要這樣,才住得舒心。怪不得旁人都勸人早成親,原來有娘子照顧是這麽幸福的一樁事。”
“那你怎麽不早成親啊?拖到這把年紀。”
“那不是為了等娘子你嗎?這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瞧瞧外麵那些人都早在娶了妻,可她們哪有娘子貼心呢。”
趙青鸞忍俊不禁,他這歪理一套一套的。
“你趴人家床底偷聽了,你怎麽知道人家的娘子不貼心,沒準在你瞧不見的地方貼心呢。”
傅安得意地搖著頭:“嗨,不用偷聽我都知道,除了娘子來送過飯,他們誰家能有這待遇,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羨慕我呢,可惜啊這種事羨慕不來的。”
“你少得意了。”她辦起臉來,“快點吃飯。”
“嘿嘿,娘子要是能多來就好了,但我也不想娘子太過受累,能隔幾天來一回就好了。”他低下頭繼續吃飯,直到吃撐了吃不下了,還是要將盤裏的菜都吃飯。
“吃不下就剩下吧,吃太多呆會兒該困了,你還得當值呢。”
傅安揉了揉肚子:“娘子大老遠送來的,我可一口都不能剩。”
“你啊,花言巧語的我可不信你……”
趙青鸞原本是想指責他,可看著他扶著腰跟個孕婦一樣攆著肚子去倒茶,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前世也會隔三差五地去衙門給他送飯,他雖然不說但每餐都會吃光。
有時也會扶牆站一會兒就像現在一樣,她那時為什麽沒看出來他是吃撐了呢。
想來他那時寡言,但一定也像他一樣心中歡喜吧。
是不是因為她把那些甜言蜜語都講了,他就說不出口了。
明明這一世她也沒有那麽纏著他了,反而能聽他說幾分真心話了,真是奇怪啊。
那些他往昔沒說的話,今日她竟然知曉了一二。
你看府衙裏誰家娘子天天來送膳食啊?就你一個人見天地往這兒跑。他隻是語氣差了點嗎,哪裏是在責備她啊,明明在炫耀啊。
若是他不樂意,她根本就進不去衙門的院子嘛。
她若是來得早了,他便不停地往屋外瞧,她那時以為他是在瞪她惱她,他明明是想多瞧一瞧她的。
因為她要是來得晚了,他就會站在衙門外麵等她,會問她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麽事,若是等不來,會差小廝回家看她在做什麽。
天涼的時候,他寧肯從家裏帶飯去,也不肯讓她天天去送,除了隔三岔五走的急了忘記帶了,她才有機會去送,她以為他是厭惡她來著,原來是怕她凍著累著。
為什麽那個時候自己那麽傻啊?聰明如他如何會忘記,她為什麽不曾明了他這些潛台詞呢。
“娘子給你。”傅安搬著凳子挨著她坐下,神秘兮兮的拿出一本油紙包的書籍。
趙青鸞回過神擦了一下眼淚。
“你怎麽哭了?是不是太冷了,怎麽都給凍哭了,明天還是別來了。”
她搖了搖頭:“不是,有點困打了個哈欠,掉了滴淚而已。”
“這是什麽?包成這個樣子……不會是什麽不良讀物吧。”她的目光被他手裏的書籍吸引過去,看著古怪的包裝像極了那種大尺度的少兒不宜的書籍。
“你夫君是正經人,這可是獨一無二絕版書籍,你拿去打發時間吧。”
趙青鸞不信她有這等子好書,放開油紙下的封麵,見書皮下還配了插圖,書名也不是那種中規中矩的正楷,讓人眼前一亮。
隨手翻了翻,裏麵好多頁都配了插圖,不過看著插圖涵蓋的故事大抵也是一出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淒美愛情。
書頁的邊角上畫者一個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如果將書頁合起來快速地翻就能看見小兔子在原地蹦蹦跳跳,她覺得十分有趣,就不停翻著看。
“這個好玩啊,你上哪搜羅來這種書的?”
傅安笑而不答:“你不是愛看嗎?娘子對我這麽好,我也該投其所好才是。”
“這書真不錯,我回頭瞧瞧看看故事寫得如何。”她說著將書籍收在食盒裏打算帶走。
二人收拾著桌上的盤碗,將桌子擦摸幹淨,將他丟到地上的書本複歸原位。
趕巧了,兩手摟上了同一摞書,趙青鸞笑著挪過去親了他一下,然後撒手就要起身,被傅安抓住不放。
“娘子,剛才是不是做壞事了?”
“沒有。”
兩個人就蹲在地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一個勁傻笑。
趙青鸞靠著一桌腿問他:“那你還要不要做壞事?”
傅安抿著唇笑著閉上了眼,趙青鸞攀附著他的手臂傾身吻了上去,他的唇滾燙又熱烈。她也同樣熱烈急切地回應著他的吻。
他隔著衣裳托住了她的脊背,將二人的距離縮到沒有,在氣喘籲籲中,傅安含糊不清的說。
“蒜薹味的,不該吃蒜薹。”
趙青鸞趴在他胸口笑個不停,她原本是打算同他談一談颶風的事,可中午的時間那麽短暫,隻是吃了一餐飯,閑聊了幾句而已,便已經到了他當值的時間了。
同僚進屋來拿凳子,見她倆蹲在桌角嘻嘻哈哈的,輕咳了一聲出去了。
傅安在不舍也將人送了出去,瞬間將多餘的那個凳子還給了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