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暗中觀察
第184章:暗中觀察
細雨滴在芭蕉葉上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合著簷角鈴音,急疏交錯,宛若悠揚的琵琶樂,讓人躁鬱的心不由得靜謐起來。
二樓窗扉洞開隔著雨幕能瞧見對麵趴在窗框上賞景的女子,她伸著纖纖玉臂接著雨水。
枝丫翠綠屋簷澄紅唯有她是一抹皎白,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烏雲密布天色暗沉,似是要下一夜的雨,若能煨一壺酒與她共飲聽雨該多好。
傅安喟然一歎,他與她明明隻隔了短短幾丈,卻好似隔著長風深穀,近不得,退不舍。
丫鬟許是怕她涼著將她的手撈了回去,她奮起反抗地將手伸出去,如此反複幾回。
她索性直起身子撈了雨水甩到丫鬟的臉上,雖然瞧不清那丫鬟的臉但大抵是個爽利的性子,也沒讓著她,兩個人撈著雨水你來我往地鬧起來。
隔著厚厚的雨幕也能聽到她歡快的笑聲,那份熱鬧打亂了雨夜的清冷。
一盞螢黃的燈火亮起,一道人影拉長氣勢逼人地將兩人拖下榻,那道窗扉被合上。
他急得往前一湊,卻尋不到她的身影,隻餘窗扉上拉長的影子,影影綽綽卻辨不清哪個是她。
兩年!
若她生命這般短,他該怎麽做才能不遺憾?
他拽著悶痛發沉的胸口,想到她要死竟是嘔出了一口心頭血來。
……
“八月三十一,休沐,宜讀書。”
傅安從四更天起就在整理著曆年的刑事卷宗,將那幾年稱得上可疑的案件都標記出來,收獲雖然不多,但多少也在一團亂麻中捋出些許蛛絲馬跡。
原本研磨提筆處理各地的回信,可寫了半天,紙上卻隻有一句話,他被窗外的動靜吵到心緒不寧,竟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她是如何做到,每日都這麽精力旺盛的聒噪。
傅安起身走到窗前,見她同七八個丫鬟在假山前的空地上捉迷藏,錦緞手絹包著眼睛,兩隻手四處摸著,聽著四周的腳步聲和報數聲判斷著眾人的位置。
尤其傅安這小鬼快要被追住的時候,既興奮又慌張的嘶聲尖叫著,沒跑幾步就被趙青鸞一把抱住。
“讓我猜猜你是誰?”
她蹲身抱著他,鼻尖在他小脯子上用力地來回蹭,逗得他嗬嗬嗬的直樂。
“肯定不是如意,如意沒有這麽矮!”她揉著他的小腦袋,又說“那也不是元寶,元寶沒有這麽瘦!會是誰呢?怎麽就猜不到呢?”
丫鬟們笑個不停地在旁邊起哄:“你要猜不到我,就去抓別人吧。”
“啊,一定是銀鈴對不對?”她自信地扯下蒙著眼睛的布子,噘著嘴巴,“怎麽是我家大兒子呀,你可真沒良心的,老母親抓到你也不放放水,害我白白猜錯!”
傅謙掙脫她的懷抱,高興得又蹦又跳:“娘親笨笨的又猜錯了,這回還輪娘親抓。”
難得見那個穩重的孩子也有玩得這麽瘋的時候,果然每個人在她身邊都能暫時地做自己。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哪來的老成這麽一說,全看他遇沒遇到肯用心哄他的人。
傅安想著明日就該送傅謙去讀書,今日能玩個盡興也挺好,他欲回到書案前繼續,卻見她狂奔著向前,差一點撲到假山上。
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她卻又堪堪躲過,如此撲了幾次讓他額角不禁生了一層冷汗。
誰能料到他一個觀戰的旁人竟比作遊戲的當事人還要緊張上幾分。
遊戲已經玩到了白熱化,大家已經不拘泥於普通的玩法,不僅要躲避蒙眼人的抓捕還要躲避隊友的陷害,銀鈴好幾回被人推到趙青鸞麵前,嚇得她蹭得往旁邊躥。
她這一躥,趙青鸞也隨著動靜往前一躥,險些撲到假山,可她不安心蓄勢待發又要往前撲抱,好在一個丫鬟拍了她的肩膀,她才調轉身形向後邊追去。
他按著心口:“還好,還好!”
她們玩得好不歡喜,他卻看得心驚肉跳,若是下去提醒她,不僅饒了她的性質,免不得還要挨她擠兌。
百轉千回之下他決心不再去看,還沒聽說誰玩“捉迷藏”能玩出事的,他還是安安心心地做學問,處理自己的事情。
回信沒心情,他便拿起案頭的書翻看了起來,可每每聽到外間的驚呼,他便能想到血濺三尺的驚險場麵,心中惴惴無法安然度之。
想著她即便不愛惜自己身體,也不能帶壞小孩子,畢竟傅謙那小孩子還小正是鸚鵡學舌的時候,學了這些壞毛病總歸是不好的。
傅安給自己找好了借口,又琢磨著讓下人去說怕她覺得難堪使性子,倒不如他下去好聲勸慰得好。
他立刻合上書,急匆匆得下了樓,往後院去了。
東升磕著瓜子見此情形撞了撞周隨的肩膀:“你瞧主子樂得,步伐都輕快了不少,許是世子妃又喊他了。”
“你可別瞎說,主子壓根不是那樣的人。”周隨澆著花不滿意的回道。
東升嘖聲,這明擺的事都瞧不著來,真為他往後的婚姻生活捏一把汗。
傅安怒氣衝衝地走到假山旁,還沒來得開口說什麽就被她一個虎撲抱了個滿懷,軟軟的香香的一個人就這麽撲了個滿懷,他心中頓時被幸福滿溢著。
“抓到你了!怎麽不說話?是不是還想著逃啊?”
她雙手死死抱住他精瘦的腰,歪著小腦袋認真地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瑩玉透亮的鼻翼翕動著,呼吸熱熱地打在他胸口。
她玩鬧了好一會兒了,胸口正因急促的呼吸正劇烈的起伏著,額間幾縷細發也被汗濕,熱暈也自白皙的肌底透出,說不出多動人,那吐著口脂的雙唇喋喋不休地說著。
“怎麽會一股墨香呢?”
她腦袋在他胸口來回一滾,愈發覺得奇怪:“怎麽還是個太平公主?”
說話間,她將綁著的白玉帶子往下一拉,周圍是丫鬟們按奈不住地轟笑聲,其實他很想攥住她的手腕讓她不去摘,就由她這麽一直抱著,然他隻能一動不動地立著。
緊接著他就看到那雙閃著光華的眸子,由驚喜成了不耐煩地白眼。
“你來做什麽?”
可惜她不知道,她即使瞥人一眼,也讓人生不氣來,含嗔帶怨像極了在撒嬌。
原本被打擾後的煩悶,竟憑空消失,隻想著搪塞過去,多在此處留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