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套話
第151章：套話
趙青鸞也知道他們是關心自己，正要說幾句寬慰的話，就察覺到傅謙的小身板僵直，肩膀的衣裳也被他的小拳頭緊攥著，隻隔著一層衣服都能感覺到他的緊張。
她差點忘了傅謙是個過於早慧敏感的孩子，她思忖了一下道。
“孩子的事起初連傅安也不清楚，是他生母臨死前尋來托付的，畢竟是傅家血脈便留了下來。”
趙青鸞安撫地拍了拍孩子的後背：“況且我同這孩子頗有緣分，他現在年紀小不記事，我好好將他養大也同親生的沒什麽分別。”
“他說這樣的話哄你，你也信？”
趙青鸞笑著搖了搖頭：“推己及人，倘若父親記恨往昔的，要你同阮家斷絕往來，你做得到嗎？”
“這……”阮青雲神奇肅穆想要反駁，隨後又憤然拍腿，“這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要我說這生恩養恩是較不出高下，隻要他們沒作踐你那便是恩情，你都得報答。”
趙青鸞又道：“這事你們也不必為我擔憂，我心裏自有成算。如今我認他做兒子，不是看在傅家或是傅安的麵子上，隻是這孩子恰巧合了我的心意，往後隻要他還肯認我這個娘，我便會照顧他一輩子。”
傅謙懸著的心惶惶不安的落了地，小腦袋往她身子上靠了靠。
回了傅家後，傅謙坐在桌前捧著個小臉唉聲歎氣。
＊
阮青雲見門扉開著便跨步進去，見阮氏心事重重地收拾著包袱裏麵有逛燈會時買的一些小玩意，時不時還會瞧一眼躺櫃上桃紅色的布匹。
“娘，你這是收拾啥呢？我前頭不是給你扯了布怎麽不給小妹做身衣裳啊？”
阮氏是個勤快的婆娘，以往別說手裏有幾尺布頭了，就是有幾塊碎布，都得左迷右迷縫起來給孩子們做點什麽，那會兒擱這麽久都沒動。
阮氏看著眉清目秀的兒子，心裏有些酸澀，迅速地將攤開的東西歸攏到包袱裏，打了個結擱在了一旁的板凳上。
“做什麽新衣裳，這老三老四的衣裳改改，她也能將就的穿。道是你要在京中做官多應酬，才需要些體麵衣裳，這布就留給你往後做衣裳吧。”
“娘這是真心跟兒子取樂呢，顏色這麽亮我怎麽穿出去？又不是大姑娘。”阮青雲摸著布料。
阮氏看了眼布色不禁被他逗樂了，可惜這麽好的兒子是旁人家的，一想到這她又笑不出來了，扯著自己的粗布衣擺無地自容。
阮青雲湊上來看她娘的神情，阮氏轉身他又跟個要糖吃的小屁孩追了繞過去。
“娘是不是不高興？”
阮氏抬頭看屋頂的雕梁畫棟，眼睫眨個不停地硬撐著：“沒有。哎，不知道你爹的牛車套好了沒有，我去看看。”
“哎呀，兒子這好不容易中秋放個七天假，你老兩個口就多陪我呆幾日唄，求求您了？您是不是還怪兒子呢？”阮青雲就勢坐在凳子上，扯住阮氏的一條胳膊不撒手，來回地晃著。
趙青鸞在窗外看得是目瞪口呆，倒吸了一口涼氣，阮青雲這撒嬌的功夫可比她強上一百倍，這就是娘帶大的和爹帶大的區別嗎？
“爹跟我說想在洛陽開個麵攤子了，我尋思了一下這事兒成啊，店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狀元麵攤’我一下值還能去夜市幫我爹幹幹活。”
阮青雲觀察著她的情緒起伏繼續道：“我看二郎也該將功課撿起來了，畢竟後年他不中，估摸著也該尋門親事了，往後他還要養家糊口，攻讀課業的機會隻怕少之甚少，這一回中了便中了，不中就隻能同老爹繼續賣麵了。”
阮氏心中一凜：“你瞧二郎中的機會大嗎？”
“不好說。”阮青雲撒開她的手，拉長了音調可謂是吊足了胃口。
“依我看，單靠我指點恐怕懸，八成是得送國子監好好讀一讀的。不過這國子監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便是那些個官家子弟也是有入學考試的，過了才能上的。”
阮氏搓著手掌，發愁道：“那入學考試難不難？”
“難道是不難，就是咱……沒名額，得是官家子弟才有資格一試。”
“那這可……如何是好呀。”阮氏悵然所失的坐了下來，嘟囔道，“二郎那麽機警一孩子，若是能去那什麽監裏學上兩年，肯定是能中的。要是束脩太貴，咱一家人砸鍋賣鐵也是能供他的，可偏偏……卡在了這個節骨眼上。”
阮氏心念一動：“兒，你也算半個官了，你就沒有名額？”
“嗨，我這叫什麽官啊，就一個打雜的，除了認識一堆官大人之外什麽用都沒有。”
“認識官好啊，那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阮青雲摩挲著下巴在母親希冀的目光下沉思著。
“有沒有，你道是說句話呀。”
阮青雲四處看了一下，鬼鬼祟祟地湊近她壓低了聲音。
“娘，也不是沒有辦法，但你得先跟我交個底。不過這事你放心，我按你的意思來，你就偷摸告訴我一個人，我不往外了說，我真的不是趙家的孩子嗎？”
一句話就將阮氏給嚇住了，她堅決地否定道，但去並沒有生氣的離開。
阮青雲吐了吐舌頭，失落地說：“那我還真是沒辦法了，趙家道是有幾個名額，但我也得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給二郎要來唄，現在隻能靠二郎自個努力吧。”
“畢竟中舉這件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的人靠到四五十都不一定能中進士呢，我這種走狗屎運的畢竟是少數。”
屋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阮氏內心經曆了一番掙紮後，站起了身堅定地說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娘也希望你是趙家的孩子，可惜娘瞧上了你那死鬼老爹，讓你托生在這窮家了。”
阮青雲憨笑了幾聲：“娘您別生氣，我這不也是為了二郎的前程鬼迷心竅了嗎？畢竟那趙大小姐你也是見過的，和我生得還真有那麽幾分像。她又信誓旦旦地說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我還以為真有這麽回事呢。”
“別整天做那白日夢，哪來那麽多天上掉餡餅的事，我還希望自個是遺落民間的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