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月下舞翩翩
第143章:月下舞翩翩
西山別院,黃花滿枝頭的桂花樹下,二人賞著中秋的月色,石桌上擺滿了下酒菜地上放著幾壇子酒,趙青鸞趴在大老虎上愛不釋手地揉著它的耳朵。
傅安盤腿坐著,一手支在下巴上看著青天明月,聞著陣陣花香。
更聲響起,趙青鸞扔掉酒盅拿起蓋著壇子的海碗來,倒了一大碗酒一口飲下。
步態虛浮踮著腳尖,身姿曼妙的扭捏著捏了三根香對著明月拜了幾拜之後,口中振振有詞地說著祭月的詩文,插在香爐裏,之後便甩著水袖對月起舞。
傅安解開荷包取出了一枚梨型瓷塤,喝著她的舞姿吹奏起來。
空靈的塤音餘韻嫋嫋,神秘悠遠不經意間就將他的思緒帶到去年中秋。
那時他剛回京不久,見她同丫鬟們在洛水的水榭祭月起舞。
不知看癡了岸邊多少才子,不知有多少人想上前邂逅佳人卻被英武的雙刀衛遠遠地擋開來,而他就那麽地不湊巧。
坐在樹上獨賞此景,那時她也是這般甩著水袖對月舞翩翩,他想古人所推崇的貂蟬拜月也不過如此吧,才三年不見那個青澀的小丫頭竟也出落得這麽美了。
那一日他對皎皎明月許了一個此生都不敢想的心願。
“若再相逢便問問她可許了人家。”
重逢來得遲了一些,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她便向整個世界宣布了她的決定。
“傅安你做我趙青鸞的郎君吧。”
他掩下了心中的雀躍沒敢當場應她,讓她受盡譏嘲,任由別人笑她自不量力。
哎……他們那裏知道自不量力的那個人是他呀。
“父親,孩兒有個請求,還請你能應允我,我有了個心儀的姑娘,我想娶她為妻。”傅安跪在下首等了很久。
傅國公輕咳了一聲,用那種低沉沙啞的聲音回。
“府裏的事都由你母親一手操辦,這婚嫁之事你同你母親商量就好。”
傅安攥著拳頭,嚐試著說服他。
“母親一心想助我仕途更進一步,根本不肯錯過這次聯姻的機會。因著當年姑母的事,天家根本不放心我傅家去娶一個有權勢的女子做助力。幸好我心儀的女子隻是個普通的商女,無權無勢不會引起天家忌憚,就是怕母親這邊……不會同意。”
“如此,為父便幫你這回。”
……
“傅安!你是覺得為父老到不中用了,這就是你說的普通商女?”傅國公難得的動了氣,他喉頭像破了的風箱一場刺啦刺啦地喘著氣。
桌上的硯台砸了下來,傅安跪在地上額頭都見了血也沒躲一下。
“趙瑾的女兒無異於當朝公主,你還敢說她無權無勢?你還敢說不會有事,你簡直是在拿傅家的命來博?”
“孩兒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她都十八歲了也沒人上門提過親?你以為是她不夠美嗎?是她品行不端莊?是她名聲夠差嗎?不是,是這京城能娶她的一個都不敢娶,怎麽就你傅安有膽子是嗎?”
傅安連叩了三個響頭:“若天下都知道孩兒是不情願的,那她就不會成為威脅了。”
“你當老子是三歲的小孩,會信你這種鬼話?”
傅安跪伏在地上:“孩兒這……二十二年來從未開口跟您要過什麽,一直都很盡心盡力地振興著傅家。現在,孩子有了一個非她不可的女子,孩子也想私心一回,就一回,往後絕對不敢了。”
*
更聲響起的趙家府邸,如意站在繡樓下的祭桌前,輕拍著雙手喝著節拍一人獨舞。
隔壁林府摘星閣上,五個少年正圍在桌案前行酒令的玩鬧著,一個少年趴在窗扉上拿著千裏眼。
“啊……這往年得美人拜月,今年怎麽就隻剩一個人了。”他打了酒嗝回頭問,“趙大小姐是回傅家了嗎?”
“誰跳呢?”有人問。
“如意唄!”
秦霄澤瞬間站起,搶過他手裏的千裏鏡,看向院中那個起舞弄清影的姑娘,唇角溢出一絲憨笑來。
“跳得真好。”
“老八也給我看看唄。”
“給老子滾——”
秦霄澤一腳踹了過去,踢翻小夥伴將千裏鏡霸占的死死的。
*
藍櫻花兒簌簌落,銀鈴赤腳跳著舞,衣袖隨風飄舞,腳上的三枚腳鐲隨著每一次跳躍旋轉都發出清脆的碰撞,醉意闌珊間她仿佛看見了姐妹都在身邊的樣子,她拍著手輕聲吟唱著祭月的詩文,想象著她們群舞的樣子。
傅文鈺看得是如癡如醉,忙舉著壇子喝了一大口酒才壓住心中喧囂的猛獸。
一舞罷,她仍舊意猶未盡的踮著腳尖扭著身子,踏著舞步向石桌走來。
傅文鈺趕忙去撿她的鞋想讓她穿上,卻又想多看一眼那如玉般的腳丫。
銀鈴喝了不少酒竟顯醉態,她一下跳坐上石桌,向後一趟側臥下來,腿就但在桌下輕輕晃著,酒盅都被她推到了地上,正拎著酒壺喝呢。
“這個時辰是拜月吉時,月亮上的嫦娥仙子會賜下美貌給世間的女子,所以……每年我們都會跳祭月的舞蹈。”
傅文鈺想,一定是因為她跳得最好,所以仙子才會將世間所有的美貌都賜給她一個人吧,便是腳趾都生得這般圓潤飽滿。
“可是……今年她們都不在,隻要跳這支舞,我們就從未分開過。但一個人過這種團圓夜,即便是我也會覺得不開心呢?”
“這不是還有我陪著姐姐嗎?”
“你?”她咯咯地笑了起來。
傅文鈺有些惱火的警告她:“姐姐難道沒聽說過,不要小瞧一個男人嗎?”
銀鈴笑得更大聲了,滿臉都嘲弄地寫著“你算什麽男人,充其量就是個小孩吧?”他惱的嘴唇內的肉都咬破了,但還是裝出了一副不解的小可憐樣看她。
她停了笑,饒有興致地問:“那你可以讓我掐一下你的臉嗎?我保證輕輕地……絕對不掐哭你。”
闊綽明亮的宅邸裏,女人們坐在院子裏吃著瓜果賞著月,男人們劃拳喝著酒,隻有銀鈴的母親眼巴巴地站在門口上張望著大門,喃聲道。
“今年,那孩子也不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