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治妻有道

  第14章:治妻有道

  玲瓏閣內,傅安坐在榻上索然無事地拆起了紅封,裏麵都是九十九兩一張的銀票和兩枚天禧通寶的銅板。


  “天禧通寶”是前朝的銅錢,有著“上天之禧,天作之合”的寓意,是最受新人青睞的喜錢。隻是幾百年過去了,還能被搜集來實屬不易。


  他捏著半新的銅錢,感慨:“她還真是受寵啊……”


  “傅安?傅安?你在樓上嗎?”


  傅安聞聲推窗看去,見她站在院中詢問丫鬟他的去處,他此刻不大想見她,就見她毫無征兆地看了過來。


  似曾相識的場景,眸光交匯的對視。


  她竟又露出那種不厭其煩地神色,瞥了他一眼之後,揮退丫鬟,背身而立地在院中等他。


  傅安把玩著手中的銅錢,要麽……她極討厭仰視一個人,要麽她極討厭他。


  “娘子尋我何事?”


  “爹讓我帶你在園中轉轉!”


  如此交代過後,趙青鸞便一言不發地徑直走在前麵,無所事事地甩著手中的披帛,或是摸摸樹叢或是薅把葉子扔著玩,一副陽奉陰違敷衍了事的德行。


  趙家是商戶出生因無官職爵位,建府處處依規製所建,至闊隻許建三進的院子,但占地卻不要求,因此趙宅庭院極闊,水榭樓閣極多。


  出了玲瓏閣不一會兒便到了棲鳳園的月牙門,青翠的鬆、柏、竹間點綴著嶙峋怪石,石子鋪就的小道蜿蜒曲折,奇石怪木盆花樁景淡雅精致。


  園中建築樸素,山水相依,廳堂隨宜安排,結構不拘定式,亭榭廊檻,婉轉其間。


  踏在臨水的九曲回廊上,清風越過一塘荷葉搖動風鈴。


  趙青鸞信步閑遊,取了魚食往湖裏拋,引得數條錦鯉翻騰爭食,她哼著不知名的曲調,心情大好的消遣。


  突然頑劣的看了眼傅安便跑了,衣袂飄飄環佩叮當,廊柱遮擋時隱時現最終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傅安惆悵的揉了揉額角,再見她時,她蹲在萬紫千紅的牡丹叢前雙手托腮的等他,似是不滿他這般散漫,起身瞪了他一眼,折了枝牡丹一片片的撕著撒氣。


  二人並肩而行,傅安盯著她噘著的小嘴巴,氣鼓鼓得像隻河豚。


  他不明白,分明是她一時興起丟下他跑了,怎麽還惱上他了?這性子真真是被慣壞了,瞧這好好一朵魏紫讓她糟蹋的。


  “看什麽看?”趙青鸞察覺到視線回瞪他。


  傅安心虛的斂下神色,算了算了,她願撕什麽就撕吧,隻要她高興怎樣都好。心裏想著,手就伸入花叢又折了枝牡丹給她,她沒好氣地接過扔到一旁。


  趙青鸞剛在老爹那兒踢到鐵板,又因做錯事挨了訓,看著他這罪魁禍首就氣不打一處來。


  行至雨景亭索性撂挑子不幹的往石榻上一倚:“你自己逛吧,我累了。”


  傅安僵在原地,她做什麽了?連園子三分之一都沒逛就喊累?敷衍得太明顯了吧?

  可瞧著她裙裾下搖擺的小腳,他又心疼起來,瞧這巴掌大的小腳哪能走得了路,許是兩盞茶就是極限,歇歇也好。


  所以說,這人一旦有了偏見,優點也會變成致命缺點。


  可人一旦有了偏愛,事情就反過來了。


  傅安提袍正要坐她身側,她便抬腳擱上去,改坐為躺將整張貴妃榻睡得滿滿的。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幾息,傅安按著她腳踝上往後一推,在空處坐了下來,後腰一倚靠在她小腿上,手肘自然的擱在她膝彎當扶手使。


  趙青鸞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讓他尋了舒服,哪裏肯答應。可惜爭了幾回都被他壓製的死死,還惹得他在她臀上重重地打了一下,冷聲嗬斥:“乖些~”


  雖說她心中對他諸多不滿,但那也是暗戳戳的不滿。


  當著他的麵,她不僅人慫嘴巴也慫,畢竟狗男人往日作威作福的淫威還在。


  此刻,她安生了,傅安道是生了幾分遊園的興致,見假山旁泉眼悄然無聲,細細水流漫過鵝卵石,三寸深的淺池幾尾玻璃魚遊過,蕩起一陣漣漪。


  簷下懸掛的護花鈴發脆悅耳的聲音,可這園中萬千姝色,都不及他榻間尤物,瞧她眉目流轉的樣子,不服氣的噘著嘴巴,跟個不長記性的小獸打算蓄勢反撲呢。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趙青鸞輕咳了兩聲:“我看天色不早了,你趕緊回府吧。”


  “你呢?”


  “我當然要住娘家。”


  傅安眼皮跳了跳,想到她蕩秋千時說的話,總覺這不是什麽好兆頭。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回自個家需要理由嗎?”


  傅安無言以對:“可按回門規矩是不準在嶽家過夜的,必須當日返回。”


  趙青鸞推榻起身,與他隻有一拳之隔:“人家為什麽當日返回,你當真不清楚?新婚一月不空房,你要真按規矩辦事那就辦徹底些。”


  春衫很薄,傅安早已感受到她肌膚傳來的熱度,被她挨得這麽近,這麽直白地逼問,鼻尖縈繞著她甜膩的女兒香,腦中全是與她抵足纏綿的景象。


  他差點關不住心中的野獸,逞了一時歡愉。


  傅安忙起身拉開距離:“那就依你。”


  “那你自個回吧。”


  趙青鸞跳下榻往巧姨娘的院裏去,行啊,傅安!

  寧肯讓她呆娘家,也不肯與她共枕眠,她是野獸還是羅刹,是能吃了他還是能嚇死他?

  另一邊傅安同嶽父辭行:“娘子初初入府多有不適,既然她想家了便讓她小住幾日也好。隻是朝中事務繁重…小婿……”


  趙瑾見他欲言又止:“但說無妨。”


  “小婿……隻有七日婚假。”傅安越說越小聲,垂著頭都不敢看嶽父。


  趙瑾是過來人,見此情形還有什麽不明白,喜滋滋地將閨女扔上馬車,送走。


  趙青鸞還想摸一下趙府內人員的情況,這下全亂套了。


  “你——是不是跟我爹告狀了?”


  “我沒有,攏共就沒說幾句話,基本是嶽父問什麽我就答什麽。我還幫你說好話來著,說你在府中不適應想回家住幾天。父親行商多年不知朝中事務,便問我幾時輪值好一塊飲茶,我一一作答還說這次休了七日婚假,就這麽多了……不信你問府上的小廝?”


  趙青鸞頓時沒了火氣,想來這事一查就清楚,他也不會撒謊。定是老爹知道他有七日婚假,想讓他們多親近些才讓她回的。


  哎,白瞎她爹的良苦用心,這狗男人有假沒假一個德行,根本就不陪她。


  “娘子,你方才是不是冤枉我了?”


  “啊?有……有嗎?”心虛.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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