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四章 激辯
正邪大戰尾聲將近,幽冥教全麵撤離銷聲匿跡,千蛛堂獨木難支封閉了駐地。持續了半年的亂戰漸漸變淡,隻剩下零星的戰鬥偶爾打響。
這麽多年的正邪割據終於有了個結果,分庭抗禮的格局從今日起怕是一去不返。
又一次來到了摘星樓,相同的包廂相同的人,彌漫著的卻是迥然不同的氣氛。沉悶、凝重,還帶著絲絲硝煙。百裏衝打著為他踐行的名號邀請眾人前來,話題卻總是若有若無的牽扯到最近天音坊的大動作上。
“莫離公子,這杯酒我敬你,感謝你為西川正道做出的貢獻。隻可惜咱們拚死拚活,最後卻給他人做了嫁衣,當真是可悲可笑.……”
饒是東方蕁涵養再好也受不了一直被人冷嘲熱諷,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了:“百裏前輩,你有話大可直說,用不著一直拐彎抹角的!”
“既然這樣,那我就好好跟姬宗主說道說道!”百裏衝一肚子話也是憋很久了,甩甩袖袍冷聲道:“作為盟友,姬宗主不聲不響與澹台鋒合作,事前事後都不曾告知一聲,敢問將我們三方置於何地?!”
“真是笑話!”東方蕁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反駁道:“我姬瑤光明磊落,一沒背棄盟友,二沒殘害無辜,你正氣門有什麽資格來管我宗派的家務事!”
光明磊落?莫離聽得目瞪口呆。記憶中這女人似乎沒這麽厚的臉皮啊!她是怎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個詞的?在背後來這麽一手怎麽著也跟光明磊落扯不上關係吧?
百裏衝聽得火冒三丈,拍著桌子怒斥道:“姬瑤!你敢不敢更無恥一點?!大戰之際斷情穀的高手成群結隊冒出來與我們兩派血戰,當時我就覺得奇怪,現在想來恐怕是你和墨飛煌早就商量好了,借我們的手誅除異己!這般作為,與背叛聯盟何異!”
墨飛煌被控製的事情除了參與計劃的東方蕁和墨子期外就隻有莫離知曉,外界普遍認為墨飛煌是被天音坊策反。
東方蕁冷冷的盯著百裏衝,嘴角掀起一抹譏嘲,平淡反擊:“百裏前輩,我姬瑤敬你年長,所以叫你一聲前輩,但你不要覺得我年紀小就好欺負!你諸多說辭,不就是擔心我天音坊威脅到你正氣門麽?小女子辛辛苦苦策反墨飛煌,兵不血刃幫正道消滅了一個大敵,你非但沒有半點的感激,反倒是咄咄逼人!請恕在下眼拙.……我實在看不出你正氣門哪裏有盟友的姿態!”
“你——”
論起鬥嘴男人永遠不是女人的對手,更何況還是一個活了上萬年早已成精的女人。百裏衝的目的很簡單,無非就是想讓東方蕁將到嘴的好處吐一點出來,但表麵的功夫又不得不做,直接點說必須得師出有名才行。
一番爭辯將百裏衝堵得啞口無言,東方蕁嘴角不由自主的掀起一抹笑意,正在暗自竊喜,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幽幽響起。
“姬宗主,照你剛剛所言,你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正道聯盟,對不對?”
玄明臉色平靜,說出的話卻是讓東方蕁暗自提高了警惕。百裏衝個性衝動比較容易對付,玄明大師卻是出了名的沉穩,若是沒有把握他是絕不會貿然開口的。
“當然不是!”女人微微思索後搖了搖頭,笑道:“姬瑤作為一宗之主,自然也要考慮到宗門利益。收編斷情穀無論是出於正邪的較量還是宗門的發展,都是一件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所以我真的搞不明白為什麽百裏前輩會這般抵觸。”
玄明淡淡地點了點頭,接著道:“同盟之時我們曾立誓同進同退,你心係宗門利益理所當然,但若是沒有我們兩派的合力絞殺,你能這麽順利收服斷情穀麽?”
東方蕁瞬間語塞。的確,雖說計劃得很周祥,但若不是情勢危急以墨飛煌警惕的性子是不可能那麽輕易上鉤的。掌控了斷情穀後也的確如百裏衝所說的那般,不著痕跡的借助了正氣門和太一山的力量清除了大部分有異心的凶徒。
玄明說的是事實,但讓東方蕁就這樣將到嘴的肥肉讓出來是不可能的。正想著再爭辯幾句,老人接下來的話讓女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對錯咱們尚且不論,斷情穀為禍西川多年,與正道各派積怨已久,其門中凶徒欠下的血債,可不是姬宗主你一句策反就可以就此了斷的!”
一針見血!
莫離一直在旁邊聽著幾人的激辯,此時此刻不得不在心裏對自己的師父豎起一個大拇指。老人的意思很明顯,對或錯咱們先不論,斷情穀手上可是欠著正道不少人命的,你要收編是嗎?可以!那這些債是不是也該一並抗下來?
東方蕁也沒想到玄明的言辭會這般犀利,心思急轉努力找尋著說辭,卻始終找不到好的理由去反駁。仰著頭與老人對視了許久,最終敗下陣來,無奈道:“玄明前輩說的對,大家是盟友,自然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之前是我考慮不周,等我回去跟宗門長老們商議一番,定然會給兩位一個滿意的答複!”
這一次倒不是敷衍之詞,對方若真揪著過往與斷情穀的恩怨不放,天音坊在兩派的排擠下也別想有好日子過,看來不分點好處出來是不可能了。
莫離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或者表態。在當日蘇然雪的一番喝罵後他已經將曾經的曖昧深埋進了心底,西川未來的格局將會如何發展對於即將離開的他來說也沒有太大的意義。有太一山掌門入室弟子的這一層關係,加上顧修齊的鎮守萬寶閣在西川可謂穩如泰山。血樓的發展也隻是時間的問題。這就足夠了。
激烈的爭辯終於結束,知道這時候這頓踐行宴才算真正開始。莫離放開心思與兩位老人天南地北一陣閑聊,與東方蕁之間卻始終沒太多的交流。兩人都能感覺到彼此間生出了一層嫌隙,也許時間會讓其漸漸變淡,但此時此刻,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