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夢回前世,皇甫修篇(下【三】)
隨後,陳孝之這個有些八卦心靈的老男人還例舉幾個某人無意中引起的熱鬧。「三鬼」之一的劉賢釗也笑著說了一件事兒,將皇甫修這個老(偽)處、男說得一愣一愣的,「你還記得郎中令蓉大人吧?她家女兒對你也是芳心暗許……嗯,除了你,恐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
說起這個郎中令,也是個巾幗豪傑。前文說過,皇甫修這個年代,女子不可為文官但能為武將。這個蓉大人也是當初跟著先帝南征北戰的女豪傑,戰功赫赫,力壓一眾男子。天下平定之後擔任郎中令,掌管宮殿警衛,相當於御林軍頭領了。
這樣剽悍的女子,皇甫修除了共事之外,不太喜歡和她接觸。除了因為文官和武將天生敵對情緒之外,還有便是她身上的殺伐果決之氣,讓皇甫修這個有些體弱的男性倍感鴨梨。
「我記得她家好像……只有一個女孩紙吧?」貌似今年才幾歲來著?皇甫修想了想,貌似之前這個女人有意無意在自己面前說過,她女兒去年已經及笄了……
「對啊,真有其母之風範。」劉賢釗一點也不認為自己這樣是八卦,反而興趣滿滿地說道,「那個丫頭,最熱衷的事情就是搜集你早年的一些書畫作品,我敢打賭,你那些胡亂之作有九成都在她手上。那丫頭干過的最瘋的一件事兒,恐怕就是三年前帶著家丁小廝,腰間掛劍,起著高頭大馬上方元孝家,將他家家丁都打傷……」
「咳咳……這麼瘋?」這個時代風氣很開放,女性的地位也不低,可以說在某些程度上,女子比男子還要自由。別說琴棋書畫這些文人墨客的東西,說是十項全能都不為過。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能奔戰場,可打流氓(女性都會學武),一個不爽決絕休夫,然後包袱款款嫁新郎。女子出嫁,娘家分家產都能得到一成;女子未嫁,那就是和兄弟姐妹平分家產,哦對了,還能得到一分額外的豐富的嫁妝……
但即使是這樣,皇甫修還是不能想象,一個未舉行及笄禮的小丫頭敢帶人打方元孝的家丁……咳咳,他堅決不承認,他正在內心幸災樂禍地想,為毛不幹脆將方元孝也打到床上,最好半身不遂一輩子呢?這事兒,他這個大老爺們都不敢做。
「愛慕的力量是偉大的。」劉賢釗一臉戲謔,「若非那個孩紙年紀太小,和你倒是挺配的。」
皇甫修默然無語,這個時候最好什麼都別講。而且,他還是比較喜歡軟軟的妹紙,而不是女漢紙。小白貓雖然是個軟妹紙外皮,女漢紙內心,但好歹自己還有壓制她的實力。而皇甫修……咳咳,這個身體真的家暴起來,他只有被人家暴的份。
「別人還是個小孩子,你們老大不小了說這個,也不嫌丟人。」皇甫修看著兩個友人越說越起勁,哪怕是臉皮已經很厚的他,也忍不住飄起尷尬的紅暈,「這些有損人家名聲的話還是少說吧。」其實這個年代的閨譽很寬鬆,只要未婚女子別和人暗通款曲,已婚女子不紅杏出牆,別傳出毆打老父老母的傳聞,也沒有偷竊倒賣放高利貸,就算閨譽無事兒。
畢竟是多年不見的好友,皇甫修幾人像是有說不盡的話,從朝堂的暗潮說到坊間八卦,三個將近四十歲的老男人真是閑的蛋疼了。不過,主要是劉賢釗和陳孝之說八卦說自己學生的趣事兒,皇甫修偶爾插科打諢。其實真要是「閑的蛋疼了」,奈法利安這個披著皇甫修人皮的傢伙其實可以更加八卦的。他肚子里知道的冷笑話可不是這兩個好友能比的。
三個老男人的話題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蛋碎一地的節操,跳躍幅度之大,讓人瞠目結舌。不過正因為幾人本是無話不談的好友,才能這麼開放……換個人來,誰敢在皇甫修面前說這些話?說著說著,幾人的話題就扯到皇甫修的婚事來。
「奉敏年紀也不小了,真的不考慮給老哥兩人添個弟妹?」瞧這話,聽著倒不像是有名大儒和儒雅丞相之間的談話,更像是街坊之間的閑話家常。
「我克妻。」訂婚兩次,一個死於非命,一個主動毀約。從十二歲守孝到二十多歲,註定單身一輩子的苦逼老男人,「而且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當初先帝也曾有意指婚,可哪個不是……」
說到這裡,兩位老友都閉嘴了。先帝為了拉攏皇甫修,先是有意將他的妹妹,嫁過兩任夫婿的長公主指給他。當然,先帝這樣也是好心,除了拉攏重臣,還有就是讓皇甫家多個主事兒的女主人,順便讓自家妹妹不至於後輩子孤苦無依。
畢竟長公主終究是長公主,即使嫁了兩次人,但賢名在外,愛戴她的百姓不少。
但是呢,那個長公主也不知道怎麼了,有一段時間性情突然瘋癲異常,私生活更是荒、yin無度,真正的夜無虛度。先帝真想將這樣的女人指給皇甫修,別說皇甫修心裡有沒有疙瘩,光是天底下所有的學子文人,頭一個不答應!
然後又挑了幾個身份符合的女子,不是私奔了就是和家丁有染,再不就是染上各種流行性的大病小病,從年頭病到年尾……
最後先帝又降低標準,但一次一次都黃了。到最後,皇甫修一聽到有人想給他做媒,直接將人拉到黑名單,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久而久之,克妻的名頭就牢牢地戴在他的頭上,比那個丞相的名頭還牢實。
「所以說,這事兒還是別提了。」皇甫修以前給自己算過一卦,的確是一生無妻的倒霉命格。不過他並不相信所謂的「命」,八卦算數只是借鑒,卻不盲目相信。長公主那事兒,應該是有人在背後搗鬼,而後來的鬧劇……他以為是那些官宦世家暗中推動,可是從奈法利安的視角來看,這更像是先帝的手筆。
後來想想也是,他本身官職和聲望已經很高了,要是娶妻,對象的家庭地位一定不低,到時候強強聯手,他兒子的地位還能保得住嗎?畢竟那個時候,先帝的身體已經不大好了。若是娶了長公主,到時候即使他想造反,搶了妻子侄子的帝位,也得考慮一下百年之後的名聲。加上長公主的掣肘,先帝能放心不少。
這樣一說,孝之和賢釗都聰明地結束這個話題,又開始扯別的東西。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理,不過,三人都是將近四十歲的老男人了,較之年輕時候,都多了幾分沉穩,即使哪裡意見不合,也不會爭論出火氣來。
因為林元讓和劉賢釗兩人的默契,他們都儘力牽制住方元孝和皇甫修。這兩人就像是鞭炮和點了火的火摺子,一旦碰到一起,鐵定會噼里啪啦響。
都說人有三急,哪怕皇甫修喝的都是茶水,喝多了也會有趕腳的。別看他平日里湛然若神人,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人,但是我們要知道,只要是人,總有一些比較隱晦的需求。和兩個喝酒喝得起勁的傢伙告罪一聲,皇甫修便在小廝的帶領下去解決人生大問題去了。
「這兩人啊,總鬧得不死不休。」陳孝之看著皇甫修離開,端正了跪坐的姿勢,「其實呢,若是沒有奉敏的緣故,這個方元孝也是個值得結交的人……嗯,我是說沒有涉及利益的情況下,他還是個不錯的文人墨客。」
方元孝恐怕是這個時代,唯一能和皇甫修一爭高下之人。
皇甫奉敏才華橫溢、工書善畫、能詩擅詞、通曉音律,算上那些旁門別類的特長,比如五行八卦、天文占卜、風水鬼神、農田水利、商經兵法,哦,還要加上他有一手的好廚藝和好酒量。而皇甫孝敏擅長的那些,除了廚藝和喝酒這兩項以及一些旁門別類的東西,其他的,方元孝並不比他差多少,有些還要略強一些。
他們兩人之間,完全屬於王不見王的狀態……
「誰說不是呢……」劉賢釗有些可惜,偶爾間環顧四周,他微不可查地皺眉,疑惑道,「琳婼呢?她之前不是和方元孝坐在一起?」
陳孝之無所謂道,「女兒家便是這樣,總有自己的事情,你一個大老爺們管她做什麼?大概是去花廳歇息去了……」畢竟這裡都是男性,她一個婦道人家待著也不舒服。
「希望是這樣吧……」劉賢釗小聲地嘀咕,心裡卻有些擔心。
「奉敏。」
皇甫修正要回去,路過花廳的時候,被一個動聽的女聲喊住,轉頭卻看一個美艷夫人站在花廳正中,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他,「琳婼,你怎麼在這裡?」
「這夏日陽光過於炙熱,便到這裡躲一躲。」劉嬛的裝扮是這個時代最流行的婦女妝容。三千青絲挽成一個高貴大方的婦人髮髻,幾隻素凈卻雅緻的玉簪點綴發間,那朵栩栩如生的簪花更是增添了五分的風情。眉宇間畫著一朵細緻的梅花,襯得肌膚勝雪,烈火紅唇讓人想入非非……
劉嬛的魅力不單單因為她的美貌,更因為她的智謀。當初教導皇甫修的恩師也曾說過「琳婼若為男子,定能平一方亂世,穩百年朝綱」。
雖然很不喜歡那個方元孝,但皇甫修不得不承認,那個男人做的不錯。後院雖有幾房小妾,卻將她護得很好,沒有讓後院的傾軋毀掉她身上的優點。她還是那個可以和眾多男子一爭高下,談笑風生,甚至指點江山的奇女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