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說不出的味道與一輩子的遺憾
“等等。”
就在蔣昊準備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黑暗空間時，鑄神使忽然發話了。
蔣昊轉過頭。
隻見鑄神使放下漫畫書，看了他一眼，平淡張口。
嘴裏，說了幾個字。
“如果你真的想救下他，可以看看李浩。”
“他？”
蔣昊猶豫了一番，不是李浩不行。
相反，李浩可太行了，這一次從天界裏出來，其他人都沒有出來，這就是一種實力的象征！
另一方麵，李浩進入之前，表現出的實力隻是頂級聖人而已，殺了袁剛，那也是多人聯合才做到的。
出來以後，就成了不弱於莫問劍的強者了。
在等一段時間，天界結束了，或許有那麽萬分之一的機會。
但如果李浩決心要幫的話，殺不死封，救下莫問劍，還是有一部分可能的……
但問題就是……
蔣昊不敢！
他深知，李浩的背後，代表了什麽。
這位，幾乎就是人族的精神寄托。
張濤不可以沒，這位也不可以沒！
相比之下，方平甚至都可以沒……
可這位真的不行！
人族的精神寄托，如果消失了，那人族的士氣大降，各地虎視眈眈，苦海之中強敵無數，地窟老辣和人族競爭數百年，已有了豐富經驗。
若是士氣一旦受到了波動，那麽各地一定會立刻爆發戰場！
所以，蔣昊一直沒有將李浩列入那份名單裏。
並非沒有資格，而是不敢！
蔣昊真的不敢！
他生來，也是一人族，雖然崇拜莫問劍，甚至可以為了這不能停止的複仇之路，運籌帷幄，想出各種計策，努力各等。
也隻是個人，他是人族，不會拿整個人族去賭注，也沒有那個資格。
眾生的，永遠的眾生的。
李浩……
蔣昊一瞬間，心裏麵經曆過很多個念頭了。
他在思考，進行一次十分艱難的抉擇。
一，讓李浩幫助，會有幾種結果。
一是勝了，李浩活著，莫問劍活著，死了一個封，他也活著，皆大歡喜。
二也是勝，可李浩，莫問劍，他之中會有死亡，誰死亡，死亡了幾個，不確定，封還是死，如此一來，隻要不是李浩死了，莫問劍也不死，他死……倒也並非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當然，如果他也能不死，那就最好了。
三是敗，但莫問劍，他，李浩其中有人活著，如果讓蔣昊來選擇這個活著的人，還是李浩！
他努力過，他奮鬥過，為此瘋狂過，撒過熱血，已經夠了！
但李浩隻是來幫忙的，蔣昊需要負責！
四也是敗，但莫問劍，他，李浩，都沒有死亡，封也沒有死，如此一來，後續的結果為知，但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他蔣昊到底不是什麽深謀遠慮之人，這點他自己也清楚。
看不穿未來！
不知道未來，誰死，誰活，誰贏，誰敗。
是皆大歡喜，還是悲哀落幕？
又或者辜負了人族，帶害了李浩？
蔣昊看不破。
他的內心糾結無比，想了很久很久。
他看不破！
第一次，蔣昊煩躁了起來！
“呼……”
他強行壓住自己心中那股煩躁。
煩躁源於哪裏？
對未來的未知！
未知的神秘，最可怕了。
一切都是變數，一切都是未知的因素，稍有不慎，便是涉及無數。
蔣昊強顏歡笑了一聲，對鑄神使拱了拱手。
“謝謝前輩了，晚輩已經知曉，但到底如何……還是不勞前輩煩心了。”
鑄神使看了他一眼，忽然嗤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會把那家夥帶跑？”
“你真覺得，這種時代的主角，會輸，會敗？”
蔣昊苦笑了一聲，“前輩，當年莫問劍也是那麽覺得的。”
“切！”
鑄神使呸了一聲，冷笑道：“他算個屁的主角？”
“那家夥算什麽主角？他丫就一個被人布局的妻子，宗派時代的主角是那公涓子，他隻得一滅天帝的感悟，便自悟馭獸之道，如今在蒼山修煉，說是個天王，卻也不差幾分。”
“那莫問劍搶了他的氣運，他公涓子還不驕不躁的，這才是大將之風，真正的主角！”
“你聽好了！”
鑄神使淡淡道：“莫問劍不是主角，所以他會失敗，因為他的氣運都是掠奪公涓子的！”
“可你看公涓子，他在蒼山，最後蒼貓陪伴，如今修煉這麽久，不是天王也差不得多少，更是開辟馭獸之道，成為一方道祖，可曾見他真的死過？”
“當年南北之戰的前夕，就是地皇神朝破滅時代，莫問劍用了他的氣運，有動員八方，才掀起了這一場戰爭，公涓子險死，就是因為這個！”
“可你在看，不破不立，方得大成，莫問劍即將死了，你去救他，可公涓子死了麽？他快死了麽？”
“所以，真正的主角……”
鑄神使的眼神意味深長。
“永遠是那笑到最後的人……”
蔣昊失神，算一算，公涓子那位前輩，還真的是笑到最後的人。
參與了地皇神朝之戰，又參與了南北派係之戰，所有人都在殺戮，死去的強者一大波一大波的，公涓子作為真正的天驕，在那個時候，竟然也隻是假死。
兩次戰爭，死了無數的人，本源打滅的都有！
可公涓子前輩，精神力都沒有損傷多少！
真正的……主角？
蔣昊若有所思，這一次，他真的有所感悟了。
真正的主角，永遠是笑到最後的。
那李浩，是笑到最後的麽？
好像……是的！
因為蔣昊竭盡所能，也沒有想到這位在什麽地方上，是有不同。
他和莫問劍不一樣。
即使是蔣昊，也能感知出這種不一樣。
莫問劍是人布置的棋子，是靠爭奪，再加上公涓子不喜競爭，所以才得來的主角。
這是人們承認的。
而不是天承認的。
天承認的主角，是公涓子，在莫問劍出現之前，這位才是最為耀眼的。
而李浩……
弱小時期，越級大戰如喝水，據說三品境界曾今遭遇三名七品的追殺，帶著人，都能跑出來！
真正，一直笑，笑到了現在，沒吃過虧！
真的沒吃過虧！
唯一的敗績，似乎是魔武第一次戰鬥，打下了四十多位人，敗給了十分低調的秦沐。
別問蔣昊怎麽知道的，他在很早之前就在魔武各種地方學習。
京武，魔武，第一軍校，還有很多地方，都有他的痕跡。
如果真的說，他蔣昊才是融合了百家之長的人！
蔣昊沉默了很久很久。
今日，他的思緒仿佛是乘坐了飛機，一段又一段，難以停息，他忍不住的思考很多利弊關係，心裏疲憊卻也無法停止。
而在這一刻，蔣昊的心中，就像是一片平靜的湖麵，忽然掀起了波瀾，接著越來越猛，越來越猛烈！
成了海嘯，漩渦，波浪！
蔣昊忽然睜開眼睛，再次看向周圍。
發現，這裏已經不是黑暗空間的內部，而是鎮星城中了。
蔣昊對著柱子拱了拱手，也不多說什麽了，轉身，恢複冷峻的神色，淡淡離開。
黑暗空間裏。
鑄神使看著蔣昊，就這樣看著。
他的眼睛裏，有些許的欣賞。
這幾日的相處，他也看出了一些。
蔣昊，是真心想救下莫問劍的。
甚至願意奉獻自己的生命，也吃力不討好的來找他，極盡於不擇手段，卻在多重原則上，衝突，抉擇不定，糾結。
這種，是鑄神使喜歡看到的蔣昊。
也真實的表現在他的眼前的。
這也是為什麽，鑄神使會選擇說那麽多話。
一般人，他早就不在意了。
蔣昊，在他心裏一開始也和一般人沒有區別。
不過，他鑄神使行事，從來不按心走！
鑄神使看了一眼蔣昊，又看了看北方，最後。
看在了柱子之外的一個草叢中。
無奈的搖了搖頭。
又捧起了漫畫書，看了起來。
鑄神使不打算出山。
其他人是為了布局，他不是。
他隻是單純的變強罷了。
找個舒服的地兒，看看書，學學習，不是很妙？
……
外界。
蔣昊離開後不久。
柱子的一旁，有個小胖子在草叢裏伸出腦袋，撓了撓頭。
大哥怎麽會在這裏出現的？
還沒有發現自己。
難道是自己的隱匿更上一層樓了！？
不對不對。
小胖子想了想。
大哥壓根就沒有對周圍釋放精神感知。
記得之前，大哥可不是這個樣。
他失神了？
柱子……
小胖子看了一眼柱子，依稀記得，這顆柱子並不是鎮星城建立的時候，用當地的材料鑄造的。
當時似乎……有幾位老祖險些還因為這顆柱子回來？
小胖子努力的想了想和戰王的對話，然後一臉悲催，完了，想不出來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以後想知道了再問就是了。
小胖子站起來，不遠處立刻傳出聲音。
“蔣超，走了，與我去北海。”
一個手持銀槍的青年緩緩呈現，臉色堅毅，剛一出現，似乎就帶著一股血腥的氣息。
蔣超看了一眼，立刻撇撇嘴道：“劉燦，你現在跟個瘋子一樣，沒當年的你可愛了。”
劉燦愣了一下，現在的他，沒有當年的他可愛了？
劉燦愣了瞬間，又很快恢複平靜，對著天苦笑一聲，陷入了沉思。
什麽時候，自己開始變了？
或許，是從進入魔武的那一刻。
或許，是第一次下地窟的那一刻。
或許，也是意識到和自己那位好友差距越來越大的時刻。
直至今日，他也在努力的去追趕，即使已經看不到那位摯友的背影，可劉燦仍然不停止自己的腳步。
這是一股信念，走上了那條路，自己可以停，但他不會那樣做。
“或許，這就是成長吧？”
劉燦一時間也是情感波動，變得憂愁起來。
蔣超撇撇嘴，從草叢裏站了起來，一邊走到了劉燦的前麵，走著，另一邊也大聲道：“走吧，我帶你去吃點好吃的。”
“你說說你，剛從地窟裏回來，現在又要去北海殺動亂妖獸，你也不怕累死自己！”
蔣超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的，忽然又有一點傷感起來。
“子素死了。”
劉燦忽然一愣，他知道的，蔣超比較喜歡蘇子素。
可今日這個消息，實在是有一點……
劉燦沉默了。
“我時常在幻想，如果我提前對她說，你喜不喜歡我蔣超，她的回應會是什麽？”
“可惜，沒機會了，也許等到我死的時候，還能在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奈何橋上見到她？到時候，我很真想問一句啊，你蘇子素，喜不喜歡我蔣超？嘿嘿……”
蔣超笑了起來，笑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淚花出現在了眼角。
劉燦更加沉默了，他能感覺到自己這位好友的悲傷。
“她死在了南海，天雲島。”
“神教的水護法殺死了二十四歲的她。”
“當時她邀請我，要不要去南海，我跟她說，你傻不傻，去南海幹什麽，那裏很危險，有很多強者，去了可能會死……”
蔣超還在說，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紅了。
“你說。如果我當時陪著那丫頭去了，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我蔣超可是很厲害的啊我是九品巔峰的境界，比她還要高一個小境界，那水護法也隻是帝尊而已，如果我過去了，你說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劉燦沉默很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說道：“征戰在外，這是常有的事……別太在意了。”
“我沒傷心。”
蔣超說著口心不一的話，眼淚嘩嘩的流，紅著眼睛，跟著止不住。“我不出去，我有個戰王祖宗，他對我異常寵愛，我結交很多好友，李浩，方平，秦鳳青，王金洋，李寒鬆……可是她走了，我做的很多事，感覺忽然就沒了意思。”
“你說……”
蔣超忽然笑著，淚花染臉，道：“如果我當時答應她了，或者強行拉著她，不讓她去，用武力逼迫她，強行留在鎮星城，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人死了……不能複生，你看開點吧……”
劉燦幾次猶豫，幾次沉默。始終，無法把這種殘忍的話說出來。
他第一次，平生第一次見到蔣超這般模樣。
這是一輩子的遺憾了。
一輩子也無法洗去的。
有一個姑娘，蔣超很喜歡的姑娘，明明可以阻止悲劇的發生的，卻放棄了這個機會，即使當時劉燦知道，這個男人並不知道未來的結果。
可是，蔣超自己走不開，深深的自責自己，難以擺脫這種悲哀。
和遺憾。
“算了。”
蔣超抹了一把鼻子，強笑道：“不聊了不聊了。”
“今天爺爺我心情好，陪你去一趟。”
劉燦拿上槍，用手擦了擦，輕輕問道：“去哪裏？”
“南海，天雲島。”
蔣超笑容裏，說不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