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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出土棺,鬼扒身

  成哥要我回家,他自己去處理,我不由得又想起成哥十一年前失手打死人的事情,總怕他再行事乖張,心中不放心,而且對方是盜墓賊,應該是團伙作案,人不在少數,成哥即便是本事高,但雙拳難敵四手,我又幫不上什麼忙,於是便道:「成哥,要不咱們報警吧?」


  成哥卻道:「這些人都有暗線,有警哨,而且極容易化整為零,隨便藏到哪個村子里,就發現不了,報個警,警察的時候,公路牙子上,路口處都會有他們的人站崗望風,很容易跑掉,所以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我道:「那對方人多勢眾,要不要叫上六叔陳弘義幫忙?」


  成哥搖搖頭,道:「現在我還沒臉見六叔。放心,我現在也不比當年,沒有那麼魯莽,要是打不過,我自然走為上計。」


  話說到這裡,我只好點點頭,道:「那成哥你小心。」


  「放心去吧!」成哥拍了拍我的肩膀,飛快地去了,瞬間,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心情複雜地望著成哥遠去的背影,正在感慨,後背忽然一涼,似乎都東西扒了上來!

  我心中一驚,猛然想到這個墳坑下面的爛棺材,剛才成哥用電燈照著的時候,我以相色瞥見裡面白芒橫掠,死氣雜陳,是凶死地相!

  這種地相之下必有邪祟作孽!


  我本來就是五行缺人,雖然經過更名改姓化解衰命,但卻只是緩和到了一般人的程度,並不是說成了鬼祟不侵的境界。


  前些日子又被那鄭老太的怨氣所傷,身上陽氣不強,還未完全恢復,一年之內,最好是不要再接觸凶死祟物,否則會有突發情況發生。


  這突發的情況就有一樣,叫做「鬼扒身。」


  鬼扒身,《義山公錄邪篇》稱之為「鬼附」,鬼附和一般的中邪現象還不一樣,一般的中邪現象和夢遊差不多,只是被小股邪氣略沾染而已,或者是剛沾染沒多久,受害人還沒有被完全控制住,只是會不由自主且莫名其妙地做一些自己不知情的詭異事情,如同夢遊一樣。


  而鬼附是有陰邪之氣切切實實滯留在了人的體內,侵害了人的元氣,控制了人的精神,能達到這樣程度的邪氣必須足夠狠戾,而且還需散掉人身上的真火,讓你混沌。


  因此,一旦有鬼貼在你的背後,你再回頭,它散掉你身上的真火,你就落實了鬼扒身,與其同體而存,成了活死人!


  所以,人一旦在邪祟之地,遭遇詭異情況,一定要小心,如果感覺背後有人一直跟著你,或者背上無故發麻,脖子發硬變涼,那便是出事了。


  這時候,你一定不能回頭,無論發生什麼情況,聽見什麼聲音,都不要回頭,慢慢走回家裡去,進家之後,不要和任何人說話,去廚房拿一把菜刀在身子周圍虛砍兩刀,應該無事。


  想到這些,我的身上立即起了一圈雞皮疙瘩。


  我自己安慰自己說:「沒事的,不論發生什麼怪事都不回頭就好!」


  我有些心慌意亂地往墓地外走去,剛踏出墓地片刻,便感覺到肩膀上忽然一沉,似乎有什麼東西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面!


  因為是夏天,我穿的衣服很薄,因此我能感覺到我肩膀上搭著的那東西又涼又濕,我鼻子里也能嗅到一股隱隱的臭味,我兩腿一軟,強迫自己穩定心神,慢慢往墓地外走去。


  我努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但背後已然是一片刺麻,脖子上不時有陰冷的氣息吹來,後腦勺以下已經漸漸僵硬,兩肩越來越沉。


  我額頭上滿是冷汗,但我努力剋制自己,既不回頭,也不說話,更不去摸自己的肩膀、後背,而是找准路,回自己家去。


  這時候已經是凌晨了,夜色蒼茫,月光照的大地發白,我看見自己的背影映在地上,忽然覺得有說不出的孤獨。


  但心中一泛起這個念頭,身後竟立即響起了腳步聲,彷彿有許多人在跑,在跳,在笑,那聲音很熟悉,熟悉的讓我的頭皮有些炸,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年少時一起玩耍的夥伴們。


  就在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喊:「吳用,吳用,等等我!」


  我心頭一震,許久沒有人叫我這個名字了,更何況,這聲音聽起來竟如此熟悉……


  十多歲時,經常和自己一起去下河洗澡,一起偷竹子做釣竿,一起去摸泥鰍,一起偷瓜摸豆,這聲音我當然再熟悉不過!

  「吳用,吳用,等等我,我是劉樂!」


  我聽得分明,那就是我年少時除了二娃子之外,最好的夥伴——劉樂的聲音!

  我幾乎立即要扭頭去看了,但我微微一動,肩上更覺陰寒,我立即警覺,暗暗提醒自己,不管聽見什麼,前往不要回頭!


  我額頭的汗珠一點一點溢出來,強忍住回頭的願望,繼續一步一步緩慢而踏實地走著。


  我走的不快,如果背後真有劉樂在跑,他應該追的上,我這樣想著,心情便有些放鬆了。


  但是這時候,我身後劉樂的聲音已經沒有了,突然消失,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這情形有說不出的詭異,反倒是惹得我極想回頭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我終究是沒有回頭,繼續吃力地走著。


  「歸塵哥!」


  這次的聲音……是邵薇!


  「我回來了!你不看看我嗎?」


  我咬了咬牙,不看。


  「陳歸塵!」


  又是一道柔媚的聲音驟然響起,我只覺渾身都是一緊,這聲音不是別個,竟是楊柳的。


  「你躲了一年多,還沒躲夠嗎?你就怕我怕到這種地步?」


  聽見這話,我差點就要回過頭辯解道:「我沒有躲,我只是回到了陳家村而已。我怕你作甚?」


  一年多沒有見過的楊柳,我極想回頭看看,但是在剛要回頭的那一剎那,我幡然醒悟。


  先前是劉樂,這次是楊柳,他們怎麼會相繼出現?

  不能回頭,絕對不能回頭!

  我幾乎是煎熬般地走到了家,全身出滿了冷汗,像剛剛洗過澡一樣。


  家門口就在眼前,我走到門前,推了一把,準備入內,但當我剛剛一腳踏進門時,背後忽然一聲喊:「錚子……」


  是德叔的聲音。


  聽到這親切而熟悉的聲音,我不由得心中一顫,再也忍不住扭頭往後去看,但這一看,我赫然發現一個面容發青、兩眼空洞、兩腮無肉的男人與自己面貼面站著!


  「啊!」


  我大叫一聲,那男人對著我張口便吹,就在此時,院門上掛著的一個八卦銅鏡忽然發出一陣光亮的異彩,那男人吹出的一口氣竟全被那八卦銅鏡吸附,那男人一口陰氣盡失,轉身便走,走了幾步,已然消散成一團黑黃色的氣,徑直朝我而來,又是自我手中勞宮穴而入,片刻間便完全鑽了進去,消失的乾乾淨淨,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而我身子僵直了片刻,然後陡然一松,仰面倒在地上,腦子裡一片混沌,如同被人重擊了腦袋一樣,許久,才幽幽蘇醒過來。


  我長吸一口氣,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門外,哪裡還有什麼人的身影?

  我暗想:「剛才看到的男人究竟是幻覺還是真的鬼祟?那一團鑽入我體內的黑黃色氣又是什麼?這絕非是水之氣,難道是那祟物被打散后化作的土之氣?現在連土之氣都開始鑽入我體內了……」


  我瞥了一眼門口的八卦銅鏡,然後驚駭的發現,原本黃燦發亮的銅鏡竟然已經全部變黑!


  這八卦銅鏡是德叔生前掛在門口的,大門上懸挂鏡子本來就能辟邪,而我們家這個銅鏡本身就是個古物,聽德叔說是明朝皇室用的老東西,鏡身雕著龍紋,鏡面光潔泛黃,分量沉重,很有靈性,白天吸收太陽之菁華,夜裡散發罡氣以辟邪驅祟。


  但這珍貴的銅鏡一下子就被噴黑了!

  我又氣又心疼,立即將銅鏡取下來,使勁地擦拭了一番,卻發現那瘮人的黑色如同漆上去似的,怎麼擦都擦不掉。


  我只好作罷,罵了幾句,關上院門,把銅鏡拿進屋子裡。


  家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電了,我回到屋裡,找來一瓶老酒,又把德叔生前的葫蘆拿過來,裡面的銀杏樹葉泡製的驅邪藥水還沒用完,我拿了個碗,兌了些白酒和銀杏樹葉藥水,然後用棉花蘸著去擦鏡子,這一擦,還真把那黑色的東西給擦掉了。


  我頓時心情大好,把八卦銅鏡裡外都擦了一遍,又把它掛到門內上方了。


  忙了一陣后,我先去洗了個澡,然後躺倒在床上。


  我沒有心思睡覺,不管是誰有了這麼一番遭遇,都不會輕易睡著的。


  我睜著眼睛發了一會兒呆,想想與成哥遭遇的事情,又好笑又激動,我也不知道成哥什麼時候回來,只是期望他不要出事。


  我看見自己脫下里的衣服髒兮兮的,便去端來一盆水,把衣服扔進去,準備第二天起來洗洗,但扔進去之前,我摸了摸衣服口袋,把裡面的鑰匙、錢等都掏了出來,這時候我發現,我多了一個寶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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