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爾曹名與身俱滅
那場大火是夜裏燒起來的。
吳乞買沒有在鍾樓上看到，但是埋伏在皇宮裏的五千鐵甲軍看到了，因為大火映紅了半邊天。
望樓的鍾聲敲醒了上京城的黑夜，那些盡忠職守的潛火司消防員奔赴火場準備救火。但是他們被黑暗中的一排排弩箭射中腿部，然後帶著箭傷奪路狂奔。
潛火司被伏擊讓救火的難度增加了，而城內的守軍開始在大火之中搜捕縱火者和襲擊者，整個上京的人都醒了。
“什麽情況啊？”一個肥頭大耳的官員揉著惺忪的睡眼。
“你沒看那些大夫第都點著了嗎？”另一個小官兒看著遠處的天空，“這多虧了沒當大官兒，要是輪到自己頭上，都燒成灶王爺了。”
“燒得可真熱鬧啊！”他們身邊，牛甘揣著袖子樂嗬嗬地看著遠處。
“你可真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啊！”胖子白了一眼牛甘，“官軍肯定會捉住放火的！明天邸報上就會登出來。”
“那你可記住了。老子姓牛名甘！”牛甘笑著轉身就跑。
“抓住他！抓住他！他放的火！”胖子兩個人邁開腿想追，但是無奈體重太大，夜裏又看不清道路，沒一會兒牛甘跑了不說，兩個人還跑進了旁邊的陽溝裏去，沾了一身的臭狗屎。
這是金國上京城建成以來，最大的一次火災。
熊熊的烈火燒得挨著皇宮的大戶們家破人亡，他們大聲呼叫著，變態地怒吼痛罵著。因為在他們的家和皇宮之間，是一隊隊嚴陣以待的救火兵和禦林軍。
“老子是親王，你們還不趕緊給我去救火？”一個腦袋上還冒著煙的親王怒氣衝衝地衝向救火兵。
“王爺，他們已經去救了。”一個救火兵的頭目看著親王。
“救個屁，都燒了個精光還救個屁啊！你們要是不去給我把房子裏的東西搶出來，別怪老子要殺人了！”親王手裏拎著刀，殺氣騰騰。
“我說誰這麽厲害啊！”一個聲音傳過來，冷若冰霜。
“陛下！”那親王看見吳乞買在禦林軍的簇擁下走了出來，他趕緊跪下。
“你那些金子銀子還怕燒啊！不知道真金不怕火煉嗎？”吳乞買看著親王，“你是不是希望這把火把朕的皇宮也燒掉啊？”
“不敢，不敢啊！陛下！”那親王扔掉手裏的刀，趴在地上不停地扣頭。
“我說宗翰啊！你的計策靈不靈啊！這些家夥還會來嗎？”吳乞買懷疑地看著完顏宗翰，“不會放完火就撤退了吧！”
“那肯定不會，情報錯不了。他們怎麽可能放把火跑掉呢？他們的目標不就是陛下你嗎？”完顏宗翰心裏有苦說不出，“我們還不能撤出鐵甲軍。”
“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吳乞買無精打采地轉過身，“朕要回去睡覺了，這警鍾敲的，困死我了。”
完顏宗翰有點兒懷疑人生了。
這些宋朝的敢死隊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對了，對了，他們是想趁火打劫，如果大火燒起來，五千鐵甲軍去救火，或者去捉拿放火人，他們就可以趁亂殺進皇宮。殺王刺駕！
“就是這麽一回事。”完顏宗翰喜滋滋地點點頭，到底自己是老狐狸，沒有被繞進去。你們跟我玩兒智謀，還真的差得太遠了。
一個人最怕的就是對自己迷之自信。完顏宗翰越想越有道理，他就是沒想到在不遠處的一個望樓上，已經奪取製高點的牛甘和楊再興正在慶祝勝利。
“怪不得有人喜歡當強盜呢！原來放火可以不受懲罰啊！”楊再興興高采烈地看著仍在熊熊燃燒的大火。
“要是把皇宮點著了就好了。估計裏麵埋伏的金軍得燒得鬼哭狼嗷。”牛甘看著楊再興。
“你怎麽知道皇宮裏埋伏著金兵啊！”楊再興問道。
“傻子也能看出來。他們真要是知道咱們來殺王刺駕，肯定把皇宮作為重點防禦的地方，那裏地方大，別說幾千人，就是藏個上萬人也不顯山不露水的。”牛甘哈哈笑道。
“不過他們沒有想到，我們燒完就打算撤了！”楊再興凝視著皇宮的方向。
“撤吧！咱們也算沒白來一趟！”牛甘衝下邊揮揮手。
“好！大家先走！我來斷後！”楊再興跳上戰馬，他手裏拿著自己那杆長槍。
“也好！”牛甘領著士兵沿著街巷向城外跑去。
“這要是這麽一走，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呢！”楊再興看著牛甘他們遠去，自己忽然覺得有點兒遺憾。
“不行！怎麽著我也得去看看金國的皇帝老兒，就算宰不了他，最好能把他的胡子揪下一撮！”楊再興想著，朝著皇宮的方向，縱馬奔去。
“放火的抓到沒有？”一個金將帶著幾十個親兵縱馬奔來，那楊再興現在的裝扮就是一個金國騎兵的樣子，所以金將並不生疑。
“抓到了！就在這裏！”楊再興一拍馬刷地就到了眼前，那杆槍從金將前胸刺到後背，用力一挑，將他挑落馬下。
“啊！”旁邊的金兵都愣了，“是宋軍！”
手忙腳亂之際，楊再興左挑右紮，將金兵一個個刺落馬下。
黑暗之中，金兵立刻就亂了。
“太痛快了！”楊再興殺得興起，衝過去之後又折返回來，金兵紛紛落馬。
這哪裏是宋軍，簡直就是殺神。
這一夥金兵，居然沒有一個逃出楊再興的手心。
“這禦林軍也不過如此啊！”楊再興哈哈大笑，“看來我還真得把皇帝老兒的頭別在褲腰帶上！”
一人一馬一條槍，楊再興殺向皇宮。
皇宮大門外，除了巡邏的士兵，已經沒有人了。
火已經燒得差不多，該救的都救了，救不了的也就那樣了。
幾個士兵提著燈籠轉身向著宮門走去。
宮門裏的守衛打開大門讓他們進去。
“你是誰？！”那個看門的士兵看向最後一個進來的人。
“我是你爺爺！”楊再興一槍將他紮倒，然後拔槍上步將其他幾個人一一點了名。
“沒想到宮門守衛不過如此啊！”楊再興打開宮門，一聲口哨。
那匹馬樂顛顛兒地跑了過來，楊再興翻身上馬，向著皇宮深處縱馬奔來。
此時，天空中的啟明星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