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看座中白衣勝雪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
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夜雨，淋漓了一夜。
遙望江山故國，恍如一場大夢。
帶著鬥笠，身披蓑衣，脫下黃袍，身騎青驢的趙大貓，不知離開東京時是怎樣的心情。
和當年那個離開南唐，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的後主李煜是不是很相似？
當年的一幕，趙宋的太祖、太宗能想到回落到自己的後代身上嗎？
綿延不絕的金軍隊伍，
悲痛欲絕的皇室子弟和宮娥彩女。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聖上！聖上啊！”張邦昌身著縞素，痛苦失聲，他跪在地上，手向前伸去，想要抓到什麽。
雖然在我看來，他更像是一個舞台上的演員，正在表演“演員的誕生。”
朝堂之上，文臣武將，全都一身雪白的孝衣。
這是對逝去大宋的紀念，這是一個王朝的追悼會。
“不行！我們要救出二聖啊！”一個武將用刀在自己手上一割，血流下來，濺到白衣上如同一朵朵紅梅。
“說得容易！”一個文臣大哭道，“金兵十幾萬，二聖和擄走的人被夾在中間，恐怕還沒有救人，人先被殺了！”
“是啊！憑血氣之勇，陷君王於危難，不忠也！”另一個大臣喊道。
“那怎麽辦！就讓金賊將二聖擄走嗎？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我要昭告天下，不當這傀儡皇帝！”張邦昌爬起來，“迎康王回東京，繼承大統，恢複大宋！”
“大宋！大宋！大宋竟然沒有一個真男兒！”這時候，朝堂之中，一個聲音大聲喊道。
是嶽飛！他全身縞素，怒目圓睜！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膽！”張邦昌指著嶽飛大叫道。
“你這偽皇帝，竟敢接受金人的任命，奪天子之位，看我不殺你的貳臣賊子！”嶽飛衝上前來，就要動手。
幾個文臣武將立刻衝上去將嶽飛拉的垃，拽的拽。
“來來來！你來殺！你來殺！”張邦昌伸著脖子，“要不是為了東京百姓，我早就死節了。還輪得到你來殺。”
“沒錯！沒錯！”幾個奸臣附和道，“他們說如果不當這皇帝。就會將東京殺個雞犬不留！”
“騙誰呢！”嶽飛氣哼哼地喊道，“這東京三十萬男兒，是殺的光的嗎？”
“愛信不信，愛信不信。我心如明月，天地可鑒，日月可鑒。”張邦昌跳著腳喊道。
“嶽將軍，稍安勿躁！”我看著嶽飛和諸位大臣，“既然張大人無心坐這偽皇帝的位子，不如等待康王回京，即位稱帝。”
“哼！”嶽飛揮了揮拳頭，轉身向殿外揚長而去。
東京城內，白布脫銷了。
無論是仕宦公卿，還是平民百姓。全都穿麻戴孝，許多人望著皇城痛苦地跪在地上，流淚哭泣。
這大宋，真的亡了嗎？
如果從徽欽二帝被俘，所謂的北狩來說，當時是大宋王朝的奇恥大辱，太上皇和皇上，兩個國家元首被抓走。
這自然是亡了。
如果從公子王孫，皇後妃嬪被擄走，再也不能回來這個角度。
大宋自然是亡了。
但是，一共才三千多人被擄走，大宋東京還有上百萬的人民，談何王國，談何滅種呢？
可悲的家天下，可笑的家天下，以一人代一國，以一群寄生蟲代表一個國家，太荒唐，又太可笑了。
嶽飛喝著悶酒，眼睛紅腫，眼淚已經流幹了。
在這個農民出身的普通將領心中，皇帝的奇恥大辱就是他七尺男人的奇恥大辱！
“啪！”嶽飛將酒碗摔得粉碎！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尤未雪，
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嗷！嗷！嗷！”
嶽飛詠完，放聲大哭！
我的眼淚也流了下來，不為國仇家恨，隻為嶽飛的忠勇，隻為大宋人民的切膚之痛。
“不行！不行不行！我要去救二聖！去救他們！”嶽飛吼道。
“怎麽救？請問你怎麽救？”我看著嶽飛。
“殺盡金兵，奪回二聖！”嶽飛執拗地看著我。
“可是沒等你近身，恐怕二聖就會被金兵殺死！到時候你要背上害死二聖的罪名，你願意嗎？”
“那你說怎麽辦？”嶽飛看著我，“窩囊至極，窩囊至極啊！”
“隻要能夠召集勤王兵馬，在金軍必經之處層層堵截，消耗他們的實力。最後將他們徹底包圍，救出二聖？對不對？”嶽飛眼裏露出欣喜的光芒。
“是！但我想勤王兵馬不見得能夠準時到達並合圍。”
“而且！”我沉吟了一下，“如果康王即位，是不同意去救二聖的。”
“為什麽？父兄，妻子都被金人擄走，是不共戴天之仇啊！”嶽飛不理解地看著我。
“但是，如果他們回來，康王如何自處。這到手的皇位是讓還是不讓呢？”我問道。
“這個，這個。我覺得都好商量，都好商量。”嶽飛遲疑著說道。
這個真不好商量！處於權力巔峰的小趙是無論如何不會讓出得到的權力的。
如果讓出來他會死得很難看。
但是嶽飛會懂嗎？至少我在那個時代了解的嶽飛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軸人。
也正因為如此，小趙從和嶽飛稱兄道弟到最後徹底決裂，並且殺之而後快。
眼前的嶽飛，是否能夠識時務一些呢？
或許，他能和我一起建立一個新的世界？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站在我的一邊。
我有一個夢想，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是平等的。
我有一個夢想，這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屬於每一個人的。
我有一個夢想，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人人均貧富。
我有一個夢想，在這片土地上建立一個公民當家作主的新世界。
我躺在床上，望著茅草屋頂上透進來的星光，那運行著的巨大行星蘊藏著無窮的能量，就像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他們的小宇宙會不會在我的思想啟蒙下轟然爆發呢？
我想知道。
我真的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