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年

  聽到花小雲的話，大家都不自覺地猶豫了起來。


  這該怎麼辦才好？好不容易到了這裡，連殺人犯的罪名都背上了，就這麼離開？


  見我和白龍都猶豫了住，這時忽然就聽扛著陳薇的三哥狠狠一拍胸脯說：「你們不去，老子去！」


  三哥怕是氣急了。說著話把陳薇往地上一甩，轉身就要往前走，我趕緊衝上去攔住了他，驚問道：「三哥你這是幹嘛？」


  「走開，你他媽叫誰哥呢？」


  三哥突然暴怒，倒是把我嚇得一愣，而這時就見三哥狠狠一把攥住了我的衣領，又瞪著眼吼道：「兄弟，你他媽變了你知不知道？」


  「變了？我哪兒變了？」我問道。


  「呵呵，你小子自己沒發現嗎？第一，你變得比以前更厲害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跟客人起了衝突、被扇一嘴巴趕緊找我求救的那個小保安了……第二，你小子也變慫了，要是以前遇到這種事兒，還他媽的用得著猶豫？咱照舊一股腦殺進去了。管它裡面是什麼東西，難道比江一峰那山寨里的上千殭屍還恐怖？那一次咱不也是眼都沒眨一下就從檯子上跳了下去？」


  「三哥，我……」


  三哥的話讓我心裡一顫，是啊。雖然不想承認，但三哥說的是實話。


  我們確實都變厲害了，也變慫了，考慮的也多了……


  以前大家爛命一條，不管遇到什麼事兒都敢往最前面沖，可是現在……


  「小馬。總之你說句話吧……」


  我正沉思時，三哥又怒氣沖沖地吼道：「咱兄弟一場，你要是認慫老子也不為難你，可前面就有一隻吃過人的怪物，不論是講情義還是倫道德。不管是混混還是道士，我都不能退一步！我老三就這脾氣，你不去，我自己去！」


  「三哥……」


  三哥這人確實衝動，尤其暴脾氣一上來誰都弄不了，可他突然說出這番話來，我反倒是覺得有些欣慰，於是也沒多想，朝著三哥嘿嘿一笑說：「哥，我確實猶豫了，但不是因為慫，而是為了咱大家的安全著想，畢竟現在咱身份不同了，真要是害大家出了什麼事兒，怎麼跟楊道爺交代啊！不過。你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兄弟還能有什麼辦法，得，哥哥你去哪兒，兄弟都陪著……」


  「這就對了，這才是我的好兄弟呢！」


  三哥哈哈一笑，說著又狠狠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說：「咱大老爺們兒的，做事兒就得有點兒血性，沒必要老是跟大老娘們兒一樣墨跡來墨跡去的，走，哥給你開路……」


  三哥說著話就往前走，李依也趕緊又抓住了陳薇，帶著她跟我們一起朝前走去。


  而這一路上，花小雲沒有再回到我的身體里，沉默了許久之後忽然又發話說：「各位，既然你們已經決定要去，那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其實老三說的沒錯，男子漢要是連血性都沒有，那還算什麼男子漢？不過進去之前，我還是要先提醒一下各位，以免那惡獸出現后大家失了法子應對……」


  「小花，你說。」


  我說完花小雲點了點頭，隨後又說道：「我就簡單來說吧，貔貅這東西，古時候名字很多，一個地方一個叫法，有人叫它天祿，有人叫它辟邪，也有人叫它百解，可它還有一個名字世人很少知道，叫年……」


  「什麼？年？」


  花小雲這話一出，連賈二爺都愣了住。


  年？年獸？


  這怪物大家可都不陌生，年獸源於「過年」的民俗傳說，只不過是古時候的老百姓閑著沒事兒編出來玩兒的一個小故事而已，在中國幾乎是人盡皆知，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兒沒有不知道的。


  傳說這是古時候一種生性兇殘的怪物，住在深山老林里，專吃飛禽走獸、鱗介蟲豸，一天換一種口味，從磕頭蟲一直吃到大活人，總之只要是看到的活的東西，都不會放過，因此山下的人們全都是談「年」色變。


  後來當地的人們慢慢的發現，這隻叫「年」的怪物有一個很固定的生活規律，那就是每隔365天才會竄到人群聚集的村莊里來「嘗一口鮮」，吃完了人就回山裡去，而且出沒的時間全都是在天黑以後，等到雞鳴破曉，它就又返回山林里。


  於是當地的男男女女就把這可怕的一夜視為關煞，稱做「年關」，因此直到現在很多地方還管過年叫做過年關，而過年關的原因逐漸從過「年獸」這一關變成了過「錢」這一關。


  而又是一年年關將近，老百姓們在世世代代經歷了無數次年獸的威脅之後，也想出了一整套「過年關」的辦法，那就是每到了這一天晚上，家家戶戶就會提前做好晚飯，然後熄火凈灶，再把雞圈牛欄全部拴牢，然後把宅院大門封住，全家人躲在屋子裡吃一頓「年夜飯」，而由於這一頓晚飯凶吉未卜，隨時可能成為這一家人所吃的最後一頓飯，因此家家戶戶置辦的都會很豐盛，除了要全家老小圍在一起用餐，表示家庭和睦團圓之外，還需在吃飯前供祭祖先，祈求祖先的神靈保佑全家人平平安安渡過這難熬的一夜。


  貔貅怎麼會是年呢？這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神話生物啊！


  甚至連賈二爺聽花小雲一說也驚問了起來：「說貔貅是年？這可不能亂說，你有什麼證據？有什麼古代考證？」


  賈二爺話一出口，花小雲笑了起來：「考證？我本身就是最好的考證，我之前問過你，那怪物是不是傻笑的聲音發音時很像年，你也承認了……說起來，年這名字是貔貅最初的名字，這東西頭生觸角、尖牙利齒、眼若銅鈴、頭大身小，身長十多尺，嚎叫的時候嘴裡會發出一種類似於年的聲音來，故此當時的老百姓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年獸，又有的地方叫它做夕……」


  花小雲說得頭頭是道，連博學的賈二爺一時間也沒了話說。


  而花小雲又笑了笑說：「你們不知道其實也不奇怪，當年那惡獸出沒時，我們天誅府也根本不知道它是個什麼東西，後來翻閱了大量古籍，才漸漸查明了它的來歷，更從其中得知，這惡獸貔貅，其實正是上古年間禍害蒼生的年，只不過中途有段時間不知因何原因突然消失，再出來時，人們已經對所謂的年獸沒有了什麼記憶……不信的話你們也可以自己對比一下，這兩獸不單傳說中的外貌相同，甚至連喜好都一樣，總之就是沒完沒了的吃，而且都是只吃不拍，這也是當年我們認出貔貅就是年來的一個最好的證據……」


  花小雲話說到此，我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驚喜笑道：「花小雲，你的意思是，貔貅就是年，而貔貅的弱點，也正是年的弱點？」


  「算你小子激靈，雖然我沒親自試過，但希望能幫上你們的忙吧……」


  花小雲話一出口，大家都驚喜地叫了起來，這一下，勝算總算是又多了幾成，唯獨三哥在一邊撓了撓頭說：「你們說什麼呢？什麼年不年的，到底怎麼回事？」


  「三哥你還不懂嗎？」以亞呆划。


  我笑著說：「如果說貔貅真就是傳說中的年獸，那麼必定也會有年獸的弱點……」


  「啥弱點啊？」三哥問道。


  「哎，你這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年獸怕什麼？」


  「年？鞭炮啊，連三歲小孩子都知道，過年放鞭炮就是因為驅趕年獸而留下來的傳統……」


  話說到這裡，三哥忽然驚吸了一口氣，隨後狠狠一拍自己後腦勺，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