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鬼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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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掏出電話一接,打過來的是店裡的收銀員小陳,說報警后警方已經封鎖了現場,店裡客人都走光了,經常還叫作為命案第一目擊證人的我們兩個過去錄個口供。
掛斷電話后,三哥又想了一下說:「兄弟,遇到這種事咱先別慌,咱先回店裡,等白天再去金庄鎮也不遲。」
我一想,也只能先這麼辦了,畢竟現在連那個楊小茹去哪兒了我們都不知道。
三哥我倆互相壯膽,膽戰心驚地回了店裡,店門口已經為了一堆人,大多是從店裡出來的客人,都在看警察辦案。
一見我們回來了,兩個做筆錄的警察走了過來,把三哥我倆帶到不同的地方開始問東問西做筆錄,寶馬車裡那個金鏈子帥哥的死畢竟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因此警方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什麼來,後來就打發人散開,沒多久也收工了。
警察和客人都散了之後,店裡就剩下三哥和我們這些店員坐著發愁了,老趙忽然問:「三哥,這下咋辦啊,店裡出命案了,明天咱還開不開張啊?」
「命都快沒了,還開什麼張?」
三哥撇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不過,我倆今晚遇到的事兒三哥並沒有說出去,畢竟人多嘴雜,事情要是傳出去對店不好。
隨後三哥自掏腰包給每個人發了幾百塊錢,說讓大家先回去等消息,近幾天店裡不開張,正好趁機會重新裝修一下,於是大家領了錢都走了,就我沒走,繼續坐在吧台前邊陪著三哥喝悶酒。
三哥瞟了我一眼,剛要問我怎麼不走,我自己先說話了。
「三哥,說實話我不敢回去了,害pia。」
「看你這慫樣,嚇的字兒都咬不準了?」
三哥沒好氣地說:「誰不害怕,我也害怕!正好,那你就別回去了,今晚上陪我睡,咱倆就在這兒湊合一宿吧……」
三哥說完我眼珠一轉,怯怯地說:「陪你睡可以,但是咱倆就睡覺,不幹別的行不?」
「滾蛋!死到臨頭了還瞎琢磨什麼?」
那晚上,三哥我倆真誰都沒走,就在吧台底下點了點報紙想湊合睡一宿,畢竟兩個人有伴兒。
未免害怕,我們故意開著吧檯燈睡的,可大概三四點鐘的時候,我忽然被一陣很輕的哼唱聲吵醒了……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聲音很輕柔,就跟在孩子耳邊哼唱搖籃曲似的,可店裡就三哥我們兩個,哪兒有什麼女人?
想到這裡,我頭皮開始發麻,但沒敢輕舉妄動,就把眼偷偷睜開一條小縫兒,想看看情況。
結果模模糊糊就看見大廳最中間的舞池裡,立著個粉紅色的人影,正輕輕扭動身體,那陣哼唱聲就是從她嘴裡發出來的。
媽呀,那女鬼竟然追到這兒來了?
心裡一害怕,我就偷偷拽了一下在我背後睡覺的三哥,輕輕叫了他兩聲:「三哥,三哥你快醒醒,鬧,鬧鬼啦……」
可三哥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心裡越來越著急,越來越害怕,就壯著膽子悄悄翻身想去看三哥,結果一回頭就發現三哥正瞪著眼盯著我笑呢,身子微微顫抖著。
「三哥,你怎麼了?尿憋的?」
我問了一句,可三哥卻沒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我看,借著從吧台射下來的微弱燈光,就見他的雙眼裡血絲密布,臉色也有點發白。
忽然,他問我:「你想跳舞嗎?」
「啊?你說啥?」三哥突然來這麼一句,一時間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可三哥說完話已經慢慢地撐著地板站了起來,隨後身體很不協調地搖晃著,就朝正在舞池中間『漫舞』的那個女鬼走了過去……
「三哥!三哥你瘋了吧,快回來呀!」
我急得在後面直叫他,可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但是三哥根本理都不理我,直挺挺地就朝舞池走了過去,開始隨著那個女鬼的哼唱聲翩翩起舞。
而直到這時我才發現了一個問題,三哥走路的姿勢和平時不太一樣,而且,兩隻腳腳尖踮起,腳跟竟然沒著地……
我腦子裡『嗡』地一聲,瞬間傻了眼。
根本沒等我反應過來呢,突然就感覺後背一陣陰涼,那種涼不是涼爽的涼,是陰涼,就跟有人把開著門的冰箱靠在我後背上一樣,涼氣在我背上上躥下跳,直往骨頭縫裡鑽。
緊隨其後,又一個女人的嘆息聲忽然從我背後傳來:「哎呀,進不去呀,進不去呀……」
那聲音突然響起,我也顧不上裝睡了,猛地一下就轉過頭去看,一看不要緊,就看見一個長頭髮的女人正跪在地上用頭頂我的後背。
我嚇得「媽呀」一聲慘叫,連滾帶爬就站起來躲到了吧台邊上,再一看,那個長頭髮的女人也停止了動作,緩緩抬起頭來,臉上血肉模糊連五官都分不出來了,就他媽跟讓汽車從臉上剛碾過去一樣……
我傻了,都說道兒上混的打群架愛叫人,他媽的鬼也玩這一套?怎麼還組團嚇唬人來了?
這時,那個滿臉血的女鬼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低著頭,用兩個沒有眼球的血窟窿盯著我說:「進不去呀,你身上有什麼?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她一邊說一邊晃著身子朝我走了過來,我想跑不敢跑,又不能立在這兒等死,可忽然回味起了她剛剛那句話來。
什麼叫進不去?她想進哪兒去?我身體裡面?
什麼又叫我身上有什麼?我身上什麼也沒有啊?之前口袋裡就裝著小陳給我的那幾張冥錢,後來發現不對就扔了,然後……
想到這裡我心裡一震,猛地想起一件事來。
對呀!我口袋裡還真有東西!楊小茹在那輛鬼車上往我腦門貼了張黃紙符,下車后我把符撕下來就塞褲兜里了……
眼看著對面滿臉血肉模糊的女鬼已經走到了跟前,我嚇得趕緊把符掏了出來,對著她一晃,說也奇怪,眨眼的功夫,那女鬼竟然沒影了。
難道真是這張符管用了?
我學著之前楊小茹的樣子把符往自己腦門上一貼,剛貼上,剛剛還在舞池裡搖晃身子的粉裙女鬼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剩下三哥還在舞池裡翩翩起舞,嘴裡還發出一陣陣嘿嘿地傻笑聲……
我趕緊跑過去把他拽出舞池問:「三哥,你到底怎麼了?三哥?你倒是說句話呀!」
可三哥全程面帶傻笑,身子胡亂擺動著,他這種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就是他變成這樣肯定跟那些女鬼脫不了干係……
見沒辦法讓他清醒過來,我也沒別的辦法了,於是只能暫時找了條繩子把他綁在了椅子上,又跑出去鎖好了門,蹬著店裡三哥的山地車就往北一路疾馳,楊小茹說過,遇到危險就去市區北邊的金庄鎮找她。
一路上貼在腦門的黃紙符我並沒再撕下來,看起來這東西倒是挺管用的,免得撕下來后又被女鬼纏上。
以至於路邊倆正偷偷貼小廣告的小子看見我之後直接傻眼了,我從旁邊騎過去時就聽見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哥,你看人家方法多好,小廣告貼臉上,這樣就不怕被人撕掉或者被警察抓了……」
他說完往腦門上刷了點漿糊,把手裡那張『祖傳老中醫、專治牛皮癬』的小廣告貼了上去。
金庄鎮是臨近市區的一個鄉鎮,我沒去過但是知道在哪兒,等我騎車到了金庄鎮時天都已經亮了,我忽然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來:那丫頭說讓我有事到金庄鎮找她,可金庄鎮這麼大,我怎麼知道她住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