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優秀的人
趙鐵此時走出去不過幾十米遠。他聽清了於勝男的話，也聽清了兵們信心十足的回答。他習慣性伸出右手，虎子立刻快跑幾步，將自己毛茸茸的腦袋湊過去。他摸著虎子的腦袋，低聲說：“這是好事，對吧？”
“嗷嗚——”
兵們散去，一陣山風襲來，吹起幾縷於勝男鬢角鋼盔沒壓得住的發絲。
趙鐵沒注意到，於勝男的頭發已經長出來了，不再是一貫的平頭。這個改變，是從她將他從學校帶回來開始的。
於勝男孤零零的站在那裏，看著趙鐵決絕的背影，麵上不動聲色，雙手卻死死攥住，不長的指甲掐進了掌心尤不自知。
看見趙鐵就來氣，然後情緒崩掉，然後……發作的時候確實很快意，但是現在，隻會更失落。
“老.子哪裏不好？老.子哪裏不如藍於心那個娘娘腔？老.子保養一下，皮膚比她還嫩——”
藍於心是娘娘腔？藍於心本來就是嬌滴滴一女的。
趙鐵趕到“老龍頭”的時候，已是傍晚。
山還是那座山——老龍頭，洞還是那個洞，雞鴨少了好一些，豬少了幾頭，牛沒少，但是瘦了，大白還是那麽肥碩。趙鐵曾經設置的陷阱，絕大多數已經荒廢，但在偏僻角落，也還存在著幾個。
對於趙鐵來說，一切都很親切，包括那豬糞牛屎的味道。
導演部派來照看飼養場的是三個年輕士官，趙鐵找到他們的時候，三個人正在閑聊，趙鐵站在他們麵前，立正敬禮，喊：“少尉趙鐵前來換崗，你們下崗，我上崗。”
三個人習慣性起立、立正、回敬軍禮，然後，都被他的慘樣嚇了一跳，一個士官問：“趙排長，你的眼睛？”
“摔了一跤。”
摔跤能把眼睛摔成兩顆桃子？趙鐵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也挺強的。
三個士官識趣，沒再追問，有人問：“趙排長，請問有手令嗎？”
“相信你們很快就會接到命令——”
果不其然，很快，三個人就接到了導演部的命令。“終於解脫了！趙排長，那這裏就交給你了！”“真是太好了，趙排長，辛苦你了，”三個人梯次與趙鐵握手，話別，然後，興衝衝的走了。
看來他們並不喜歡養豬這份“神聖”的職業。
洞裏已經通了電，也通了水，看來，基地是真的很重視這次百日練兵。趙鐵丟下行李，第一件事，帶著虎子將所有牲畜欄巡視一遍。
一個多月不見，幾頭牛居然都還認識趙鐵，趙鐵走到它們麵前的時候，還知道搖動尾巴，發出兩聲“哞哞”打招呼。豬裏麵，大白也將他認了出來，直接撩蹄子架在了木柵欄上，豬拱裏發出“嗡嗡”叫聲。當然，也不排除它就是餓了。
“夥計們，看樣子活得都挺滋潤的？大白，聽說你還找了個搓背的？可以的，比虎子會享受！”
“嗷嗚嗷嗚——”虎子吠叫兩聲以示抗議，還拿毛茸茸的腦袋拱他：你拿我和一頭大肥豬比？人眼看狗低了吧？
趙鐵重新回歸了豬倌生活。第二天上午，當張全才準時來報到，看到他在切豬草，樂了：
“姓趙的，這是養豬養上癮了？準備退伍以後當個養殖大戶？”
趙鐵麻利切草，說：“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大白等你很長時間了——虎子，去，看著他，別讓他偷懶——”
趙鐵並沒有調侃、奚落他的意思。大白就在不遠處的山坡上，此時正在哼哼唧唧的，將身子往地上蹭。這畜生和人一樣，都是慣出來的毛病。
“於勝男新官上任三把火，總算燒了把好火——咦，你的眼睛怎麽回事？於大美人打的？哈哈哈好！姓趙的，你也有今日？哈哈哈——”
“張全才，我看你是皮癢了？”
“晚上約一架？”
“行！”
“哎！來‘老龍頭’這麽多天，今天才發現，這裏景色挺美的！”
“賤.人！”趙鐵罵著，笑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兩人相安無事，一個替大白“搓背”，一個切豬草。當趙鐵處理完小山般高的豬草，直起身子，張全才喊他：“姓趙的，還有一個半月，龍牙就要集訓了，報名不？”
“你呢？”
“有這個想法，但是還不確定。我們海燕今年會有一個保送名額，我覺得吧，進軍校去進修一下，學點新知識、新戰術也不錯。”
“我看你丫是看中軍校裏的小學妹了吧？”
“哈哈，知我者趙鐵也。到時候去找我玩，我給你介紹鮮嫩學妹。”
趙鐵搖搖頭，不接腔了。他剛才的話並不是惡意揣測，而是根據張全才的一貫為人，得出來的合理推斷。
“趙鐵，我們現在也算是一個戰壕裏的兄弟了，你有沒有發現，於勝男最近變化很大——”
“張全才，早就跟你說過了，別在我麵前提兄弟這兩個字——你特麽的不配！”
“趙鐵，至於嗎？幾年前的事情了，為這事，我已經吃了掛落。而且，林冠軍算是因禍得福——”
“打住，現在還沒到晚上！”
晚上，趙鐵和張全才並沒有幹成架。起因是趙鐵在傍晚趕雞鴨進圈的時候發現少了一隻雞。
“優秀的人，幹什麽事都優秀，”這是一號首長後來誇讚趙鐵的原話。
百多隻雞，少了一隻，按說不值得大驚小怪。趙鐵一開始也確實沒太當回事，隻是在幾個兵送來食堂的剩飯菜時，隨便問了一句，問他們記不記得總共吃過幾回雞，然後得知，三座營地，食材大多外購，隻會到飼養場拿點雞鴨蛋還有牛奶，再在聯歡的時候宰上頭把豬，他便不禁上了心。一計算，發現相比他離開“老龍頭”之前，整整少了二十六隻雞、十一隻鴨，他就不敢等閑視之了。
深山老林的，本來就多黃鼠狼、蛇、獾子這類“偷雞賊”，甚至還有土狼這種猛獸。現在又少了這麽多家禽，那可以肯定的是，這“偷雞賊”肯定是慣偷。對於慣偷，如果不及時處理，它吃慣了嘴，那雞鴨還得丟。
約架顧不上了，他帶著虎子四下尋覓，在虎子的幫助下，通過遺落在地上的雞毛，先找到幾隻雞鴨的骸骨，然後，還發現了一個隱藏極深的山洞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