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電療

  於勝男再看向趙鐵和藍於心，和藍於心的目光撞上時，清晰的感覺到她臉上的紅色又濃了幾分，心中不自禁的發出一聲冷笑，牽動嘴角，扯出一撇僵硬的笑容，問：“談什麽呢？有說有笑的？”


  “在講我們的軍訓糗事，”藍於心說。


  藍於心話沒說完，於勝男已經從她身邊走過，站到趙鐵麵前，盯著他的眼睛問：“趙鐵，恢複得怎麽樣了？”


  藍於心剛才講的，是他們軍訓的時候，有一個同學“順拐”，教官怎麽糾正都糾正不了。這個教官是個執拗脾氣（軍人的通病，不服輸），某一天下午，就專門拿出時間來幫這個同學糾正，結果練了大約一個小時，非但沒把這個同學的“順拐”糾正過來，自己還被帶偏了。趙鐵還在基層部隊的時候，有過給大學生軍訓的體驗。每一次，大抵都會遇到一兩個天生“順拐”的，所以特別能理解藍於心講的這個小故事，才會和她表現出心有靈犀的樣子。他不知道就這麽個微笑，已經刺激到於勝男了，看向於勝男說：“比昨天好多了，算是緩過來了，”頓了頓，又說：“還沒謝謝你，要不是你讓毛曉楠她們跟著我，我在‘小龍坳’也許就掛掉了——”


  趙鐵的話其實沒說完，他還想問問毛曉楠和張文莉的情況，卻被於勝男直接打斷了。於勝男：“那不是正好遂了你的願？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地下陪方苓。斯人已逝，你是軍人，要向前看——”


  趙鐵沉默，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的垮掉。


  於勝男回去的路上想起這一幕，有抽自己耳光的衝動：“我當時為什麽要提方苓？我為什麽要那麽說？”


  為什麽？答案其實不難找，隻是於勝男自己不肯細究罷了。出發點就是妒忌，用意則有兩重。一重是提醒趙鐵，你口口聲聲忘不掉方苓，方苓這才犧牲多長時間，你怎麽又和其他女人好上了？另外一重是借此告訴藍於心，讓她知道，趙鐵，曾經為了一個叫方苓的女人，甘心去死。


  思念一個人會痛嗎？心痛？


  答案是肯定的。趙鐵先是臉上的表情垮掉，然後，臉上的肌肉抽抽，依舊胖著的左臉突突的直跳，打著點滴的右手下意識撫向心口，眉頭緊蹙，眼睛裏流露出痛苦神色。


  於勝男還沒意識到自己闖禍了，還在挑釁似的看著趙鐵，並用眼睛的餘光注意藍於心。女人是情緒動物，這話真是一點不假，女軍人也不能例外。


  藍於心本來沒看她，此時注意到趙鐵的異樣，一驚，然後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朝於勝男喊道：“你做什麽，他是傷員，是病人，你，你怎麽可以刺激他呢？”喊著，跑到趙鐵身邊，嫻熟的打開氧氣供給旋鈕，將氧氣麵罩給他戴上。然後，她先查看了一番床頭的各種儀器，再拿出聽診器，將聽筒放到了趙鐵的心髒部位。


  趙鐵床頭的心電儀上，本來一片綠色，現在，卻出現了紅色的數字。而且，心電圖的波形也不再規律。


  於勝男能看懂這些，她有心上前，但是看著藍於心忙碌的身影，終究沒再往前踏出一步，而是彎腰，揪住虎子的頸圈，不顧它低聲吠叫以示不滿，把它拖了出去。


  於勝男快步往外走，門口站著的丁純見狀，趕緊迎過去，喊：“於幹事。”


  於勝男看到他，眼睛立刻瞪圓了，表情不善的叱道：“你總是待在外麵幹什麽？讓你留下來是照顧趙鐵的，你在外麵怎麽照顧？”


  丁純多單純的一個小夥子，哪裏知道於幹事此刻心中已經打翻了廚房貨架，嚅囁道：“我看藍醫生在裏麵，他們——”


  “進去！”於勝男低聲喝道：“從現在開始，你要保證和你們排長形影不移，這是命令！”


  “是！”丁純下意識地立正，挺直胸膛。然後，他走進去，見藍醫生正趴在趙鐵身上，臉一紅，又趕緊退了出來。


  一個星期後，在趙存敏、藍於心，主要是藍於心的精心照顧下，趙鐵終於可以下床了。他在丁純的陪同下，立刻前去探視毛曉楠。


  毛曉楠的恢複速度比他差一些，不過，臉色已經恢複正常，看到他非常高興，嘴上喊著“趙排長”，就要坐起來。


  趙鐵趕緊說：“別，躺著，躺著。”


  毛曉楠：“我聽文莉說，你的傷勢比我還要嚴重，沒想到你都可以下地了。趙排長，你的體格真好！”


  此前，丁純和張文莉會互相串門，也會互相幫忙帶飯什麽的，所以，趙鐵和毛曉楠都清楚對方的恢複情況。但趙鐵能夠下地，而能夠下地對於當兵的來說，往往意味著徹底的好轉，意義非同尋常，所以毛曉楠才會由衷的為他感到高興。


  “文莉呢？”趙鐵問。


  “打水去了。”


  趙鐵點點頭，過了一會，看向毛曉楠說：“曉楠，謝謝你。”


  毛曉楠惶恐，連連擺手：“趙排長，您太客氣了。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們才對，最後關頭，要不是你拖住了敵人，我和文莉，一個都跑不掉。對了趙排長，那些人的身份查出來沒有？”


  “會查出來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知道，踐踏我們華夏的邊境線，那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的！”


  毛曉楠點頭：“真有那麽一天，趙排長，您記得告訴我一聲！”


  “一定！”


  兩天後，一間理療室內，趙鐵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腳還有腰腹部都被束縛帶束縛住，右手戴上了導電儀器。


  在他對麵，趙存敏和藍於心站在一架儀器前，藍於心調整著儀器上的一些旋鈕，趙存敏看著趙鐵說：“小趙，你不要緊張——”


  “我本來不緊張，你一說，我反而緊張了，”趙鐵說。


  藍於心恰在此時完成了準備工作，她遞給趙存敏一個文件夾，說：“主任，現在趙鐵的顫栗頻率是8，我先用12伏級別的電壓試一下？”


  趙存敏先在文件夾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再點點頭，然後看向趙鐵，說：“小趙，開始了哦！”


  “我記得，安全電壓是36伏吧？”趙鐵說。


  “是——開始了啊，”藍於心對他說，在他點頭過後，旋轉一個旋鈕。


  “感覺不對要喊啊，”趙存敏說，說完，看向麵前的儀表。


  趙鐵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通過右手手臂的電流。結果發現，除了能感覺到右手在規則顫動，沒其它什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