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怕不怕死
又是於勝男?趙鐵本來應該感動才對,可是——他咬牙,然後吼:“滾蛋!她懂打仗嗎?她殺過幾個人?現在,立刻執行我的命令——”吼著,發現毛曉楠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咬牙,強吞一口氣,說:“姑奶奶,算我求你們了行不行?難道你們非要我直接衝上去送掉才甘心?!”
趙鐵這個樣子,估計高劍看到都得動容,毛曉楠狐疑地看著他,問:“你沒騙我們?”
“快快快——”趙鐵喊,喊著,半蹲起來,朝左前方打出一梭子子彈。
那個方向,三個傭兵本來正想繼續向趙鐵他們身後包抄,被趙鐵用火線封鎖住去路,隻得又縮回了藏身的樹後麵。
“空!”圖恩的巴特雷響了。
趙鐵趕緊把身子摁地下,然後,被巴特雷的子彈射斷的草莖在臉上劃了一道淺淺的口子。
“聽趙排長的!”張文莉說,拍一下毛曉楠,往後挪去。
毛曉楠看一眼趙鐵,趙鐵側臉對著她,臉頰上的線條顯得特別的堅硬。毛曉楠從這種堅硬裏感應到力量,咬咬牙,左手捂住左肋傷口,跟著往後挪去。
趙鐵煩躁,麵具更煩躁。半個小時前,坤泰打電話給麵具,說他的人死得太多了,如果麵具還指望他為這次雇傭任務買單,那他就必須把剩餘的人馬拉回去,不然的話,估計這批貨還沒送到地頭,他就被其他人給吃掉了:“……我不知道你在圖謀什麽,但是我必須提醒你,和華夏國的軍隊扳手腕,輸的隻可能是我們。雄鷹在華夏國,隻能算是二流。如果他們頂尖的部隊趕過來,麵具先生,我非常懷疑,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你。”
麵具知道毒梟之間存在著競爭,失敗的一方,下場會非常淒慘。麵具也知道,華夏國有堪比西方一流強國特種軍事武裝的部隊。和坤泰通完電話後,他說:“我們在這裏待太久了,大神——”
大神懂他的意思,說:“那條狗剛剛回到營地,我確認,暫時,華夏人肯定沒有援軍。”
“抓活的吧!”麵具說。
“那個男的——”
“男的可以死,女的一定要抓活的!”
麵具前麵要活捉毛曉楠和張文莉,是想要通過她們逼趙鐵就範。現在,則是希望拿到人質,以應對可能出現的未知威脅。
趙鐵可以死,但是要想殺死趙鐵,又豈是那麽簡單的事情。麵具分出七個傭兵專門來盯趙鐵,結果,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戰果不過是擊中趙鐵一槍,而看他活蹦亂跳的樣子,肯定不是要害部位。
“那兩個女的想逃,”大神忽然說道。
麵具深吸一口氣,默默的開始檢查槍械,他這是準備親自下場了。
又過去將近一個小時,一條溪流邊,趙鐵和毛曉楠還有張文莉陷入了絕境。溪流其實不寬,水也不是很深。但是,因為水麵上空無一物,完全沒有遮擋,而雇傭兵已經從三個方向將他們包圍住了,這條寬度不過三米左右的溪流,登時就變成了一道天塹。
三個人且戰且走,趙鐵通過談話,已經知道她們幫自己幹掉了一個想從背後搞偷襲的傭兵。現在再說他一個人的話,目標小,反而容易打遊擊的話那就是推卸責任,他躲在一棵樹後麵,一邊用右手和牙齒包紮左臂上的傷口,一邊說:“我相信,徐隊長他們應該已經派人過來了,再堅持一會,到時候,著急逃命的就會變成他們。”
毛曉楠沒說話。剛才一陣劇烈的奔逃,讓她左肋處的傷口又崩開了,現在,針刺一樣,疼得她全身直抽搐。
張文莉問:“趙排長,你怕死嗎?”
“怕。”
“你還怕死啊?”
“你不怕?”
“剛開始挺怕的,現在不怕了——”張文莉說完,頓了頓,低聲說:“如果非要說有什麽遺憾的話,我長這麽大,還沒談過朋友呢。”
“噠噠噠——”趙鐵忽然現身開槍,在打得一個傭兵坐倒地上,然後,自己立刻引來三支突擊步槍的碾射後,他弓身,躥入旁邊的草叢,然後一溜小跑,迅速換了個潛藏位置。
“你多大了?”
“都23了。”
“23沒談戀愛很正常。我23——”趙鐵話說一半,站起來,舉槍打出一個短點射。
對麵,是一個表情木訥,看上去年齡有點大的兵。正是麵具。
兩個人隔著大約五十多米的距離,瞬間,眼神有個交匯。然後,趙鐵剛剛被一簇槍火刺到眼睛,右胸劇痛,重重的坐到了地上。
幾乎同一時間,麵具也坐到了地上。不過,他雖然也被擊中胸口,但是有防彈衣幫著擋了一下,隻是受了撞擊傷而已。
“我打中他了,他的右肺應該被擊穿了!”麵具說,眼神冰冷,裏麵沒有嘶嚎喜意。
現在,對於麵具來說,殺了趙鐵,已經不值得炫耀了。因為就在五分鍾前,坤泰打電話給他,說情況有變,把自己的人和貨撤回去了:“……我建議你們也趕緊撤。因為,你我都惹不起的人已經到了。”
“坤泰,你的意思,我們這次任務白做了?!”麵具問他。
“我會支付一半的傭金,這是我能給出的最多了。”
“他們是誰?”
“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他們來了?”
“感覺。別懷疑我的感覺,它已經救了我好幾次了!相信我——”
趙鐵坐在地上,右手持槍,左手摸向傷口,同時低頭去看。很快,他咧咧嘴,笑了。他的一根肋骨斷了,萬幸,因為有這根肋骨擋了一下,所以,並沒有傷到肺部,不然,他就是能活,以後也要告別戰場了。
“幫我打一下掩護,”他喊。喊的時候,額頭上汗水淋漓,臉上咬合肌扭曲,但是,聲音卻依舊很穩。
“你受傷了?”張文莉緊張的問。
“我——撒個尿。”
“我呸!”
過了一會,張文莉輕聲說:“趙排長,請教你一件事。”
趙鐵沒接她的話,說:“東邊五個,西邊三個,前方九個。前方有狙擊手,小心一點。”說完,咬牙,雙手各抓住斷裂肋骨的兩邊,摸索著做了個對接。然後,從右腿一側取下匕首,將匕首咬在嘴裏,刀鞘墊在傷口處,再從背包中扯出一卷繃帶,隔著刀鞘將傷口緊緊纏繞起來……他用嘴咬住匕首,是防止自己吃不住疼,發出慘叫;他用刀鞘墊在傷口處,是為了防止劇烈運動導致斷骨戳穿肺子。整個過程其實不是很長,也不需要用多大的力氣,可是做完之後,他整個人就好像在水裏泡過一樣,全身都濕透了——
這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