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項夔敗走陽城
楚國是一個十分奇怪的國度,就在天下諸侯都在大行分封之際,楚國便已經開始施行中央集權的郡縣制度。
但就在天下諸侯都逐漸的向著中央集權的方向改革之時,楚國的君王們卻開始時代倒退,向著分封制度靠攏。
楚國歷代以降,也算是分封了不少的諸侯,但諸多諸侯國度,卻少有能夠存留太長時間的。
而就在當今楚王的祖父楚德王時代,便曾在楚國的煬章郡與楚國的郢都之間分封了一個小諸侯國,其國名為陽國。
陽國的君主乃是一個極富有野心的君王,在他受封以來,便勵精圖治,終於在楚德王晚年之時,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叛亂。
作為楚德王的嫡長子,陽國之君熊陽並不甘心只是作為一個附庸之君。
他率領著國內的三十萬大軍,徑直向著近在咫尺的郢都發起了襲擊。
楚德王因此震怒不已,召集了當時的景家與屈家一同平亂,而陽國君當時最為親密的戰友,煬章郡的郡守卻是狠狠的在熊陽背後捅了他一刀。
後路被斷的熊陽最終被楚德王擊敗,三十大軍旦夕之間被擊潰,而陽城之中的百姓也被屠戮殆盡,陽國自此覆滅,而原本的陽國都城,也就成了現如今的陽城。
陽城乃是一座城池高約八丈的中型城池,但城中人口卻不過萬人而已。
因為從未考慮戰敗的緣故,也未曾有人想過要在陽城禦敵,所以陽城之中並沒有囤積充足的資源。
陽城的人煙稀少,城中也少有商賈往來,平日里城門口連一個行人都難以見到。
城門口的守將名為項鄴,乃是一個四十歲的老翁,他佝僂著身體懶洋洋的蹲在城門一角,他的身邊站著兩個三十多歲的壯漢。
三人站在一起,討論著陽城南邊三十里地葉縣之中的楚館。
青樓楚館自古以來都是茶餘飯點之後的談資,那項鄴雖然年近四十,看上去老態龍鍾,但卻是一個十足的色胚,此時正聽著身旁一個身高六尺,獐頭鼠目的漢子眉飛色舞的談論著楚館之中的女子。
口水緩緩的從嘴角划落,他卻是絲毫未覺。
也就在此時,那原本正站在城門另外一側的一個年輕男子卻是突然警惕的站直了身體,而後徑直向著東方極目眺望。
「不好,有敵襲。」
他的話音方才落下,那懶洋洋蹲靠在城牆之上的老者當即站了起來,而後順著他的目光向著東方看了一眼,眼眸之中浮現出了思索之色,眉頭微微皺起。
「是上將軍的旗幟。」
就在片刻之後,那守將卻是突然站直了身體,而後神情凝重的看向旗幟倒懸的楚軍。
他的身上油然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氣勢,而後徑直整理了身上銹跡斑斑的鎧甲,然後徑直下令身邊的兄弟大開城門。
他姓項名鄴,卻並非是項氏子弟。
原本他不過是一個沒有名字的野人,卻因為作戰勇猛,被項家看重。
曾經也跟隨在項夔的身邊衝鋒陷陣,屢次立下赫赫戰功。為此項夔特意賜給了他一個項鄴的名字。
直到後來他的背後中了一箭,箭毒化膿,差點要了他半條性命。
索性的是最後他終究是撿回了一條性命,只是自那一日之後,他便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強悍,只能夠向項夔討要了一個穩定的差事,跑到這陽城之中擔任起了城門守將。
別看這城門守將的職位似乎十分的卑微,但實際上,在人口眾多的楚國,能夠得到城門守將這般安穩的職位,還是需要極大的機遇方可。
那項鄴能夠得到項夔賜名,方才得到這般殊遇,而整個楚國之中,還有許多能征善戰之士,最終因為負傷殘疾而不能繼續從軍,最終落得一個餓死街頭的下場。
項鄴得了肥差之後,一直縱情聲色,讓那年輕的守門士卒心底極為鄙夷,平日里守城之時,就連站也不願意與他站在一邊。
就彷彿是這麼一個佝僂的老者與他為伍,會侮辱到他一般。對於項鄴時常吹噓的往事,他大多也都嗤之以鼻,若項夔真的看重於他,他又怎的會是這般姿態?
卻不曾想,那項鄴卻是一眼便認出了項夔,等到他察覺到了項夔大軍的異樣之後,卻是當即便展露出了他一個沙場宿將該有的姿態。
從容下令大開城門,指揮若定的清空通行道路,同時令人登上城牆眺望項夔后軍,查看是否有追兵在後。
一連串的命令,沒有絲毫的猶豫,就連自傲的年輕守卒都本能的在他的命令之下照辦,心底不曾生出絲毫的別樣想法。
他身材依舊佝僂,但在剎那之間,卻彷彿是變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豪傑一般。
「這還是項守將么?」
等到項氏敗軍緩緩來到城門之前,項鄴徑直單膝跪倒在重傷之後依舊堅持騎馬的項夔面前之時,眉宇之間儘是鄭重之色,卻是讓他麾下的士卒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乃是他。
「末將項鄴,參見上將軍。」
他的聲音洪亮,言語之中不卑不亢。而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之時,那原本滿臉疲憊的項夔卻是突然將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
「你是,項鄴?」
眼眸之中透露出了幾分精光之後,項夔卻是猛的一陣咳嗽,殷虹的鮮血止不住的從他的口腔之中流淌而出。
「上將軍,還請先行入城。」
項鄴看到項夔重傷,心頭沒由得一跳,能夠將蓋世無雙的項夔上將軍傷成這般模樣,齊楚之間的這一場戰爭又該是多麼的慘烈。
聽到了項鄴的言語之後,那項夔先是一愣,而後卻是鄭重的點了點頭,口中道:「有勞了。」
話音落下之後,項夔卻是徑直縱馬帶著軍隊向著城中趕去。
雖然齊國的大軍未曾對楚軍發動襲擊,但是卻一直遙遙的吊在楚軍的身後,此時若是楚軍不快些進城,還真有可能被齊軍趕殺上來。
項夔記得項鄴,知道他是一個可造之才,若非受傷,現在他麾下的諸將之中,當有項鄴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