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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鬆來也 第101章:白旗白衣

  朔風中,旌旗烈烈。


  康王的大軍一路向東,行進在莽莽雪原之中。


  自成為皇子以來,康王大部分的時間都生活皇城之中,養尊處優,卻也無所事事。


  如今能親率數萬大軍,馳騁在這曠野之中,康王頓覺天地廣闊,心中豪氣自生,竟有說不出的豪邁。


  這也難怪。遵循太祖聖訓,宋朝宗室一向都隻能住在京城,雖然從小就可以獲封官爵,錦衣玉食。但宗室成員隻有官位、爵位名號,並沒有具體的實權。尤其不能掌握軍權。


  所以,自宋開國以來,從未發生過皇子和宗室作亂。但也圈養出一窩嬌貴子弟,不是呤詩作對,尋花問柳,就是打打馬球,踢踢蹴鞠。


  大多是些聲色犬馬之徒。


  而在眾皇子之中,庶出康王並不得寵,更無可能繼承大統。倘若不是金軍南犯,致使社稷崩潰,皇室將傾,他這輩子可能就會在優渥卻庸碌中了此一生了。


  但所謂福禍相倚。康王又怎會想到,居然有這麽一天,自己也可以如昔日太祖一般手握重兵。


  大軍走得並不快,已過午時,也不過行進了三十餘裏。


  這一路之上,並沒有出現康王期待的,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景象,甚至連人煙都難見。這難免讓康王有些小小的失落。


  好在大軍蜿蜒而進,如同巨蟒臥野,康王縱馬在前,也能找到點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感覺。


  正當康王在馬上誌得意滿之時,汪伯彥策馬奔了過來。


  “大王,有先鋒營探馬來報,前方五裏處發現金軍。”汪伯彥道。


  “啊?”康王臉色一變,馬上勒住了馬韁。


  “大王莫驚。”汪伯彥接著道,“據探子說,金軍隻有百餘騎,不是大隊人馬。”


  聽聞金兵不多,康王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此處突然出現金兵,還是讓康王警覺起來。倘若隻有百餘騎金兵倒是不懼,隻怕這隻是先鋒部隊,後麵還跟著大隊人馬。


  自己所率雖然有數萬之眾,但這些軍隊的戰鬥力究竟如何,康王心裏其實也沒底。


  汪伯彥心裏也沒底。


  別看宋軍有數萬之眾,但披甲之士不過十之二三,而且不少是剛剛招募的鄉勇、流民,不僅缺少訓練,更是根本沒上過戰場。


  以汪伯彥對金兵的認知,隻要有過千鐵騎,就足以衝垮自己這支軍隊。


  要是宗澤在,他麾下的那一萬兵馬倒是堪稱精銳,或可一戰。但眼下

  所以,能不打最好別打。


  “大王,金軍虛實未知,你看是”汪伯彥試探著問道。


  “汪大人有何高見?”


  “金軍鐵騎切不可小覷,貿然迎戰,恐中了埋伏。”汪伯彥道,“再者,大王不是已有議和之意了嗎?”


  “那眼下敢如何?”康王問道。


  “不妨先一探究竟,再做定奪。”


  康王點了點頭。身為兵馬大元帥,自己自然不能先亂了陣腳,況且金兵隻有百餘騎。


  “汪大人隨我來。”康王壯了壯膽,策馬向前。


  行至先鋒人馬處,果然看見一箭之地外,有一隊金軍騎兵來回策馬奔馳,黑旗招展,叫聲陣陣。


  此時,先鋒營統製,承義郎沈平之已將先鋒軍士列陣展開,令弓弩手壓住陣腳。等待康王號令。


  “大王,下官以為有詐。”汪伯彥在康王耳邊道。


  “如何有詐?”康王眉頭一皺。


  “對麵金軍隻有區區百餘騎,如何敢在我大軍麵前縱馬揚威,並不怯意?”


  “汪大人的意思是?”


  “那騎兵身後樹林塵土飛揚,必是還有伏兵。”汪伯彥十分肯定道


  “那該如何是好?”康王道。


  “大王莫慌。”汪伯彥道,“大王你忘了,你還有不戰即可屈人之兵的人。”


  “你是說金國王子?”


  “正是。”汪伯彥道,“隻要金國王子現身,對麵無論有多少兵馬,也自會退去。”


  “此計甚妙!”康王頓時眉頭一展。


  “速去將金國使者請來。”他對著身邊的親隨命令道。


  對麵的百餘金軍騎兵不是別人,正是趙不封麾下軍士假扮而成,領軍的是趙不封一個心腹提轄官,名喚王成。


  按亥言所授之計,王成特意在康王大軍必經之路上挑選了一處密林,待大軍先鋒將至,王成就率隊衝出樹林,在林前故意暴露行蹤。


  亥言料定,康王生性膽小卻又多疑,見此情形必疑有伏兵,不敢貿然接戰。如此一來,區區百餘騎兵就可以攔下數萬大軍。


  見康王大軍紮住了陣腳,王成知道計策已經成了一半。一邊命手下繼續在馬上揮刀叫喊,一邊讓人在林中繼續騎馬拖著樹枝來回奔馳,弄得煙塵滾滾。


  不一會兒,完顏傑律策馬來到了陣前。


  待康王將情況一說,完顏傑律心裏不免有些奇怪此地怎麽會有金軍出現?


  不過,既然康王有求於自己,他也不便推脫。況且,萬一要真打起來,自己也難免被波及。


  “康王可遣人前去通報,就說本殿下在此,有二王子元師金牌為憑,隻要見了金牌,他們自會罷兵。”完顏傑律道。


  “好。”康王甚喜,隨即命道,“沈統製,你就走一趟吧。”


  “末將遵命!”沈平之拱手領命。


  他先整整了盔甲,隨後讓軍士取來一麵白旗,然後揮舞著白旗策馬向金軍奔去。


  康王一眾人遠遠地望著,隻見沈平之一路奔到金軍陣前。


  片刻之後,他就策馬往回。在跑到大約兩軍中間的位置,他先將那麵白旗插在了地上,再一路返回陣前。


  “回稟大王,金軍約金國使者在白旗處相見,以驗明身份。”沈平之回稟道。


  康王扭頭看了看完顏傑律,完顏傑律點了點頭,策馬前出,直奔白旗而去。


  完顏傑律這邊一人一騎而去,金軍那邊也有人奔白旗而來,卻是一人步行。


  一箭之地,不過一百五十步,兩人相向而行,不一會兒兩人相距隻有五十步之遙。


  完顏傑律邊策馬前行,一邊望著來人。隻見來人身形魁梧,身著金軍戎裝,臉卻看不清。因為他將圍脖拉起,掩住了口鼻。


  金人身在北地,為擋風沙,以布巾遮麵本也不奇怪。但完顏傑律還是覺得有些異樣。


  一是,此人未披甲,二是,未騎馬。金人焉有不會騎馬的?


  完顏傑律隱約感覺不對,隨即用番語高聲問道“來人是哪位將軍帳下?”


  來人沒有回答,反而加快了腳步。


  完顏傑律愈發感到不妙,連忙勒住了韁繩。但轉眼間,二人之間隻剩三十步之遙。


  忽然間,一陣狂風刮過,來人臉上的布巾揚起。刹那間,完顏傑律終於看清了此人的麵容,那是一張追魂索命的臉。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喬裝成金兵的武鬆。


  完顏傑律一驚之下,心道不好。沒有任何猶豫,連忙急轉馬頭,回馬逃去。


  武鬆見他要跑,也急奔兩步,飛身而起,向完顏傑律撲來。


  武鬆這一躍,如大鵬展翅,瞬間就飛到了完顏傑律馬後十步之內,隻要再有一躍,即可追上完顏傑律。


  康王那邊也看出情況有變,卻一時又不知發生了何事。倒是汪伯彥反應機警,未等康王下令就叫道“弓箭手準備!”


  但已經來不及了,隻見武鬆再度躍起,已然淩空一刀,劈向完顏傑律。


  刀風烈烈,直奔王子後心而來。


  箭風霍霍,也直奔武鬆後心而來。


  不是宋軍的箭,而是金兵的箭。


  武鬆這一刀必殺完顏傑律。但若是如此,他也再難避開身後來箭。


  無奈之下,武鬆隻得在空中擰身急轉,揮刀撥掉了來箭。


  隨著武鬆落地,飛箭又至,完全不給武鬆喘息之機。


  更糟糕的是,趁著武鬆拔擋來箭的機會,完顏傑律已策馬奔出二三十步開外。眼見金國王子已經脫身,宋軍的飛箭也直奔武鬆而來。


  一時間,兩邊飛箭如連珠一般都射向武鬆。


  武鬆一邊格擋來箭,一邊用餘光望去,這才發現方才身後來箭是一隊金人騎兵所發,而此時這隊騎兵也正邊射邊進,朝自己縱馬奔來。


  雖說都是金兵裝束,但武鬆認得,這隊奔自己而來的金兵皆是一身黑甲,正是金軍神箭營的武士。


  又是冤家路窄。


  說話間,已有兩名神箭營武士已衝到跟前,其中一人棄弓不用,揮刀向武鬆劈來。


  “找死!”武鬆心裏暗叫一聲,側身一閃,一招海底撈月,直向馬腿削去。


  隨著戰馬一聲哀嘯,這名武士頓時被掀翻在地。


  出刀之後的武鬆並未停手,而是隨勢一縱,淩空而起,又一刀劈向隨後而來的一騎。


  這名武士見武鬆刀勢極快,連忙舉刀格擋,倉促間,手腕中竟然還暗含變化。隻見兩刀相接,主名武士吃力不住,直接被震飛落馬。


  這一刀,二人都知了一驚。


  這名武士已看出武鬆刀勢既快又猛,但依然沒料到被一刀就劈飛了。


  而武鬆本以為一刀之下,對方不死也殘。卻未料到,對方居然硬接了自己一刀,雖然被震飛落馬,但落地時卻是雙腳著地。


  武鬆也明白,以此人的身手,絕非之前的神箭營武士可比。


  來的這隊騎兵的確不是一般的神箭營武士。


  就在落馬武士穩住身形之後,那被斬了馬腿的武士也已起身,二人兵合一處,持刀盯著武鬆,卻未敢再向前。


  飛箭已經停了。


  但風聲卻未停。


  在一隊黑甲騎兵的簇擁下,一條白色的身影縱馬奔來。待距離武鬆二十餘步時,這條白影陡然躍起,從馬上飛身而下,身姿飄逸,翩翩然落在了距離武鬆十步開外。


  就這份輕功,就足以讓武鬆為之一敬。


  見白衣人落地,先前兩名武鬆立即恭身而立,低頭施禮道“師父。”


  白衣人微微頷首,算是回禮。


  接著他轉身麵向武鬆,一拱手“閣下身手了得,敢問高姓大名。”


  武鬆見此人一身白衣,滿頭白發,一綹白須,

  年約六十開外,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樣子。


  “貧僧就是個出家人。”武鬆沒好氣地道,“廢話少說,放馬過來便是。”


  說著,武鬆索性摘掉了頭上的氈帽,把刀一橫。


  “哦。原來是個和尚。”那白衣老者倒也不惱,依然一臉微笑,“莫非閣下師出少林?”


  “你這老漢,問這些作甚,少林不少林的,打得贏才算數。”眼見完顏傑律又從自己手口逃走,武鬆正在氣頭,這個老頭又一頓囉嗦,早已不耐煩。


  “閣下倒是個爽快人。”白衣老者依然不急不徐,“好,那老夫就得罪了。”


  話音剛落,這老者眼中寒光一閃,突然一躍而起,一掌擊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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