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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鬆來也 第72章:不足與謀

  在趙不封眼裏,武鬆就是萬夫莫敵之人。


  他親眼在城樓所見,武鬆以一對戒刀斬殺十餘名金軍重甲騎兵。若不是他還要護住秦仔,可能會更多。


  斬殺金軍重甲騎,趙不封並非沒見過。但要破重甲,素來需有長槍、大斧、陌刀這樣的重兵器,再輔之以神臂弓、床弩。


  像武鬆這般,以一對戒刀就殺退金軍鐵騎的,趙不封還真沒見過。


  何況,他還親眼看見武鬆還有把秦仔扔上了城牆。就算是汴京皇城內一等的內等子也沒這本事。


  最重要的,是武鬆的那股殺氣。


  這般的殺氣,他在宋軍將士中從未見過。甚至他一度以為,堂堂大宋,已經無人能在金軍的鐵騎麵前露出這般的殺氣。


  趙不封實在難掩對武鬆崇敬之情。


  群雄剛進城門,他就一把拽住了武鬆的胳膊,“大師真乃天神下凡,來,快隨我去見康王殿下。”


  武鬆知道他是下令打開城門之人,也頓時頗有幾分好感。


  不過,眼下最緊要的還是秦仔,所以武鬆連忙道“大人莫急,這位秦信使有皇命在身,正要求見康王。”


  趙不封此時也想起了秦仔,這才先放開了武鬆,引著眾人往州衙走去。


  到了州衙門口,趙不封先行進去通報,讓武鬆等人先在門口等候。


  不一會兒,有一名都頭來到門口,大聲道“康王殿下有令,請信使速速入內相見。其餘人等,先到驛館休息。”


  秦仔忙不迭地進去了,武鬆等人相視了一眼,隻好先隨衙役去往驛館。


  康王趙杦並不識得秦仔,但秦仔卻識得趙杦。一進到州衙內宅的正堂,秦仔立馬伏地就拜,一時竟淚流不止。


  “下官終於見到殿下了,我大宋有救了。”


  端坐在正堂上的正是當今官家的胞弟,康王趙杦,一旁站著的除了趙不封之外,還有相州知州汪伯彥。


  秦仔也知道光哭沒用。


  他抹了把眼淚,接著解下了裹頭,在發髻裏摸索了一番,抽出一束裹成卷的黃絹。雙手奉上。


  趙杦接過黃絹,徐徐展開。果然是皇兄趙檀的親筆。


  字不多,寥寥數行

  『檄書到日,康王充兵馬大元帥,陳遘充兵馬元帥,宗澤、汪伯彥副元帥,速領兵入衛王室,應辟官行事,並從便宜。』


  趙杦看了一遍,又讀了一遍。頓時雙手顫抖,哽咽不已。


  他撲通一聲,向南跪倒在地,哭泣道“聖駕蒙塵,廟堂遭難,臣弟定當遵皇命,鞠躬盡瘁。”


  一時間,堂內眾人也紛紛朝南跪拜,唏噓不止。


  哭了一陣,汪伯彥率先起身,把趙杦攙扶起來,“殿下莫太過悲傷,眼下既有聖命在身,大王更需保重身體,才可不負聖恩。”


  “是啊,殿下。”趙不封也起身道,“大王如今已是名正言順的兵馬大元帥,正可統兵勤王,莫失良機啊。”


  “誒,趙大人。”汪伯彥連忙插話道,“勤王之事豈能兒戲,自當謀算周全,從長計議才是。”


  “你”趙不封瞪了汪伯彥一眼,欲言又止。


  “好了,兩位大人,這入衛王室自然是刻不容緩,但要解汴京之圍,也不是一日之功。本王自有打算。”趙杦一邊說著,一邊以手扶額,似要暈倒。


  “殿下、殿下保重啊。”汪伯彥趕忙扶著了趙杦,“大王定是累了,都先退下吧。”


  趙不封一臉憤然地走出了州衙,待走到衙門之外,不由仰天長歎。


  趙杦的確是累了。


  這封信寥寥數語,卻是字字如千金,也字字如刀山。他得好好想想。


  “殿下莫不是真要起兵前往汴京吧?”眼見趙杦愁眉不展,汪伯彥遞上了一盞茶,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汪大人以為如何呢?”趙杦抬眼道,“如今你也是兵馬副帥了。”


  “下官這還不是托康王之福,豈敢妄言。”汪伯彥道,“不過,以眼下這點兵馬,若貿然南下汴京,怕是以卵擊石啊。”


  “還是汪大人深知我心,本王又何嚐不想南下勤王,救父皇和皇兄於水火,解百姓危難。”趙杦歎道。


  “殿下莫過心憂,這勤王之事的確急不得。眼下大王又身負社稷安危之重,更需慎之又慎才是。”


  “嗯。”趙杦又手扶前額,閉上了眼睛。


  “對了,殿下。”汪伯彥突然壓低聲音道,“那竇燕娥下官已差人從磁州接來了,還未請大王示下,所以就先安置在了西院僻靜處,不知”


  “這還需多問嗎?”趙杦抬了抬眼皮,“汪大人辦事,本王自然放心。”


  “下官明白,明白。”


  趙不封心裏很不痛快。


  他本以這一紙檄文會讓康王不再是躲躲閃閃,擔起勤王抗金的重任。


  但他還是高估了康王。他這位堂弟顯然被金兵嚇破了膽。就算他如今已領兵馬大元帥之職,也隻是竊名忝職罷了。


  趙不封此時也想起宗澤。


  正是這位宗澤大人在磁州果斷攔下康王,才保住了這位皇室宗親。而眼下,康王更是成為了唯一一位未陷囹圄的親王。


  而且,宗澤知磁州不到一年,就將這座毀於金兵戰火的城池,重新打造成堅不可摧的堡壘。


  而數日之前,宗澤曾派人送信給趙不封,希望他勸說康王,起邢、洛、磁、越、相五州之兵攻擊真定,以圍魏救趙之策解汴京之圍。


  此計也和趙不封的想法不謀而合。可惜的是,康王根本不為所動,隻求固守,不願出擊。


  “豎子,不足與謀。”趙不封此時也才明白,宗澤為何不願直接上書康王了。


  趙不封一時苦悶難解,悶頭而行。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家酒肆門前,索性以酒消愁吧。


  進了酒肆,趙不封才發現,他一直惦記之人居然也正在店中。


  武鬆和亥言也看到了趙不封。


  所謂相請不如偶遇,三人也正好合在一起,同桌舉杯。


  武鬆本已是多日未沾酒,今日進了相州,又正好得閑,自然要開懷暢飲。


  眼見武鬆頻頻舉杯,趙不封心道,這大和尚不僅武功超群,這酒量也非凡人可比,真是個神人也。


  “大師好武藝,好酒量,本官今日真是開眼了!”趙不封道,“來,不醉不歸。”


  偶遇趙不封,自然也讓武鬆尋得一位好酒友,而亥言卻正好有了探聽消息的人。


  “小僧抖膽,敢問那信使可見到康王了?”眼看酒過三巡,亥言問道。


  “哦,本官差點忘了,你等拚死護送此人,也算是值了。”趙不封道,“他的確帶來密詔,康王如今已是兵馬大元帥,總領勤王之事。”


  “那好啊。”亥言道,“如此,解汴京之圍有望了。”


  “嗬嗬。”趙不封仰頭又喝一杯,“希望如此吧,領天下兵馬者,當盡天下之事”


  “大人這是醉了?”亥言聽出了這話裏有話,趁機接著道。


  “醉了也好。醉在這亂世之中,總比苟且偷生,枉為人臣痛快些”


  這酒又喝變味了。


  亥言抬頭看了看武鬆。武鬆沒醉,自然聽出了趙不封這話裏的弦外之音。


  回到驛館,武鬆拿出了那本兵書,仔細端詳了半天,眉頭不展。


  “武都頭是怕此書所托非人?”亥言問道。


  “是。什麽也瞞不過你。”


  “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既然你不放心,又怕不甘心。何不自己去一探究竟。”


  “如何去?”


  “這還用我教你嗎?你又不是沒幹過這勾當。”


  相州州衙的內宅不算大,後院倒也僻靜深幽。雖然和王府相去甚遠,但在這兵荒馬亂之中,能有這樣一處安逸之處,趙杦已算知足了。


  何況還有美人美酒相伴。


  “殿下今日好像興致不高嘛,是這酒不好,還是奴家這人不好?”


  臥榻之上,一女子正倚在趙杦的懷裏。隻見她身上隻披了一件輕紗,貼身的粉色抹胸之下,半隱半露,白雪映霞。


  此女子正是竇燕娥。


  她本是磁州的一名歌伎,生得妖嬈婀娜,媚若桃李,自有一段風流。一日偶得康王寵幸,便讓這位殿下流連忘返,欲罷不能。


  即便已逃到了相州,趙杦依然對這竇燕娥的溫柔鄉念念不忘,特意讓汪知州將人接來,以解巫山之念。


  此時的趙杦已有了幾分醉意,他端起酒杯,把酒灑在了燕娥的香肩之上,順勢低頭吮吸著。


  “美酒就著美人,這才是人間美味。”


  “哎喲。殿下可真是會品。”那燕娥嬌嗔道,“吃了奴家的,可別忘了奴家。”


  “哈哈,本王若是不記得你,又怎會讓人把你從磁州接來,你這小娘子端是沒良心。”


  “那殿下那日為何從磁州勿勿就走了,不辭而別?”


  “哎,還不是那宗澤老兒,日日催著本王起兵勤王,嘮叨不休。”


  “難道殿下真不打算起兵勤王嗎?”


  “勤王?嗬嗬。”趙杦笑了,“婦人之見,又豈知其中乾坤。”


  “這軍國大事,奴家自然是不懂。”燕娥道,“但汴京城裏被困的不是你父皇和皇兄嗎,難道殿下就不念骨肉之情?”


  “嗬嗬,骨肉之情。”趙杦不由冷笑道,“你生在平常百姓之家,也不怪你。你又怎知道,自古生在帝王之家,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沒有骨肉之情,隻有兄弟相殘了。所謂情字,對我等皇子皇孫而言,太重了。”


  “可你皇兄不是也封你為兵馬大元帥了嗎?”


  “小娘子,你不懂,他封我為帥,是要本王救他。卻又怕我擁兵自重,所以才吝嗇‘天下’二字,隻授大元帥。這兩字之差,隻有心機之爭,君臣之防,又哪來的兄弟之情!”


  “那殿下真若不起兵,豈不是要天下人視為”燕娥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把話咽了回去。


  “哈哈。不忠不孝,對吧。”趙杦道,“放心,本王已是兵馬大元帥,這兵自然要起,這王當然要勤。我要讓天下都知道,本王才是抗金禦侮的希望所係。哈哈”


  “哎喲,殿下要成了天下之主,可別忘了奴家。”燕娥又是一聲嬌嗔,紮進了趙杦的懷裏。


  “來吧,讓本王先看看你這小娘子有沒有當貴妃的身骨。”說著,趙杦一把扯掉了燕娥的抹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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